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帅。”
霍琮实事求是道。
看着郦黎高坐于朝堂之上,谈笑风生、挥斥方筹的模样,他一刻也没舍得移开眼睛。
“哎呀,都是演出来的。”
郦黎听得心里美滋滋,凑近了些,小声跟他透露:“我跟你讲,每次我上早朝的时候都可慌了,尤其是严老贼还活着的时候,光是看着他那双眼睛,我晚上都要做噩梦的。”他撇撇嘴,“这帮大臣啊,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当着我的面抨击政敌,明明一个个的比谁都怕死,还每次都装作要以死明志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吓唬谁。郦黎说完,还幸灾乐祸地拍了拍霍琮的肩膀,“你以后也要经历这些的,到时候我就解放了。”
直到现在,郦黎仍抱着将来让霍琮当皇帝,自个儿功成身退去享受人生的美好幻想。
“后来呢,”霍琮问,“你怎么克服的?”
郦黎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想起了一个以前看过的冷笑话,说怎么才能跟人吵架的时候不害怕呢?很简单,只要想象他在面红耳赤的时候,菊花也在努力收缩就行了。”霍琮被他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郦黎也笑得前仰后合,靠在他身上:“怎么样,管用吧?唯一的缺点就是老想这种画面容易笑场,哈哈哈....”他的笑声放怀清朗,霍琮却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垂下眼眸,出神地看着郦黎脸上生动鲜活的表情。少年眉眼飞扬,肆意不羁,像是夏日凉爽的海风,渐渐与他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
从小到大,郦黎一直有说不完的话要与他分享。
好吃的零食、新出的游戏、总是拖堂耽误吃饭的老师,还有催他去洗澡的老妈...他们曾经一同长大,无话不谈。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足足有几十个G,郦黎好几次跟他抱怨过,说太占内存了,但他也表示,自己一条也不会删的。等他们都老了,就把这些打印成一本书,坐在轮椅上慢慢看。
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会是郦黎列表的置顶和紧急联络人。
可惜上辈子,他是先离开的那个。
霍琮有些遗憾,没能参加郦黎的毕业典礼,也没能见证他真正走上社会、独当一面的样子。
但今天他看到了。
“真的很帅。”他又重复了一遍。
郦黎反而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还好吧,你要是坐在这个位置上,肯定比我干得强。
清风吹起帘子,正好把这句话送到了跟在轿子旁回宫的安竹耳中。
他立刻紧张起来一
居然问出这种话,陛下是在试探吗?
难不成,是对霍大人起了疑?
"可能吧。”霍琮说。
悄悄竖起耳朵的安竹:妈耶,霍大人竟然还真的承认了!
“如果我在这个位置上,”就在安竹冷汗浸透衣衫时,霍琮还在毫无求生欲地继续说道,“我可能会成为一个后世风评还不错的皇帝,手握重兵,开拓疆土。”安竹脚下一个打跌,差点左脚绊右脚原地栽倒。
“但如果是你的话,”霍琮看着郦黎,语调带着几分很淡的笑意,“你是足以开创一个盛世的,Lily。”郦黎夸张地抖了一下,抱着胳膊搓了搓:“你这么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是认真的。”
霍琮顺势伸出手,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郦黎起初还很警惕,还以为这人又要对自己动手动脚,但见霍琮的表情很正经,还是将信将疑地顺从了对方。这算什么,他躺下的时候还在想,男友福利吗?
哦对,霍琮现在是他对象了。
....感觉和从前也没啥差别嘛。
“你这次来,”他犹豫片刻,还是压低声音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走?我不是在赶你走啊,我当然希望你越晚走越好,最好别走,不过徐州那边,光靠你手底下那些人,没关系吗?”霍琮不答反问:“陛下希望臣一直陪在身边吗?”
....别搞,哥们,这儿就咱们两个,cosplay是很羞耻的,外面还有人听着呢。
安竹陷入了沉思:考斯普雷是什么?陛下为什么会觉得羞耻?
“游云让我办完事就尽快回去,”霍琮慢吞吞道,“我不在徐州,那些大族说媒的对象就变成他了,但我觉得,他应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郦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他不良于行?”
“是,”霍琮淡淡道,“但他出身解家,曾经又是名满京城的大才子,不良于行又如何?多的是姑娘想嫁他。”郦黎好奇道:“这样的人,当初为什么会认你做主公?你那时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尉吧。
“我与他认识要更早一些,”霍琮说,“那时我还没受招安,机缘巧合,在官道上救了他一命。我见他谈吐非常人,便接他回寨子里养了一段时间的伤。“救命之恩,那就难怪了。”
郦黎随口道:“到时候我给你写个方子,他的腿我得看过才能对症下药,但调理一下身体还是没问题的。”“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霍琮犹豫少顷,说道,“我在沛县认了一个养母,她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大好,你能帮我也调理一下她的身体吗?”郦黎一骨碌爬起来,瞪着他:“那你不早说?”
“怕给你添麻烦,”霍琮解释道,“你那个时候处境也很艰.....
“你都没跟我说过你还有个养母!”
“我的错。”霍琮立刻改口。
轿子停在了宫门前,安竹在外面清清嗓子,拔高声音问道:“陛下,您是回去歇息,还是去御花园?”“去御花园吧。”
郦黎打算带霍琮去参观一下科学院。
霍琮给他的火,药配方,虽然主要是工部负责生产,但科学院的几位匠人在听郦黎说了明制火铳后,纷纷表示十分感兴趣,打算试试看能不能研究出来。武器这方面,他了解的远没有霍琮多,说不定到了地方之后,霍琮还能指点一下他们。
郦黎很快就把这点不高兴丢到了一边,兴致勃勃地对霍琮说:“你就放心把人送过来,我叫英侠在宫外置办个院子,正好我没事也可以去住两...啊。他忽然想起来,季默要外放去边疆了。
“你说,我直接把他丢去边疆军营里
练三年,是不是太不讲情面了?"
郦黎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其实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把他迁到徐州,这样,
你还能照拂他
一下。去边疆的话,他举目无亲,性格又这么刚,万一被当地那些兵痞子欺负怎么
“你做的决定没错。”
霍琮:“我把他送到你身边当护卫,本就想给你日后增添一员大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季默这样的人,做锦衣卫也能做得很好,但他若是领兵,一定能带出一支“况且他又不是孩童了,和人起了矛盾,还需要你这个皇帝替他操心?”
郦黎忽然左顾右盼,像是在到处找东西似的。
“怎么了?”
“没什么,”哪黎笑嘻嘻地,“我就想看看,哪里来的醋味。”
霍琮安静了片刻,缓缓伸出手。
“啊哈哈哈哈错了!错了!别挠哪里哈哈哈哈...救命,我不行了....安、安竹,快救驾!
安竹起先还提心吊胆,等踮起脚尖悄悄看到轿子里的画面后,立马哎呦一声,“陛下,奴婢不小心崴着脚了,您等等奴婢,奴婢马上就来一一他单脚跳着往前赶,跳得满头大汗,面目狰狞。
然而越跳离轿子越远。
一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郦黎被霍琮挠了几分钟痒痒,最后彻底精疲力尽了,眸中带泪,瘫在他腿上呼哧呼哧喘着气,从脸颊到脖颈,白皙的肌肤浮现出大片红晕,神思恍惚,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怎么还是这么怕痒。
至始至终,霍琮都好好地坐在那里,可看到这一幕,他呼吸的频率也急促了几分,“还是那几个部位最敏.感,一点没变。”“谢谢,你记得真清楚。”
郦黎朝天翻了个白眼,想侧头不看他,只动了一下,就被霍琮一把按住了。
“不要乱动。”
霍琮小腹绷紧,嗓音低沉沙哑,眼眸沉沉,用手指拭去郦黎鬓边的薄汗,“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忍一忍。”忍....忍什么??
郦黎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瞬间浑身僵直。
这下是真·不敢动了。
“你,你,”他半天没能说出话来,眼神十分不可思议
“哥们,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变.态呢?”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变??
郦黎磨了磨牙,顾忌着外面抬轿的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叫我不要动,那你的手往哪儿放呢?”“在检查我走这几天,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看似很正经的理由,做起来却又是另一码事了。霍琮撩起郦黎龙袍的下摆,少年的腰线瘦削利落,半悬在空中的腰肢形成一个漂亮的
斤角,几乎能被一个巴掌完
死死咬着下唇,拼命抓住他的手腕阻止,脸上露出
那样一一可爱的、惶恐不安的表情。
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霍琮真想把郦黎通得再哭出来一次。
相比起霍琮的愉悦,郦黎就要煎熬许多了。
霍琮仅凭手指,就能轻描淡写地擦拨起他身体内潜藏的火种,烈火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郦黎躺在男人的怀里,胸膛激烈地上下起伏,过于急促的呼吸让他头晕眼花,像是一条搁浅他脸颊通红,五指死死抠着霍琮上
的甲饰,冰凉冷硬的触感让他稍稍回过神来,突然醒悟自己现在的样子
简直像是被俘虏后,在敌军将领怀中承.欢的..
...亡国之君。
老天爷,就不能让他当个正常皇帝吗!
郦黎欲哭无泪。
突然轿子一抖,似乎是外面有个轿夫不小心踩到了石头,万幸没出什么事。
浑浑噩噩间,郦黎听到安竹的声音,注意力分散了一瞬,抓着霍琮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放松了。
下一秒,霍琮哗啦放下竹帘,轿子内的光线陡然昏暗下来。
“干.....!""
霍琮勾住他的膝弯,另一
只手托着郦黎的脑袋,把人斜抱在怀中,凶狠地吻了上去。
外面可还有人呢!
郦黎瞪着他,试图紧闭双唇抗议,霍琮惩罚地捏了捏他的腿根,他吃痛“啊”了一声,却正好给了霍琮捡漏的机会,轻微的啧啧水声很快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郦黎被
自张开嘴巴承受,喉结滚动,艰
识地流下泪水。
迷蒙泪光中,他看到霍琮漆黑眼眸中
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郦黎的心猛地一跳,一想到外面还有那么多人,
他羞耻得浑身发烫,伸出手盖在霍琮的眼睛上。
“别、别看我...."
“很好看。”霍琮低声道。
郦黎的手肘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近距离感受着霍琮的声带震动,竟有种连耳膜都被侵犯的错觉。
他恍惚地想,从前霍琮不是这样的....
这么、这么强的侵略性,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轿子停下后,安竹在旁边等了足足一刻钟,郦黎才在霍琮的搀扶下,用便面遮脸,慢吞吞地走下了轿子。踩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间,他差点脚软。
霍琮眼疾手快地搂住了他的腰,“小心。”
“怪谁?”郦黎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
“怪我。”
他终究还是被霍琮的厚脸皮打败了,.....先去亭子里坐会儿吧。””
时值春末夏初,园中百花盛放,小溪潺潺,蝴蝶翩飞,阳光洒落,宛如瑶池阆苑般一般如诗如画的美景,让两人的心情都渐渐平静下来。安竹被他们打发到一边煮茶了,郦黎把刚到好的新茶推到霍琮面前,说:“春天就该喝点茉莉茶,你尝尝。”霍琮:“是不错,徐州的特产是金骏眉,我记得你爸爱喝这个,等我回去后也给你寄些。”
“他确实,一辈子只喝金骏眉。”
想到往事,郦黎笑了笑,些许怅然、又带着几分释然,静静望着花圃上飞舞的彩蝶,许久之后,才说道:“我爸要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一定会说我没出息,都当了皇帝了,还没点雄心壮志。”
“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雄心壮志都要强。
“谈何容易啊,”郦黎无奈道,“你就看看朝堂上那帮大臣们,有几个管用的?之前抄家抄来了那么多钱,感觉八辈子都花不完,结果才打了一场仗,这还没有什么伤亡呢,就只剩下一半了!”他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抱怨道
“城墙要修,士兵要养,赈灾也要赈,还要开科举补充人才,下半年的事情多到我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当皇帝可以几十年不上朝,我一个月不上朝,这国家就要完蛋了。”霍琮:“徐州屯田进程还算顺利,明年可以向朝廷多缴些税,但相应的,也得给当地人一些好处,否则,容易不患寡而患不均。”郦黎思索片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眼前一亮,突发奇想道:“不如这样吧一一我下旨在徐州搞个经济特区,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