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第26章
促狭的空气中，林幼月呆愣了半拍，不明白宿钰为何上赶着让她求证，莫非又是挖坑给她跳？
“我不要。"她微微蹙眉，摇头拒绝。
“为何，“宿钰感到意外地挑了下眉，“师姐不好奇吗？”当然好奇啊，只是好奇你的脉网长啥样，而非好奇到底是不是魉鬼，若是此时探查脉网，不就等于起了疑心？林幼月暗自腹诽,她是有些迟钝,但绝非缺心眼。她在宿钰心里恐怕没多少好印象了，必须说点什么。“我一点也不好奇，"林幼月违心开口，话刚到一半，宿钰幽深的眸光凝望过来，如同一盏勘破心心思的明灯，照得她心头一颤，她咋了咋舌，硬着头皮又道,“会魉鬼术法只能说明你天赋异禀，师弟不是才说魉鬼想要取我性命吗，若真要是，我早就死了。”
“我又没说过魉鬼之间一定同心。"宿钰反笑道。林幼月哑口，干脆破罐子破摔，不找理由了，“反正你绝对不可能是魉鬼。”
宿钰即便日后成了魉鬼首领,，他自始至终也是自己，从未变过。
这点她还是能辨明的。
但若非看过画本，她或许也会动摇，甚至会朝着“宿钰是不是魉鬼中与众不同的那只"的方向思考，不可能如此坚定“他不是魉鬼"的观念。
毕竟人类无法修行魉鬼之术，更不可能运用如此熟练。就好比一与一相加等于二，是天下修士皆知且认同的定律。宿钰眸光一下闪动，晦暗不明，像是要审视她脸上每寸细节。
就在林幼月快要撑不住，打算低头回避视线时，宿钰忽而笑了，“师姐如此信任我。”
林幼月唇畔翕动，“你不也信任我吗，当初还说我绝不可能被魉鬼附身这种话。”
若说她的信任毫无理由的话，那宿钰不也是如此？自从这段时日开始仔细品味他一言一行后，林幼月似乎也学会了那种把问题抛回给对方的说法方式。宿钰微愣，他默然两息，忽而抬起桌上的胳膊，朝她伸来。林幼月本能地想后缩，却听静谧的房间响起他淡漠的嗓音，“别动。”
只是一声命令，她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身体骤地僵住。
节骨分明的长指捏住她下颌，而后轻轻发力，就着这力道，林幼月上身向前倾去。
她被迫仰起头来，勾勒出柔美的脖颈线条，宿钰粗粝的指尖顺着她清晰的下颚轮廓来回摩挲，略有凉意的皮肤在掌下逐渐发烫。
林幼月惊愕地望去，内心心沸腾，不知这突如其来的越线，玩的是哪出。
“师姐如此信任我，我是不是该奖励点什么？”隽秀的面容靠近同时，满含笑意的桃花眼垂下，视线灼人。林幼月心跳如擂鼓，心绪掀成骇浪。
从前宿钰就算言行逾矩，也不会给人半分旖旎幻想，偏偏今日，叫人觉得暖.昧不已。
“你应该有诸多疑问吧。"擒着她下颚的手忽而松掉了。桎梏解除，林幼月如释重负般立马蜷了回去。紧接着又听宿钰一旁开口，“或许我可以解答一二。”暧昧的气氛随着他蓦然正经的言语蒸发始尽。虽不明白为他何突然这么说，但她不想放过这般机会。“什么都可以问吗，可别敷衍我。"她警戒道。上午杨怀恩不就吃了瘪。
“师姐又不是旁人，我当然不会敷衍。"宿钰架起腿来，漫不经心地品起林幼月先前倒好的茶。
“我，“林幼月想了想，决定先试探一二，“那不如先说说是如何能使用魉鬼术法的吧，外界不是传言非鬼不可学吗？”像是早有预料，宿钰放下茶盏，嗓音不温不火，“师姐可知′天赋道体？”
天赋道体一一术法万千，任君挑选。
“听说过，"所有修行者都曾对自己抱有过幻想，天赋道体便是那幻想之一，她想到什么，“莫非，师弟你是天赋道体？”“回答正确。”
“也就是说，是因为天赋道体……”
“当然不是，"宿钰打断，否认了她的猜测，“只有天赋道体依学不会魉鬼术法。”
“那是为何？“林幼月还以为自己悟了，哪知不是。“天赋道体很快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正因为外人不了解，他们也会如你一样自以为是地解释我身上的疑点。"他微微扬眉，嘴角含笑，“有时候故意透露的真相，是为了掩盖另一部分真相。”
“我，我不明白…”真是越听越糊涂。
“来说说我的秘密吧，"宿钰有兴致地笑道，“自有记忆以来，到入蓬莱前，我都是在魉鬼手中长大的。”“什……？””
林幼月惊愕脱囗。
她原本最想打探的便是宿钰的过去，哪知对方自己提了起来，更没料到是这般答案，万千疑惑一闪而过，“为什么？我是说，魉鬼为什么会养着你…”
“因为天赋道体，它们也想要。“宿钰神色如旧，仿佛在与她聊些茶余饭后的笑谈，“可惜，我始终不遂它们的心愿。”“它们……也就是说有很多？甚至聚集在一块？“林幼月咽了囗唾沫。
“因为是在西洲，那里秩序混乱，修士间一言不合拼个你死我活场景司空见惯，是魉鬼最喜欢的栖息之地，不过即便如此，它们平日也会伪装在人群之中，如非必要不会展露真身。”“所以，你所用的魉鬼术法，也跟着魉鬼学来的……？”“是也不是。"宿钰故弄玄虚道，“魉鬼可没那个好心心教导人类，它们只会想尽办法迫使你心心境动摇，生出裂隙。”“再告诉师姐一个秘密吧，我十三岁那年，通了心慧。”“心慧”二字落入林幼月耳中时，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她望着宿钰好一阵失神。
若说天赋道体还有迹可循，毕竞南域那位圣人便现成的例子，“心慧"却是流传于历史异闻中的说法了。关于“心慧，“诸多古籍中只有一句记载一一领悟“心慧”等同领悟万千术法根源之道。
也就这短短一句，是历来世间修士所神往境界。天赋道体使凡人之躯拥有万千可能，心慧则使人无师自通。于是，宿钰习得了魉鬼之术……是这个意思吗……“然后呢.……?“她脑袋空空如也，下意识追问。“然后，我自然是把它们都杀了，"宿钰肆意地笑了起来，唇角溢着张狂，“用它们所擅长的术法。”再之后的事，宿钰没提，林幼月也猜到了，同一年他遇上了师父，被带回蓬莱，“重新做人"。
短短几句问答，云淡风轻地道出如此惊天隐秘。宿钰不仅天赋道体，甚至通了心慧！
他简直就是天道之子！
但若是这天道之子心怀大义，是正派人士，绝对是百姓之幸，偏偏他是宿钰，是在魉鬼手下长大，不分善恶，亦正亦邪，只凭喜恶做事的宿钰。
难怪……
这才是宿钰过去最大的秘密，若是被外面人士知晓他身负如此天赋，却被魉鬼养大，必然会对宿钰生疑，甚至有可能群起而攻之，将这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摇篮。
林幼月惊恐的表情似乎令宿钰很是满意。
他敛起眸光，接而道，“知晓此秘密的人，除了师父也就只有你了，开心吗，师姐？”
林幼月陡然一惊，顿时寒毛耸立，她愕然道，“你，你不会要杀了我吧………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言语，宿钰哈哈失笑，“我杀你做甚，你既然好奇，那我便告诉你，不是说了吗，这是奖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