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共犯送闭段评功能
李十针脑门上蹦出了三个问号。
你自主意识还怪强的。
从来没见过哪个机宠这么在意尊不尊重的问题!“你好,波妞。“但他非常知错能改,“我是李十针。”机械小鸟挺胸抬头,“哼,我知道。”
除了先前的激动,它倒是一直都表现得很随和,突出的就是个知足常乐,白芷怀疑它性格设定里写的就是“温和”难怪会那么好说话地改了名字一一大概。
她原本是想就这么离开,却因为在转身前多看了床上一眼而站住了脚步。
“你还有别的事没说吗?"白芷问。
卧室里,其他是人或者不是人的都愣了一下。这话问的毫无来由,钟灵如今的面部肌肉很僵硬,无法通过细微的变化来做出表情,眼下也只是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只有被攥得皱巴巴的被子边沿能看出她有点紧张,但这紧张完全可以理解为对接下来治疗能否成功的担忧,难以从中读出另一种意味。
过了一会儿,钟灵才"嗯"了声。
“我知道,“她迟疑道,“这种东西说出来也许不会有人相信。”
白芷:“你先说说看?”
“说不定和我觉得奇怪的事也有关系呢。”她挑了下眉,“比如蜕变的真实情况为什么到现在连一点风声都传不出来。”
慢性蜕变者出不了门,他们的亲朋好友可以。哪怕绝大多数都不会听信,但一百个、一千个一一这些人里总得有一个更加在乎自己家人感受的,安安就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她人微言轻,能做的唯有悄悄求助李十针来帮妈妈看病。有了她的这句话,钟灵看上去放心多了。
“我觉得……
钟灵犹豫着说:“我丈夫变了个人。”
城镇里很早就有过类似的流言。
起因是某一天,有个男孩突然在家门口崩溃地大喊大叫,认为自己的父母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两个人了一一虽然还拥有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外表、性格,行为方式也没有任何改变,但他就是觉得他们只是披着那层人皮的陌生人。
或者说……怪物。
他语无伦次,似乎早就快被心里那些似是而非的猜测折磨疯了,否则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前涕泗交加。他最后被热心的街坊四邻抬回了自己家里,他的父母则在一旁满脸疲态,感谢着愿意搭把手的大家。
那时被同情的是他的父母,而确定自己开始转化的那日,钟灵犹豫再三,将这件事告知丈夫时一-出于谨慎,她没有直接提到那把藏起来的锯条一一看到的并不仅仅是纯粹的喜悦。“是真的吗?"虽然是这么说着,男人的表情里也掺杂了些许担忧,“太好了。”
如果说,这还属于钟灵能理解的反应一一和她自己差不了太多,到了第二天的早餐桌上,一切就彻底变了模样。“怎么愁眉苦脸的,"他微笑着问她,“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不应该为此感到幸福吗?”
一瞬间,她感到毛骨悚然。
钟灵看着对方,就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她体会到了那个男孩的感受,后来她发现,这才哪里到哪里呢。只要是在家里,钟灵就怀疑有股视线在如影随形地看着自己;从睡梦醒来时,她发现对方在黑暗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整张脸白得像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五官安在上面,就如同小孩子歪歪扭扭贴上去的纽扣。
她吓得叫都不敢叫,昏昏沉沉地再度睡去以后,第二天问起,男人说是她的错觉一一可她记得清清楚楚,连当时在胳膊上掐出来的印子都还留在那里。
换句话说……
她觉得自己处在某种严密的监视下,在丈夫面前,她不得不一直保持着幸福的笑容,否则就会被翻来覆去地盘问。仿佛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幸福,那就是天大的罪过。“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应该可以变一变了。"白芷说。钟灵:“怎……?”
“我话说在前,"白芷问,“你介意对他下杀手吗?”钟灵安静了。
她直直地盯着虚空,似乎在感念着什么。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气,她摇了摇头。
白芷看向李十针,“你这几天住在哪里?”“我租了个小房子,考虑到可能得留一段时间麻……“后者抓抓头发,突然会意,“要到那儿去?”
“情况和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如果她老公真有问题,那就不能在这里解决了。”
白芷说:“也不能造成太大的动静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一一最好是把他引开或者弄到别的地方去,然后你带她和安安先去你住的地方避一避。”
尽管十有八九是要由他来动手,但狙击手始终对计划未置一词。他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面具后的眼睛盯住床上行将就木的女人,“你确定镇子没有遭过兽害?”“我确定。"钟灵抿抿唇,“应该吧………??”狙击手没有就此再追问下去,他第一个转头离开了房间。既然计划有变,李十针也不急在一时的治疗,嘱咐着钟灵稍作准备,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等等,怎么引开?”“那用问?"白芷撇撇嘴,“肯定是我。”“还有什么比监视对象跑了更能吸引注意力的事吗?"她理所当然道,“只有我是女性,身形又和钟灵相仿,披个斗篷冒充一下问题不大。”
李十针:“你一一”
他想说这样岂不是风险很大,甘木先一步抢白道:“好危险!”
“安啦,知道你担心心我。"白芷对这个杨澄送的小玩意还是比较宽容的,刮了下它的鸟喙,“有那位在还不够一击毙命的?”“不过你不能跟着,"她正色,“顶着个小鸟太容易暴露了。”……他应该就快回来了。”
钟灵忧虑道:“为了监视我,每次庆典都会比别人早回来一此。”
她看不见白芷,但已经因为对方为自己的考量而产生了深切感激,“对不起,把你们也牵连进来……“小事。”白芷说,“还没有事情到了跟前还坐视不管的道理。”
计划初步定了下来。
李十针先带着钟灵和安安藏起来,白芷引走那个披皮的家伙,然后他们再趁着周围人还没回来时离开。而狙击手预先埋伏在引到的目的地,只等目标就位后一击毙命。狙击手对此没什么反应一一身为佣兵,这种任务早就数不胜数,还是最稀松平常的那一类,如今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按照商量好的,他需要先离开这栋房子,但在走出大门前,他的目光在墙边垃圾桶处短暂地停留了一瞬。有个白色小圆筒坠着袋子,似乎是空掉的药瓶。出于角度原因,没办法辨别出药名,但在印象里,类似包装在中央城的黑市更常见一些。
就在刚才,里头应该还没有这个东西。
他收回视线,向门外走去。
正举办着庆典的广场喧闹依旧。
那当众“分尸"的仪式丝毫未将人们的情绪带向低谷,恰恰相反,它是最好的助燃剂。大家都沉浸在高昂气氛里,但男人不一样,他顾着自己的家,挂念着卧病在床的妻子一一哦,不,那不能说是病,而是赐予他们整个家的福祉。推开大门,走进卧室前,他都还是满面笑容的样子。直到房门徐徐转开,他看到床上空空荡荡。一瞬间,他的视线盯紧了窗外。
一一窗框边角闪过一截布料,有谁从那里翻窗逃跑了。不远处的林地,层叠交集的树叶里,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前方空地。
狙击手一言不发,他蹲伏在最粗的那根树枝上。他早就习惯了以待时机的长久潜伏,但这次不太一样。已经超过了预定时间。
“情况。"他言简意赅道。
终端只要调到对应波段,就能和约好的多方同时接洽。“我已经带着钟小姐和安安换地方了,正在路上。"因为背负着重物,李十针回应得气喘吁吁,“一一诶,难道还没有动手吗?”
另一方没有声音。
狙击手掐断了通讯。
他收枪还于背后,从树上一跃而下。
大
天空下起了小雨。
雨丝很细,在车窗玻璃上浇出一道道针尖划过似的湿痕。车门滑开之后,先行下车的助理为白昭月撑起雨伞。她接过伞,示意其他人不用跟着,自己向着墓园深处走去。她还是来了。
白昭月停下脚步,冷然地注视着面前的墓碑。今天是她父亲七周年的祭日。
死因是心心肌梗塞。
“白芷失踪了。“她说,“虽然我不知道她每年来你坟前做什么,不过猜也猜得到一一所以就由我来好了。”白家集团的董事长一一在她之前的那一任一一心脏不好,因此走哪都要带着速效药,这是熟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像白家二小姐是小三带进门的女儿,这个公开的秘密一样。
现实永远比戏剧更恶俗,如同很多烂俗狗血文写的那样,她的父亲和白芷的母亲是所谓的“真爱”,而她的母亲是那个害得两人不得不分开的"恶毒未婚妻”。
在她母亲病逝后,他就急匆匆把真爱和真爱的女儿过了明面。
白昭月的外祖家咽不下这口气,把外孙女接过去亲自教养。不过白家也没什么岁月静好,一旦少了那层爱而不得的外壳,昔日白月光迅速成了米饭粒。
白父这些年本来也红颜知己不断,据她所知,光是还留在外头的私生子都有好几个,最大的那个比白芷还大两三岁。白昭月毕业后回了这个家,她不会将自己应得的东西拱手让人,也从不多看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眼。
白父一向看不惯前妻留下的大女儿,更看不惯她逐步蚕食自家公司,因此在她车祸出院后的头一天就拍着桌子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到白昭月平静地道出一句:“你那个私生子给我的刹车动了手脚。”
刚刚还大肆指责她的中年人忽然哑口无言。“证据查出来了,我也知道是你默许的。“她说,“你想让他继承你的家业嘛一一猜猜这些放到董事会上,你还有多少胜算呢?”
往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她悉数道来,临离开前,白昭月看到父亲脸色已经被她气得青紫,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白父望着那个背影气喘如牛,他使劲地揪着胸口,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进而整个人都在地毯上蜷成了虾米。他抖着手去拿怀里的速效药,却因为不稳而
在这之前,属于少女的纤细手指先一步捡起了滚落的药瓶。看到来人,他眼中瞬间燃起了莫大希望。
“嘘。”
她微笑着向还在地上挣扎的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猜猜证据是谁发出去的。“她说,“爸爸,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不会对我也赶尽杀绝呢?”
伸出去的手无力地垂落了。
半敞着的门后,去而复返的白昭月想起那封匿名邮件,静静地望着当时还是个高中生的白芷。
黑暗里,她的眼睛很亮。
“姐姐,"她笑得甜甜的,“欢迎回家。”白栀子是带毒的。
算不得什么姐妹情深。
从那天开始,她们就是共犯。
大
男人一直追逐着的那个身影忽然停下了。
其实这事从最开始就透着蹊跷,她披着斗篷,兜帽遮去面庞,只能从身形看出相近一一他顾不上去想为什么卧床的妻子突然能够行动自如,但放任对方逃跑的下场更可怕。他不敢去思考那种可能性,因此在发现踪迹的下一刻就拼命追了上去。好在她跑得不算快,眼看着距离一点点缩近,他的心也逐渐落下,只等着扑过去抓住的最好时机。而今对方主动停步,他来不及高兴,就看到她进而摘下了兜帽。
却不是预想中的那张脸。
“呼一一"白芷长舒一口气,笑起来,“恭喜你,追错人了。”“这里应该不会有谁来打扰,我等不及想要试试′那个了。”她的眼睛紫得很浓烈。
“来当我的第一个实验品'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