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三十四章
京都,皇宫。
御书房的庭议刚结束,几位皇子与肱骨大臣鱼贯而出。当下,朝中的几位皇子当中,就数大皇子与付恒的劲头最盛。
此次,帝王将前去西洲监军的任务交给了付恒,无疑让大皇子心有不满。
迈下石阶时,大皇子付羿故意轻笑一声:“二弟打了一手好算盘,先是将红颜知己嫁给谢南州,这又亲自前去西洲,想来,卫慈已替你布好西洲的路子了吧。”大皇子这是故意嘲讽付恒。
取笑他用一个心悦他的女子去换去情报。
虽说大皇子也高尚不到哪里去,但只要能嘲讽付恒,他何乐而不为呢。
打蛇打七寸,大皇子的话的确刺到了付恒的软肋,无疑让他怀疑起自己的一切决定。
他悔了。
早就悔了。
此前不觉得舍弃卫慈有何不妥。
他甚至觉得是解脱。
可后来,却是心如刀绞,懊悔不已。
卫慈是他亲手推出去,原本嫁去西洲的卫家女,理应是卫苏雯。可他费尽心思保下的卫苏雯,他又觉得厌烦至极了。
这阵子的付恒,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他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被人下蛊,可他又从不信这种玄妙之事。
付恒淡淡笑过:“皇兄,你想多了。”
仿佛是不想给卫慈惹麻烦,一旦卫慈是细作的消息被谢南州证实,她岂不是很危险?
付恒到了这一刻才意识到,他此前是多么可恶,竞是不将卫慈的安危放在眼里。
可他无法替自己辩解。
是自己亲手导致了眼下的一切!
无心再与大皇子周旋,付恒加快了步子,径直而去。今日即刻启程赶赴西洲,再有一阵子,他就能见到卫慈了。大皇子付羿呵笑一声,眸中露出鄙夷之色,他也往宫外走,不为旁的,就想见见这阵子令他疯狂迷恋的卫家庶女。
卫家的女儿总不能都是付恒的。
他抢一个过来又何妨?!
待付恒归来,那卫苏雯便是他府上的人了!付羿一想到那娇滴滴的美人,也离开加快了步子。大
宫外,岳阳楼雅间内。
卫苏雯摩挲着手腕的玉镯,一边对镜抚鬓。她暗暗庆幸,亏得付恒没有直接接受了她。她的梦境又变了。
她梦见付恒不久之后会成为丧家之犬,被迫逃离京都,即便他的确会在不久之后贵为太子,可还是输了。所以,卫苏雯坚信,最后的赢家会是大皇子付羿,所以,她转头就偷走了姨娘的玉镯,又发现大皇子在宫外养了一个扬州瘦马为外室。
那外室容貌妩媚,身段婀娜,深得大皇子宠爱。卫苏雯便夺了那外室的气运。
这才成功让了大皇子迷恋上了她。
可她到底不是低贱的女子,不会像扬州瘦马那么容易被得手,更是因为如此,大皇子愈发心悦她。卫苏雯太痴迷这种被男子疯狂迷恋的滋味。她厌恶姨娘那样的卑微日子,才不要一辈子困在后宅,只因为一个男子而被轻易左右情绪。
正欣赏自己的美貌,门扇被人从外面推开,大皇子不仅仅想要美人,还有长宁侯府的兵力,既然卫苏雯也愿意与他好,那么,他自是不会小气,遂携带了几样价值不菲的首饰过来,只想一搏美人欢心。
“雯儿,可是等急了?今日庭议耽搁了些时辰,正好我又与付恒多说了几句话,他此次前去西洲,看似急不可待呢。"大皇子故意提及此事。
卫苏雯娇美的面庞,果然露出些许嫌弃之色。早知道,付恒不是最后的赢家,她才不会浪费那么多时日。
听闻付恒有意娶周家女为正妻,她忙活了一场,在付恒心目中竞然只能侧妃身份。
思及此,卫苏雯对付恒更是觉得厌恶至极。她全当自己那些时光是喂了狗。
姨娘的宿命告诉了她一个天大的道理,永远不要在一个男子身上吊死。
她可不要像姨娘那样!
她还有机会逆转一切。
“殿下!你可算是来了,害我等了许久呢。“卫苏雯故意矫揉造作。
她已经不期待得到男子的真心。
真心这种东西太过飘渺。
只要可以夺走旁的女子的气运,她就能利用那份气运,而让男子疯狂迷恋她。
权贵男子的迷恋,可以给她带来一切荣华富贵。只可惜帝王已经年事已高,且沉迷炼丹修道,不然,她甚至想着入宫当娘娘,届时,就算是祖母与父亲见了她,也得跪地磕头!
大皇子半点不嫌弃这份矫揉造作,将名贵首饰呈上,抱着美人一番温柔小意。
卫苏雯直接表了态度:“殿下呀,我好歹也是长宁侯府的小姐,我可不做小,我要正妻之位。”她直接开口索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卫苏雯盯着大皇子的眉目,在他脸上看见了一丝为难。哼!
这些男子啊,口口声声说着情话,可真正落实到实处,一个个皆是有所保留。
不过,当下的卫苏雯再也不渴望真情,她只要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富贵。
“怎么?殿下难道办不到么?可是二皇子都说要娶我呢,若是殿下不给我正妻之位,让我如何能心甘情愿跟随殿下。再者……长宁侯府仅剩下我一位小姐了,殿下娶了我,我父亲日后定会全力辅佐殿下。”
卫苏雯也开始给男子洗脑。
那些男子不都是整日用嘴巴谁骗女子么。
她为什么不行?
即便她只是随口一说,只要能动摇了大皇子的心思就行。
反正头口的承诺算不得数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当上正妻。
当了十多年庶出,她早就受够了。姨娘自己没本事,她却不同!
姨娘心悦父亲,其次才是利用父亲。
而她……
则只是利用男子。
至于到底心悦与否,口后就看她自己的心情了。大皇子动摇了。
怀中娇俏美人说得没错,她是卫舟漾唯一一个尚未婚配的女儿了,他娶了怀中人为正妻,卫家的势力便都是他的。
原本,大皇子的正妻人选另有旁人。
可这几口他愈发沉迷在卫苏雯的一颦一笑之中,实在是渴望的很。
“雯儿,我心悦于你,只想娶你为妻。”
说着,大皇子近乎失控,抱着美人一通亲热。卫苏雯才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口头之言,她始终留了底线。
待从雅间离开,大皇子对她恋恋不舍。
卫苏雯太喜欢这种滋味。
不过,她同样也知道,这份抢来的气运恐怕不会持续太久,就像是姨娘所抢走的沈氏的气运早已消失殆尽,而她此前抢来的卫慈的气运,大抵在前不久消散了。所以,她要趁着这次的气运用完之前,就达成目的。就算付恒不久之后会是太子又如何?日后还不是丧家之犬!
她绝对不会告诉付恒,她有预知梦。
这一刻的卫苏雯坚信,她这次赌对了。
回到长宁侯府之前,卫苏雯藏好了玉镯,这是她前几日趁着姨娘沐浴之际,偷来的。
周氏早已等候已久,见女儿归来,且还面若夹桃,一下就明白了什么。
“你、你……”
周氏本想询问,女儿去了哪儿。
可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不能让旁人知晓女儿的本性。
只挨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我的玉镯,可是你拿去的?”
卫苏雯不想与周氏纠缠不清。
免得把事情闹大,被人知道玉镯的秘密就糟了。遂,一脸茫然:“姨娘,玉镯不是被您藏得好好的么?女儿倒是想得到,可您又不允许。”
周氏哑口无言
她以为女儿是去见了付恒。
故此,并没有追问。
周氏劝了一句:“我儿,二殿下称得上是人中龙凤,你就算是嫁给他为侧妃,也半点不吃亏啊,听姨娘一句话,莫要再闹脾气了。”
卫苏雯只窃笑了一声。
好愚笨的姨娘啊。
她自己当了半辈子的妾,竟还想说服自己也当妾!幸亏她事先给自己安排好了出路!
卫苏雯面上不露他色,一切悄然进行。
大
西洲,无极斋。
谢南州做了一些关于女子月事的功课,他这人凡事都是精益求精,学东西甚是迅速。
一番查阅下来,就连女子的不少疑难杂症,他也颇有些涉猎,甚至于,女子在生产之事上的关键之处,他也了然了。
六角凉亭下,见自家侯爷终于将几本妇女疑难杂症的书籍合上,广寒与江白才暗暗松了口气。
此刻,当真不能正眼直视自家侯爷!
侯爷啊侯爷!
您可才挥兵百万的大将军,这半天却沉浸在了妇女疑难杂症之中了。
“咳咳……侯爷?”
广寒试图提醒自家侯爷,时刻要记住自己的统帅身份呐!
谢南州却是深深蹙了眉。
那些女兵的身子骨,无人关心过。
其实,谢家能够繁衍生息到了今日,当初的娘子军功不可破。谢家儿郎趴下时,谢家娘子们纷纷持剑杀敌。谢南州淡淡抬眸,眼神锐利的看向面前二人,神色锐利:“不可轻视女子,这世间若无女子,又哪来的男子。天底下的人皆是出生于女子的罗裙之下,我谢家女郎更是女中巾帼。这几本书册,拿下去叫人临摹几份,让谢家女子人手一份。”
广寒:”
江白…”
谢家阳盛阴衰,统共就几个女主人。
侯爷干脆直接说,这书册是专门给侯夫人准备的,不就行了么!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广寒与江白还是立刻去照办。
大
当下,谢南州知道女子月事之前,会脾气暴躁,心情抑郁。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卫慈会连扇他两次耳光。如此想来,或许,她也并没有那么厌恶自己……无非只是月事之故罢了。
他还知道,女子的月事会持续几日,故此,这期间他也不去触卫慈的眉头,更是让后厨婆子给孙神医做饭送过去,免了卫慈的一切辛劳之事。
谢南州的举动,让谢老太太知晓了。
谢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个老二啊,就是不会花言巧语,实则颇为疼宠卫丫头呢。”
谢老太太没有闲着,命人将谢南州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了卫慈。
于是,缺月阁那边,卫慈正倚坐着美人靠,翻阅着回事处命人送来的妇女疑难杂症的书籍,后厨的婆子故意夸大其词,道:“侯爷说了,夫人的身子一日不恢复,就绝对不允许夫人踏足后厨。”
卫慈这一刻的心情颇为微妙。
谢南州究竟是何意?
他这两日也未免太过不寻常了。
先是阴阳怪气的控诉她,这又似乎事事替她考虑。这书册还涉及到了生孩于了……
谢南州总不能还想让她生孩子吧?!
可他明明说过,她与他之间仅仅是三年名义夫妻!后厨的婆子不仅是来传递消息的,还送来了乌鸡人参汤,待婆子一离开,锦书与寻墨欢喜至极。“小姐,姑爷对您当真是太好了!”
“是啊,小姐,姑爷这样的男子,世间少见呢。”“咱们姑爷能文擅武,还会关心小姐,以我看,这几本书册也是姑爷特意给小姐送来的。”
“姑爷容貌俊美,日后小姐生出来的孩子,必然可人至极。”
锦书与寻墨已经在幻想着,小小姐与小公子满地跑了。卫慈”
她此刻可高兴不起来。
付恒与朝廷钦差即将赶赴西洲,她虽与谢南州之间闹了罅隙,可也得顾全大局,务必要阻止付恒迫害谢家。大
卫慈特意在光天化日之下去见了谢南州。
免得又碰见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与画面。
她今日没有再穿自己所钟爱的浅碧色,而是挑了一件鹅黄色裙裳,束了细腰,前襟微低。
广寒上前禀报时,谢南州捏着茶盏的手一顿,他正坐在凉亭下烹茶,侧过脸便看见卫慈站在月门处,女子亭亭玉立,娇艳明媚,一袭鹅黄色裙裳,衬得肌肤洁白如雪。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白皙娇嫩?
谢南州觉得卫慈的衣襟太低了,都能看见锁骨。不可理喻!
这里是侯府,又不是她在卫家的闺院。
她难道不知道府上到处都有男子出没?
谢南州一个冷冽眼神扫向广寒:“退下!”广寒与江白自是巴不得立刻隐身。
卫慈过来时,谢南州面上毫无他色,一开口说话,却叫人无语凝噎。
“你的月事好些了么?”
卫慈刚迈入凉亭,闻言后,双腿愣是一软,亏得她足够有定力,也已经活了一世了,不然当真会扭头就跑。却见男子一脸理所当然的“慰问”,仿佛是她自己小题大做了。
卫慈吞咽了两下,试图找回自己的气场,对方如此坦荡,她自是不便扭扭捏捏,遂道:“已经好些了,多谢侯爷关切。”
谢南州拧眉,似是思量,又问:“几日能好透?我看书上说,每个女子不一样。“他得弄清楚日子、时长。如此,日后每月特定的时间便不会招惹她。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卫慈…!!”
卫慈一手扶住了亭台栏柱,她已经无地自容,却见男人依旧坦荡自若。
面前这位到底是未来的天下霸主,卫慈前两次的确失态了,她已后悔打了谢南州。
她每做出一个决定,都务必要掂量着一些。卫慈默了默,嗓音轻颤了一下,似是豁出去了:“五日。”
谢南州又再度拧眉。
倒是没再语出惊人。
他只是觉得五日时间太长,那么,这期间都会腹痛么?五日皆要流血?那身子岂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