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有没有向上面打报告说明你想与她组队的事情,你其实并不知道,但你接到了临时调令。
你的眼眸中倒映出了来自聊天界面的内容。
[腾骁将军]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你收起玉兆,转头看向正在练习弓术的狐人少女。
她将箭筒中的箭矢拿出,熟练的搭在泛着光芒的弓弦上,随着她缓缓拉弓,你听见那根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箭矢的尾羽在靶子上微微颤抖。
宇宙中依旧是漆黑一片,但耀眼的灯光将这里打成了一片白昼,你没有陪白珩一起进行复健,而是选择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将箭筒中的箭矢射空。
白珩之前邀请过你,不过你拒绝了,因为你不是伤员,你也不需要复健。
“诶呀,果然是生疏了。”
她有些苦恼的看着靶子:“这样的话可上不了战场啊。”
“如果没有一击命中的话...”
白珩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完全忘了你就在她身边。
听到她的话,你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比如“就算无法击中敌人,我也可以带你活下去。”,或者“没关系,你的容错率很高,一击不中可以多来几击。”,又或者“你如果喜欢驾驶星槎,那我负责攻击也可以。”
在之前的世界中,就算你身边跟着一个或几个只会尖叫的碍事挂件,你也能将他们安全的带到指定地点。
你就是这样可靠的救世主。
然而可能是与她同行的经历让你充分了解了白珩是一个怎样的狐人,那些话即将说出口时又被你咽了回去。
你想,如果白珩听见了这些,说不定会觉得你是在小瞧她。
‘我只是一时手生啦!没那么严重的!霜霜你不相信我吗?不相信吗?’
她应该会这样说吧?
身为战士的她不需要保护与溺爱,身为同伴的你只需要陪伴与包容。
你看见她又拿起了一支装满箭矢的箭筒,重新拉开了弓箭。
一次又一次,一筒又一筒,一天又一天。
“诶!你们果然在这里!”
负责考核的教官主动找了上来:“不是说了准备去前线吗,怎么还不去准备?”
“诶?”
白珩一愣:“可我不是被处分了吗?”
教官摆了摆手:“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你的处分战后再继续,现在快去收拾一下自己,看我消息前庭集合。”
白珩面上一喜:“是!”
你在教官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教官走后,白珩兴奋的拉着你向你们的临时住所跑去:“快走快走,根据我对这些教官的了解,我们收拾行李的时间可是很有限的!”
“唔...咳,好。”
猝不及防被呛了口空气,你无奈的说:“我知道了。”
你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如果非说有什么必须要带的,那就是自己本身了,不过白珩......
她要洗澡,要穿甲胄,还要将自己能用到的东西收到背包里,自己的武器也不能忘记带,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白珩忙的团团转,终于在集合的信息发出前堪堪收拾好。
由于这次你是白珩的队友,所以你学着白珩甲胄的样子,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就是鳞片变成了甲胄的模样。
这没什么难度,教官没有发现你的甲胄不是统一制品。
接下来就是星槎了。
“我不会驾驶这个。”
好吧,你承认,你就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白珩。
白珩轻松开口:“那我来吧。”
你摸不准她究竟有没有看出来你在‘谦让’,她也摸不准你究竟会不会驾驶星槎,但这并不重要,随着星槎在启动时特有的颠簸感,你们重新回归了太空。
“不能擅自行动,不能擅自攻击,空中作战单位要协助好地面单位进攻......”
你一条条的念着手机中教官发出的规定,白珩的眼神有点飘忽:“嗐......我也不是总能遇到那种事情...对吧?”
真是毫无说服力的表现呢。
“这次的任务应该是进行总攻。”
说起正事,白珩的脸上多了些严肃:“根据我的观察,那些原本需要‘静养’的人也出现在了这次的行动里,如果我们的任务不是袭扰敌人的阵地,那就应该是跟随大部队一起进攻塔德拉。”
这仗打了好几天,也应该结束了,时间拖得太长对他们没有好处。
“这次打的算快的了。”
白珩为你解释道:“除非是大规模的战争,否则无论是仙舟还是那些丰饶民都不会让自己的主力部队尽数陷入战争的。正面战争暂且不论,像什么遭遇战,闪击战,阻击战,歼灭战等等才是我们这些飞行士会参与的战争。”
“遭遇战,狭路相逢勇者胜,考验的是一支军队应对突发状况的反应能力和处置能力,闪击战则是以突袭的方式制敌,唯快不破嘛。”
“阻击战顾名思义,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所以要将敌人的主力尽可能的拖在阵地,尽可能的为大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
“至于歼灭战...”白珩露出一个充满狂气的笑:“我们要做的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干他娘的!”
你听懂了白珩的意思:“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遇到。”
“没错。”白珩干脆利落的应道:“除非是终末的使徒,不然谁会知晓我们未来必定会发生什么?”
“在来的路上我们或许会遭遇步离人的支援部队,也可能什么都不会遇到,平安的与大部队回合,一起‘闪击’塔德拉上面的步离人,争取一口气击退他们,在这期间,我们要尽力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但也要为最后阻击敌人做好准备。”
“战争不是教科书,它的到来没有任何缓冲。霜霜,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白珩的认真的说道:“但是这与我们曾经经历的那些争斗都不一样。”
你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战争是一个疯狂的机器,它的开启非常轻易,偶尔只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莫须有,一个人尽皆知。然而它几乎无法被停止,在运行中,它会吞噬周遭人的血泪,骨肉以及一切美好的情感,人会因此变得扭曲麻木,不再知晓何为希望与美好。
在停下后,这个疯狂机器造成的伤害或许会辐射到更远的地区,它曾经席卷过的地区只有满目疮痍,人们往往需要比战争本身更多的时间来修复伤疤,自己的,土地的,国家的,甚至是世界的......
所以你当然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曾经无数次的结束过战争,也无数次的开启过它。
但无一例外,每一次你做出的决定都是在周围的裹挟下产生的。
他们说:“勇者啊,我们不想再有人因为战争而死去了,我们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姊妹,也失去了子女,现在我们即将失去未来。”
因为他们想要停止战争,所以救世主就会停止战争。
他们说:“只有战争才能让他们知晓并正视自己的过错,不能在继续忍耐下去了,是继续当这些王国走狗的奴隶,还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拼上一把?”
因为他们想要开启战争,所以救世主就会开启战争。
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她背对着你,看不见你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你露出的笑容。
“白珩,”
你这样问道:“你想要结束战争吗?”
白珩没有察觉到你的异样,对于这个问题她压根不用思考就能说出答案:“当然想啊,而且是越快越好,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更多的同袍因此受伤了。”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丰饶与仙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只要还有一个巡猎的信徒存在着,对寿瘟祸祖的追杀就不会停止。
“其他的战争我不能保证。”你轻声说道:“但这场战争...白珩,一会我们留下断后吧。”
白珩察觉到了什么,她蹙了蹙眉,想要按下自动驾驶,但这被早有准备的你拦下了。
“霜霜......?”
“嗯?”
白珩看了眼星槎附近的情况,确定现在暂时掉线也不会有影响后,她抓紧时间转过头看你:“我警告你啊,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队友了,你可得悠着点,万一我们都被抓进了幽囚狱,我可不能保证会有人来保释咱们。”
前面还算靠谱,后面就有些胡说八道了。
你眨了眨眼:“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进幽囚狱的。”
白珩:......
她好像知晓自己之前那位队友面对自己时的心情了。
驾驶星槎不能太长时间一点动作都没有,于是白珩又转回头:“你、你应该有分寸吧?指挥舰那边可是会录像的,你搞出的动静太大可不行啊!”
不等你回答,明显陷入焦虑的白珩又自顾自的说:“不不不,不对,也不会闹到那种程度,说不定我们就是单纯的...强一点?”
你几番张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珩的脑洞越来越大,猜测也越来越离谱。
她甚至怀疑你是在报复她之前的冒险行为。
你:......你还知道自己之前是在冒险啊。
但你真的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她的气,更不用说报复什么的了。
在你看来,只要对方没有缺胳膊少腿,心灵没有被遭受打击,头脑没有被某些事扭曲,那么她想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她的冒险有多惊险也无所谓,这是白珩的自由。
这种自由是她应有的,也生来就有的自由。
同样,这种自由也是你曾求而不得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