第16章开局十六条鱼
他阴沉着脸转过去,正对上另一张光彩夺目的面孔。程又戏谑地笑着:“看不出来啊,你竟然会在图书馆做这种事,还玩得这么花。不过看你的表情,还真是糟糕啊。”
“不会是被玩弄过后,又随随便便像垃圾一样被甩掉了吧?“他恶劣又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裴嘉因,“是谁下手这么狠啊?”
回答他的只有从侧脸飞来的一记重拳。
毫无预兆地,他被推操得摇晃着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控制不住平衡摔倒,幸亏及时扶住了身后的门。程又倚在门上捂住红肿的脸颊,不在意地舔了一下嘴角的血丝。“什么嘛,真小气。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到了吗?"他扫过裴嘉因离开的背影,掏出手机灵活地操作,终于他眼前一亮“找到了!是一一”
他愉悦的话语兀地止住,接连滑过几张照片后,他慢慢加深了笑意:“原来是她啊,那可真是太巧了。”当然太巧了,因为照片上的人正好和他约定了下午见面。
程又哼着小调高高兴兴地站直了身体,脚步轻快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门的另一面,符或被捂住嘴压在上面。
她无声地注视对面脾睨着她的段危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守在裴嘉因的私人阅览室门外,并且趁她不设防之际强行挟持着她进了斜对面的房间。
显然,这应该是他的私人阅览室。
天杀的,又是仇视这个世界的一天。九月能不能对她好一点!
符或扫过比她们之前开会的阶梯教室都宽敞的阅览室,暗自愤愤不平。尽管她还被压在门板上,并且处于下风,她甚至还有闲心心继续胡思乱想。
至于段危亭?嘛,这个蠢货,真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一天天的送上门讨打,真的不是有某种癖好吗?她颇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大概是被她眼中的不以为意激怒,段危亭顿时气笑了:“真以为你耍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能制住我吗?"他掐住她脖子的手不禁用力,脸也越凑越近。那副俊朗的容貌完全被阴鸷与威胁的神情破坏了,像被割裂成两半的镜子。
符或费劲地喘了口气,然后对他扬起一抹笑容。不妙的预感闪过,他眯起眼睛正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刹那间,剧烈的疼痛从腿间传来,逼迫着他松开手。他的身体蜷缩着,终而冷汗涔涔地瘫软在地面。
“啊,这样顺眼多了!"符或咳了几声,揉着喉咙慢慢走上前,然后蹲在他身边。
段危亭痛得话都说不全,他难受得像被煎的鱼来回翻面。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死心放着狠话:“符或,你等着!我要杀一一”
“杀了我,对吧?"不等他说完,符或抢先截过他的话,她敷衍地应和,“知道啦,知道啦!这句话我已经要听腻了,你就不能换点别的吗?”
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又苦口婆心地劝学:“占了这么大一个阅览室就要多读书啊,词汇总是这么匮乏,以后和人吵架都要被笑话的。”
说着符或啧啧感慨着摇了摇头,然后状似无意地把一只脚踩在了他腿间。
段危亭立即倒抽一口冷气,疼得面白如纸。符或顺手从被丢在地上的包里取出一本书,书是崭新的,因此边缘处格外锋利。她又满意地掂量了几下,很好,足够沉。
“砰"地一声,书被使劲砸上了段危亭的脑袋。这一下,符或丝毫没有留手,而段危亭也显而易见被砸得简直两眼冒金星。
“符或!该死的,我要一一”
又是“砰"地一声。
“你一一”
“砰!”
“我一一”
“砰!”
嗯?不说话了?不会是装的吧?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秒,符或立即毫不手软地补上了一下。“砰!"终于,段危亭这回真的是虚弱得没力气骂她了。
他眼睛疲倦缓慢地眨着,少有的安静时刻配合上虚弱的模样,竟流露出几分惹人怜惜的姿态。就连那张向来倨傲狂妄的脸都变得更合心了。
果然,狗还是乖巧的更可爱。
符或居高临下挑起他的下颌,挑剔的目光流连于他脸庞的每个角落。不多时,她忽地松了手,任由那张脸再次有气无力地摔在冰冷的地上。
段危亭疼到几乎要晕厥,浑身都疼,尤其底下,好像被蚂蚁啃咬。他模糊的意识无法支撑他抵抗符或对他的把玩。
一阵锐利的刺痛突然划过他脸庞。
然后,一只手压着他偏过头去。
符或丢开沾了血的书,指尖不断摩挲着段危亭侧脸的一道狭长的血痕。这道伤痕自眉尾起,一直延伸到下颚,仿佛是长在了雪白的皮肉上。
“放……放开。"段危亭的声音低到几乎是在呓语了。“诶呀,真可怜啊。“符或一边笑嘻嘻说着,一边拿出手机三连拍。她先是自己欣赏了一会,又弯下腰凑近举到段危亭眼前,“不过很好看吧。”
“是不是比原来的样子看着更顺眼了?说起来,我早就想告诉你,你的脸长得是不错,可惜太阴沉了。这样怎么能讨人喜欢呢?”
她收起手机,卡住他的脖子,强行要他直视自己。段危亭被疼痛塞满的大脑沉甸甸的,已经没办法正常运转。他微微睁开一条眼缝一一狭窄的视线中,她的脸庞被逐渐放大。发尾垂落在他脸上,浅浅扫过时仿佛柔软的羽毛。
陌生的手指不容拒绝地勒住他的颈部。
与那天在浴室不同,当时总还隔着一根球棒,因此他除了被羞辱的愤恨,并没有太大感觉。但此刻,陌生的手指就这样毫无阻隔地勒住他的颈部,以不容拒绝的极其强硬的姿态。
在习惯性恼火与厌恶之外,一种奇怪的莫名的感觉像毒液般随着毒蛇的尖牙贯穿他的心脏。他无从分辨,也无法捕捉。
他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任由符或盯着他的眼睛,听她轻声说:“不是想要对付我吗?那就学会伪装成一只可怜柔弱的狗吧。”
“哪天我真正开始同情你,就到了你报复我的时候了。”
她凑到他耳边:“因为你越是狼狈凄惨,越是讨人喜欢。”
大
符或松开他,不见外地找到里面的卫生间,把指腹的血冲洗干净,然后收拾好东西目不斜视地把门锁好,离开了。
下到图书馆一楼,明亮的落地窗透进温暖的光线。大厅内来来往往的学生虽多,但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这才是正常的校园生活啊。没有天龙人的世界,连学习的地方都变得美好了。
符或开始逐条查看一大堆弹出来的新消息。诶,没办法,养的鱼多了是这样的,平时回消息和批奏折似的,不过有些不重要的就可以放一放,或者不听话的也可以故意冷一冷。
比如短时间内找不到她就电话加消息轰炸99+的裴嘉因。
对于这种大少爷,切记,他的忍让和改善都是一时的,通通只是麻痹和蒙骗人的烟雾弹。一旦轻易原谅,绝对不超过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就会现出原形。要想彻底改变他,就得打断骨头从头接。
可惜,她又不是要和他结婚过日子的。她才懒得慢慢调/教。听话的时候吃两口,惹人嫌的时候就端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美滋滋!
所以现在就处于该冷着他的阶段,无视就好了。下面是陈渔和路,还是续着刚才那会的消息,就是一些凹角度的心机自拍,以及暗戳戳诋毁对方的冷刀子。不重要,下一个。
嗯,这个头像和备注……啊对了,是程又。差点把他给忘了。
【性感小野猫在线等撩】:下午的见面可以提前吗?时间显示是二十分钟前。
现在确实没什么事,提前也行。正好江别春替她准备的礼物还在包里。
【捕鱼达人】:当然!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几乎秒回。
【性感小野猫在线等撩】:那就图书馆见吧。【性感小野猫在线等撩】:对方已开启位置共享。等等,这个熟悉的地点!不会是……啊,好吧。还真是她才下来的地方。同一个楼层,只是在隔壁的隔壁。应该不会有事吧?只是巧合吧?
符或碎碎念着往回走,然后七拐八拐才对准门牌号和标签找到了程又提供的位置。一开门,就是他精致美丽的半边脸。
“你这是被人打了?"她关好门,指着他另外半张脸疑惑地问道。
程又撇撇嘴,懒洋洋地揉了几下受伤的部位,没当回事:“没什么,撞门上了。过两天就好了。坐吧。”什么门能正好撞到那个角度,长了眼睛不成?当然想归想,符或面上却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你以后走路要小心啊。对了,你找我来图书馆干什么?写读书报告吗?”
合作任务最好混的无非就是做手工,写报告,或者当志愿者。但显然,像裴嘉因这种人来说,做手工和当志愿者都不符合他们不合群的性格以及并不平易近人的气质。程又她虽然了解不多,不过看起来也很麻烦。然而,他却古怪地朝她笑了一下:“不,我们做点有趣的事。”
“比如?"她试探性问道。
他坐在她身边,翘着腿兴致勃勃道:“你看见L.S.C上的热搜了吗?段危亭竞然被人拍了那种照片,还公开兜售贩卖。最重要的是,才卖五块钱!他都快被气死了!”拜托,重点是只卖五块钱吗?而且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为什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最开心的不应该是她吗?果然,还是段危亭人太烂了的原因吧。
符或装作惊讶道:“啊,这件事我也才听说过。不过我们的合作任务和这个有关系吗?”
“当然!"程又兴奋得两只猫瞳似的眼睛又圆又亮,“我们把卖照片的这个人抓出来公布到网上吧!”符或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她假意蹙眉为难地说:“这算是侵犯别人隐私了吧?况且,对方已经注销了,很难找到吧。”
程又不以为意:“怕什么?我既然敢说,自然有办法做到。实在不行,你看着我做也可以。”
开什么玩笑?亲眼看着他把她扒出来然后挂到网上吗?“不行!既然你答应和我一起,总要顾及我的意见。我不喜欢做这种不道德的事。"她一本正经说道。“不道德?"程又重复了一遍,再次对她露出那种古怪的笑容,“没想到你还挺善良正直。行吧,那就做点别的。啊,对了。段危亭经常在体育馆训练,我们去那边休息室堵他吧。”
符或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堵他干嘛?”程又耸了耸肩,理所当然说:“去偷拍啊。段危亭说了,那个人发的是假照片。为了比她更轰动、更引人注目,我们最好去拍点真材实料的东西放出来。”“这……不好吧?你要去拍吗?“她干巴巴笑着说。“我一个男生去拍另一个男的,未免太奇怪太恶心了吧。这种事肯定是你去做最方便了。”
如果不是确信那天她绝对没被明夏以外的任何人发现,她已经要怀疑程又跟踪她了。
符或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可我好歹现在是你女朋友吧,你这都不介意的吗?”
程又趴在手臂上,对她做出可爱的表情:“没关系,我很大方的,一点都不介意。再说了,你难道会因为他的身体喜欢上他这个人?”
那可说不好,要不是段危亭实在太讨厌了,她也不是不能和他玩玩。
符或一脸真诚:“这倒不会,但是为什么要拍呢?别人拍了会去卖,可你应该不缺钱吧。”
“是啊,我不缺钱,但我缺德呀。"程又神情坦荡地回答。
好吧,自我认知还挺明确。
“不行,这太过分了。段危亭知道他的好朋友背叛他,得多生气伤心啊。程又,你不要总是想这些道德败坏的事,我们做点积极向上、绿色健康的事不好吗?"她虚情假意地劝道。
道德败坏的事就让她独自一人偷偷干吧。
接二连三被拒绝,程又明显不高兴了。他坐直了身体,面色不豫地盯着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算了,这件事之后再说吧。先把说好的礼物给我。”他扬了扬下巴,不客气地伸出手平摊在她面前。符或言笑晏晏把礼盒递给他:“打开看看,喜欢吗?”程又不用她招呼,已经利落地拆开包装一一一对艳丽的耳钉静静地躺在里面。他笑了起来:“它的颜色很像我的眼睛。”
“不过你的眼睛要比它们更加绚丽夺目。“她热烈地夸赞道。
这绝对是百分百的真话。
他低头看了会耳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语气自然地要求道:“那你来卫生间帮我戴上吧,这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我可以看得很清楚。”
符或顿了几秒,很快欣然起身。
卫生间很宽敞,不仅有洗手台和镜子,还有淋浴间和浴缸,洗漱用品一应俱全。程又谦让着由她先进,她不动声色打量了周围环境,这才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结果下一秒,门滴答一声在她背后锁上。
大概是觉得已经把她骗进来了,就没有必要再装模作样下去。程又不紧不慢绕过她,走到她身前:“看你的样子很镇定嘛,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说完他不加掩饰地发出了恶意的笑声。
符或面不改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程又一只手撑在洗手台,然后歪着脑袋问道:“还在装吗?"他做出苦恼的神情思索了短短几秒,接着猝不及防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甩到了淋浴头下。
突然撞上墙的那一刻,后背实在有点痛,以至于符或轻微地折了一下眉头。她倚着墙站稳,平静地注视着程又一点一点逼近,直到她完全困在他的包围圈中。他个子不算很高,也就是中等水平,但在淋浴间的角落倒也生出几分迫人的气势。
程又那对漂亮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向人时,总难免叫人错认成是野性难驯的动物才会有的竖瞳。尤其他常常挂着孩子气的笑容,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琢磨他的恶作剧一般。可惜,这不是有童真童趣的好孩子,这是一个本质恶劣的坏孩子。
符或学着他的样子歪着脑袋,然后眼神不躲不闪地对着他笑:“你特意骗我过来,到底是想对我做什么呢?”“荡/妇。"他突然贴到她耳畔轻声说道,咬字格外清晰。
湿润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听见他笑了一下:“把裴嘉因玩弄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很爽?明明已经有一个男朋友了,却还不知廉耻地索求更多的。”
“你不觉得自己很淫/荡下流吗?”
程又慢慢起身,然后突然碰到什么,登时冰冷的水流毫无预兆将符或冲了个透心凉。
符或眨巴了下眼睛,随手抹了把脸,然后把水关掉。她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已。但她仍然能心平气和地对提前避开水流的程又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原来就是这样啊。”
她用遗憾的口吻对他道:“可惜比赛应该是回合制的,你来我往,所以一一”
“这一次轮到我了。”
程又不高兴地撅起嘴,像得不到糖果就准备捣蛋的孩子。他对于符或平静的模样很不满意,正要说什么,却见她疾步走来。
“喂,不要碰我,你一一”
“砰!”
“唔一一”
一阵天旋地转,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狠狠揪着衣领甩到了墙角。他痛得嘶了一声,身体承受不住似的渐渐沿着墙面下滑。
程又眼睛都没睁开,便听得一句:“可惜了,这张脸。”
然后下一瞬,强烈的疼痛几乎要从他的头皮过渡到每一根脆弱敏感的神经。符或毫不留情地拽着他柔软的头发,直接压着他的脑袋撞上了墙。
墙面与皮肉冲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只一下,鲜红的血就悄无声息地从他的额角蜿蜒流下。他终于笑不出来,按捺不住要反击,可不等他动作,符或再次拎着他的脑袋精准无比地直冲墙角撞去。
此刻,程又的脸色几乎白到透明。
符或卸了手劲将他丢下时,他躺在湿冷的瓷砖上,宛如下城区街头奄奄一息的野狗。
“你……你还真是……“他虚弱地从齿间费劲挤出模糊不明的几个字。但符或对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她径直压低身子跨了过去,不客气地骑在了他的腰上。“既然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状况,好吧,那我就大方地告诉你。我是谈了不止一个,并且比你以为的还要多。可那又怎样呢?”
“只要不碰脏东西,女人上了再多男人,那也还是她自己。而男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女人胯/下的一匹马罢了。一匹马就算再烈性难驯,除非它不想活了,否则迟早得乖乖听话,然后老老实实讨好它的主人。”符或俯下身掐住他细腻光滑的脸,手指一点一点将殷红的血在他脸上抹开。白瓷般的皮肤在明丽的红色晕染下,更流淌出惊人的艳色。
程又漂亮的眼睛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泪,衬得这两枚红宝石越发晶莹剔透。他柔弱得仿佛一只精致美丽的人偶,任凭符或予取予求。
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并不好受,即便在这样的天气也刺出几分冷意。符或看着程又整体还算干爽的衣服,轻啧了一声。
她对他勾起一个灿烂的笑,一下子就把水流调到最大。温热的水仿佛大雨落下,瞬间蒸腾起白雾。程又浑身湿漉漉的,口中还不可避免地呛了水。他偏过头急促地喘息,眼波潋滟。兀地,一只手轻慢地自他锁骨滑下,同时一路勾开了衬衫的纽扣。
他顿在了原地,但对方的体温已经沿着他的脊骨向上攀爬。
然后,他听见她说:“讨好我吧,让我高兴一点。否则,今天你哪里都别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