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亵衣
晚上,雨还在下个不停,裴湛挽起了袖子,对着一盆热水手足无措,热水自然是容青打来的,旁边放了个皂角和搓衣板以及木棍。
想他堂堂丞相,竟这般委屈,沦落到给宁姝窈洗亵衣,裴湛面无表情,眉头皱的能夹死东西。
容青不好守着看,便去旁边熬药去了。
裴湛手忙脚乱的翻着衣服,然后拿木棍捣衣服,结果力气使大了,差点打翻木盆。
最后使不来那木棍,开始用手搓。
洗干净后拧干,捏着颇为烫手的亵衣进了屋,屋内燃着炭盆,裴湛坐在炭盆前把亵衣挂在木棍上,放在炭盆上方烤火。
大夫夫妇二人住在庄子上,老夫人借用庄子上的厨房做了一顿晚饭,还叫了裴湛主仆二人用饭。“粗茶淡饭,我也不会别的,大人莫要嫌弃才好。“老妇人搓了搓手,笑得很朴实。
一张四方桌子,一锅熬的很稠的米粥,米油熬的厚厚的一层,还蒸了四个大馒头,现泼的辣子凉拌萝卜丝,炒了一盘小炒肉,红油覆着肉片,喷香扑鼻。
很朴实的菜肴,没有摆盘,没有布菜。
裴湛自然不会嫌弃,毕竟他的出身也不是一开始就如别的官员一般家世良好,日子难过时,能这样吃一顿已然是极为不易。
容青吃的毫无形象,裴湛却很悠然自得。
雨势仍然没有停下来,但宁姝窈却缓缓的醒了过来,她睁眼时天色已然黑尽,外头的雨声格外大。她动了动手脚,只觉得有些无力。
再又感觉了一下,发觉有些不对劲,自己怎么不穿的衣服。
记忆回笼,她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到了裴湛来了,抱着她,而她咬上了他的喉结,然后就是接吻、脱衣,天旋地转,后面的记忆就不大清楚了。但种种迹象表明……宁姝窈惊愕不已,不是吧。清白,它没了。
她裹着被子,咬着下唇,遮挡了红到极致的脸颊,她一向随遇而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不就是睡了吗?一般来说,这种事发生后损失的必然是女子,大部分的男子都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必然就把女子拿捏了。
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负责。
打心而问,宁姝窈不大想听到这样的话,不仅仅是别扭,还有一种被迫的的掌控,明明是二人你情我愿,咳,姑且算是你情我愿,怎的就好像是男子获益,女子损失呢。不行,她可不能被裴湛拿捏。
床边放着一身新衣裙,她悉悉索索的把衣裙拽进被我窝里换好,只是过了半响,她红着一张脸钻了出来。怎么怎么没有亵衣。
宁姝窈揪着衣领在房间查看了一番。
随后在角落的炭盆前发现,炭盆已经熄灭,她一摸这亵衣,还湿答答的,凉的要命。
这怎么穿嘛,宁姝窈欲哭无泪。
裴湛,真讨厌,这样那样了她,还不负责任。被迫无奈,宁姝窈只能不穿了,反正这是冬日,衣裳穿的厚,外头大氅一披,也敲不出什么。
她推开了屋门,正好与在门外负手而立的裴湛对视,呵,原来他在啊。
躲在这儿做什么呢,怕不是害羞了?
宁姝窈咬着唇,视线有些飘忽,刚才的不悦似乎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裴湛也有些无措,没想到宁姝窈会突然醒过来:“你、你醒了?怎么样?还好吗?"他干巴巴的问道,那模样,竞真的有几分做错了事的心虚感。
“唔,一般。“她清了清嗓子,提前占据制高点。裴湛疑惑,一般?什么一般。
“你怎么在这儿啊,雨下这么大,袖子都淋湿了。“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她转移了话题。
“嗯,不方便进去。”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宁姝窈有些生气了,冷下了脸:“那就冻着吧。”
说完又转身进了屋。
她一个小女郎,都这么不矜持了,裴湛还在装傻,行,装吧装吧,她看他能装多久。
亏的二人还是老相好,就当他是眼瘸了。
她气得又躺回了床上,过了一会儿,裴湛敲了敲门:“吃饭了。”
宁姝窈本想赌气不吃,奈何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起了叫唤声,便忍气吞声道:“进来吧。”
裴湛推门入内,手头端着一个食案:“你身子不舒服,不能吃辣的,便给你熬了一些粥。”
这话一说出口,她的脸又腾的红了。
还知道她身子不舒服,行叭,勉强过关了。宁姝窈磨磨蹭蹭的起了身,坐到了桌前,搅着米粥,裴湛直入主题:“今天是文松言借着你哥哥把你约到了别院,哄骗你喝下药酒,是不是。”
“嗯嗯。"宁姝窈确实饿了,一边喝粥一边点头。而裴湛罕见的没有毒舌这叫宁姝窈有些惊奇,她原以为裴湛会冷嘲热讽一通,看来那事完还是叫裴湛改变不少,宁姝窈低下了通红的脸蛋。
“明日我会叫容青去查清楚,如果不出意外,大抵便是那日文松言遇到你后便开始着手调查你的事,顺藤摸瓜找到了你哥哥,借着你哥哥把你钓了出来。”宁姝窈抬头:“那……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啊。”说到此,裴湛低下头轻轻咳了咳,当然是府上暗卫的缘故,她不论去哪儿都会有暗卫盯着。
但是他没有说:“你不必管,我自有我的法子,你身子……还不舒服吗?这小米粥里加了些绿豆,清热败火,多喝些,若是不成,庄子上有大夫,再开两贴清热的药。”宁姝窈唔了一声:“还好,就是还有些酸疼。”她自觉裴湛是在委婉的试探,这种事,怎么好意思直说。
裴湛则眉头皱在了一处,酸痛?这春药还有这种后遗症,也是,她身子不大好,胡乱吃药后果谁也不知道。“哪里疼?"他问。
宁姝窈:…
“腿疼、腰也不舒服。“她无辜的看着裴湛。“我去找大夫。“裴湛闻言起身准备要去找大夫。“不、不必。”宁姝窈有些不大好意思,实则她也不大严重的,只是有些若有似无的不适,远不到找大夫的程度。“不是不舒服?"裴湛蹙眉问。
“也还好,其实也不用去找大夫,不用了不用了。“太丢人了,她都能想象到大夫促狭的目光。
裴湛狐疑的看着她,宁姝窈理直气壮的回望,最后二人同时移开了目光。
裴湛视线移开后落到了角落的亵衣上,目光一凝,脱口而出:“你没穿亵衣?”
宁姝窈羞愤不已:“那是湿的,我怎么穿。”湿的?他过去一瞧,还真是,炭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加之天气又潮,一时难干也正常,他无语了半响:“嗯。”
这屋里不能再待下去了,裴湛咽了咽喉咙,干巴巴道:“我先走了,太晚了,你好好休息。“说完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
只留宁姝窈一人委屈巴巴。
走了?就这么走了?哈,宁姝窈气得头晕,难道他不应该搂上来嘘寒问暖一番吗?这也太不负责任了。陈世美。
鉴于睡了一下午,她晚上有些睡不着,抱着被子辗转反侧,琢磨裴湛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天色微亮,外面的雨停了,她才闭上困乏的眼眸,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是被外面的大嗓门给吵醒了。
“裳裳,我要见裳裳。"宁少钦想强闯女郎闺房被裴湛给拦住了。
“她没事,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这当哥哥的左挖一个坑右挖一个坑,你妹妹脖子都被埋土里了,你消停一会儿罢。"裴湛没给他面子,把他数落的颜面扫地,一无是处。宁少钦也很羞愧,都是因为他蠢。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那文松言会有那种心思,以前、以前他也不是这般人啊。“宁少钦衣衫不整,他以为宁姝窈出了事儿,颓废的一整夜都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好在她没事,要不然他可以直接下地去见他爹了。裴湛冷笑的看着他,宁不屈以前交好的人,能是什么好品行。
二货。
“哥哥?"屋门忽然打开,宁姝窈全胳膊全腿的走了出来,宁少钦踉跄进步,扑过去抱着宁姝窈的腿开始哭,宁姝窈叹了口气。
她板着脸想把腿抽出来:“这次,我要和你绝交。”她差点失身唉,不对,她已经失身了,宁姝窈真的受不住了,一次两次心软帮宁少钦,结果到头来把自己坑进去了。
宁少钦却抹了脸:“妹妹,接下来我要走了。”宁姝窈:?离家出走?
那也不行。
“朝廷要去剿逆贼了,我要将功赎罪,顺便把父亲接回来,我知道你怪我,但是你好好的我怎么也行。"宁少钦神情低落,低着头转身就要离开。
“注意安全。"宁姝窈板着脸叮嘱他。
宁少钦闻言又红了眼眶,背对着她用力点了点头。宁姝窈知道这也是裴湛的意思,她揉了揉泛红的眼眸,走到裴湛身边仰起头:“二郎,谢谢你。”“我没做什么,是他要主动去的,更何况,此事卫祈也点了头。"裴湛不甚自在的别回头。
宁姝窈想,其实他也做了挺多的,还不擅表达,罢了,看在这些的份儿上她也勉强的主动一点。“我腿酸,你帮我揉揉。"下一瞬,她拽着裴湛的袖子,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