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谜语树送闭段评功能
深渊。
白芷默念着这个名字，开始猜测那究竟是个地名还是……组织。
用词是“他们”，应该是后者？
现实没有更多时间留给她思考了。
脚下传来的不再是震动感，而是形似凹陷的软化，原本饱满充沛的藤蔓在飞快地流失水分。失去作为"血泵"的核心，它们也再难以维系生存，短短十几秒内就变得像长时间风干那样又细又黑。
仅仅是地面还不算受了多大影响，要命的是像大量粉尘一样抖落的土粒。在悬吊的枝条枯萎后接二连三地"扑通"坠地的干尸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危险的皲裂声正在节节逼近，似乎代表着这里不久就会成为他们的天然墓穴。
“抓紧时间离开，"狙击手说，“这里维持不了多久了。”“等等，等等！"李十针连声道“马上就好。”他像个瞎子一样趴在地上摸索半天，终于借由些许反光确定了自己眼镜的位置，心疼地发现它左腿摔歪了一-但现在这都是小问题，他强行把眼镜腿别到耳朵上，第一件事就是抬头去问还在角落搜寻的白芷。
“哎，波妞还没找到吗？”
“没有一一"白芷头也不抬道，“我记得应该是在这个方向的。”
“再往左偏一点。“狙击手说，“你不考虑它自己怎么飞的吗？”
…古遗弃之地掌控抛物线的神。
介于这位仁兄在锁定位置方面是很有话语权，白芷照他说的上上下下瞧过，果然在接近几簇干枯藤枝的地方看到了一小团影子。
她这下有点真正理解了杨澄那时候的感受。被那一下拍击砸落在地的机械小鸟几乎损毁掉一半，勉强护住芯片部位的翅膀也蔫蔫地垂着，全靠三四根电线连住其他零件，这才不至于散架到拿都不好拿。
“出去再看吧！"李十针焦急催促，“……我感觉这里马上要塌了，救命！”
狙击手：“来得及。”
李十针：”
他对他的体力没信心啊啊啊！
但逃跑的最好时间是十分钟前，其次是现在，再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已故耶梅尔的不尊重。他们哪来的从哪回，顺着原路向外冲去，由于核心死亡的连带效应，这条外界通路的状况都糟糕得多。
尽管路面也算平整了一些，靠着藤蔓固定的土块却危险更甚，白芷堪堪躲开砸落的重物，希望自己不会一不小心变脑震汤。
【您现在拥有总计50点亲密值。】
趁着跑路的间隙，系统主动播报道。
【请问是需要留存还是即刻使用？】
白芷：…”
白芷：“？？？”
怎么一会儿不见突然翻番了？！
她立刻想起了之前又是手拉手又是“你的心脏穿过我的手”的亲密接触一一果然牵手成功就是最好的，负青天怎么不算青天呢。<1
“存着存着，"她在心里说，“难道我还能画个风驰电掣大运摩托直接漂移出去吗？”
【不是不行。）
……那也不换！！！
再说她不会画也没那个美国时间画！
白芷觉得以他们的速度完全跑得出去，她抢走李十针的外套，用它给碎掉的甘木打了个包，一行人硬是赶在彻底塌方前钻出了那道如今已经失去作用的入口。就在不到一分钟后，纷纷扬扬落下的石块和尘土就将退路堵得半条缝隙不露。一一如果那能称得上是退路。
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正站着一小群人影，看打扮全是先前见过的镇民，领头那位就更熟悉了一一
白芷把包裹塞给李十针，挑了下眉。
“这欢迎仪式不错。”
“我只不过是觉得要有个见证，"吕琴抬头望着暂时还看不出太多异样、却已经显出颓势的巨木，她拄了根拐杖，以由衷疲乏的语气说，“哪一方都是。”
无论是不知死活的外来人，还是耶梅尔的灭亡。而眼下，他们三人全须全尾地出来，另一方的变化也可见一斑，马上引发了窃窃的耳语声。
“耶梅尔……死了？”
“反正这不像是还活着……”
“那我们以后要怎么一一”
“够了！”
吕琴厉声说。
“以前怎么过，往后就怎么过！"她用拐杖使劲在地上敲了一下，响声不大，却振聋发聩，“一年的时间把你们通通变成软骨头了？！”
“……不是，吕老师……
“那就动起来！把情况告诉其他人，继续去看有谁还在废墟里，还在蜕变的也都抬出来，别磨磨蹭蹭地浪费时间了！”威信的建立和观念改变都不在于一朝一夕，临时组成行动小队的居民们还是挺听她的话，纷纷朝着不同方向散去了一一其中有人仍在回头望着从此以后再也无法依靠的大树唏嘘，在他们离开视野之前，吕琴也睁一只闭一只眼地当没看见。老妇人来到李十针面前。
后者神情警觉，完全搞不清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撇开拐杖，直挺挺地向地上跪去。
“一一别别别！“李十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对方，“使不得！”“还是让我这么做吧，不然我也安不下心。"虽然就算这样做了也够呛，老妇人叹息，“那些蜕变者，请帮帮他们。”“那也用不着。“李十针正色，“我做什么是因为我想做。我想救人，所以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也要过来做我想做的事，不是因为谁的请求或者绑架，这些影响不到我。”白芷：“？”
那不是她的台词吗？
李十针抓着后脑冲她嘿嘿一乐。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些一一"白芷问，“家具？木材？”吕琴闭了闭眼。
“现在耶梅尔的连接断了，“她说，“等大家接受了事实，再把真相告诉他们。如果那时候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尘归尘，土归土，火化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白芷心说也只能祈祷那些加工后的肢体不再有知觉了。“在这之前，你们可以随意在这个镇子里走动，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我会委派人员去处理的。”“那倒用不着。"白芷看看李十针，“我们一一哦，不包括他一一本来就是来中转一下，补充完物资就要走了。”“好。”吕琴点头应允，“那就用不着折腾了，我们这边差人准备好，你们到时候可以直接取走。”
意识到可能造成的误会，她又立刻补充道。“放心，和耶梅尔的残留物无关。”
很好。
“对了，”白芷又问，“镇子里有能修理机宠的人吗？”“我这里有点……小问题。”
一一尽管和"小"沾边的只有体型。
“镇上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很多，"老妇人斟酌了下，“我会去打听打听，但也做不了保.……瞧，这里的大伙还没富裕到能有仿生伴侣的程度。”
“看运气吧。"白芷说，“麻烦了。”
大不了就去灰港找找。
一场毁灭般的灾害过后，救援和重建工作最难展开。和镇子的话事人作别，他们还是先回到了李十针的“家”一一钟灵就待在那里。
据说是她要求留下来的，搬运没那么方便，她也不想离自己女儿太远，所以留了两个镇民原地看着。而那两人的任务在李十针回来后也宣布告终，后者单独进去忙活了半天，他心心念念的治疗终于得以实现。等到满头大汗地出来，他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真心笑容，顺带给待在外头发呆的白芷捎了句话，说是钟灵想见她。
见她？
白芷有点不明所以，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进了里屋。钟灵仍保持着那个坐姿，但她的状况比之前要好很多。可能是因为引起变化的耶梅尔已经作古，也可能是因为李十针的药方确实有效，她转为树干的腿脚连叶片都褪去了，隔着被子都看得出原本的正常形状。只是就像还带有树皮纹路的肌肤那样，康复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李医生都告诉我了。”
听到进门的脚步声，钟灵开了口：“我听说，耶梅尔已经解决了。”
“我讨厌谜语人，"白芷由衷地说，“尤其是谜语树。”说的都哪跟哪啊？
“他没有具体跟我说发生了些什么，“钟灵语气真诚，“不过，我是真的想当面谢谢你们。”
“没关系，我觉得还是不知道要好点。"白芷转身准备离开房间，“道谢我收下了，你就好好休养吧。”………你说，"她的眼睛还只能透过白翳看到一点光亮，“这世道，好人是不是都不长命？”
白芷停下了脚步。
“它可不算是人，你可以叫它甘木一一波妞也行。“她道，“还有，李十针听了这话可要急自己不是好人了。”“可能是因为它给我的感觉太像人了。”
钟灵稍微笑了下。
“也是，就祝李医生长命百岁吧。”
“不过我赞同你的那句话，"白芷说，“我认识一个警察，我就在想，如果他没那么尽职，搞不好反而能活命呢。”钟灵：“中央城吗？”
白芷"嗯"了声。
“其实……“钟灵说。
“我是从第四区来的。”
“不过，反正在哪个区也差不了太多。“她继续道，“警察在中央城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行当，我父亲就是一一曾经是，我以前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让我选择这个职业，后来想想……可能也算是一种趋利避害的保护吧。”
“你跟我说这个，我可体会不到。”
白芷在她床边坐下，语气轻松。
“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大
海作私立医院。
这里有着全省最好的精神科，也有最好的疗养环境。白昭月进入走廊时，领路的护士对她这个"家属”都是轻声细语的，熟练地介绍着病人的近况。
饮食正常、恢复良好，都是些会让家属听了放心的老生常谈一一不过白昭月不在乎这些，她来探病的人本来就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她还是第一次到访这里，护士在前方推开房门，为了让病人心情舒畅，连壁纸和装饰用的都是柔和的浅色调。家具一应俱全，桌上的加湿器喷着淡白色水雾，抚慰了干涸烦躁的心绪。女人年近五十，虽然早年吃过的苦头在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多年的滋补下来，她保养得还像是三十岁出头。她坐在病床上，娴静地望着窗外。
她转过头，露出那张眉眼含笑、看不出与她女儿有多少相似之处的平和面容。
大
……连父母也是？"钟灵皱眉，“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一一但是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女儿呢？”“那可说不准。”
白芷笑得随意。
“毕竟我上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一一”
“她管我叫′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