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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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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三合一关闭段评功能

郑欢全程目瞪口呆。

一直到夏晚照久唤不回她的神,无奈摇头:“算了,睡吧。”她才猛地惊醒。

看着早已躺下神色如常的夏晚照,她狠狠打了个哆嗦,终于真正意识到长辈们谈之色变的'镇南王府′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过哆嗦归哆嗦,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乖乖躺到了夏晚照身边,虽然小手小脚不敢再越界,但双眼还是忍不住地盯着夏晚照的脸瞧。

亮晶晶的。

太威武了。

她是家里这一代唯一的小娘子,又因着母亲平西候嫡幼女的身份,在家里受尽万千宠爱。可饶是如此,家人也是忍不住告诫她,在外要谨言慎行,要有识人之明,要有防备之心。等等等等。

因为这世道对女子就是如此地苛刻。

一旦涉及名声,清白,更是不讲道理。

甭管你是谁,只要被撞见与外男同处一室,甭管嫁不嫁,一辈子就是毁了。

而且历朝历代以来,这等事层出不穷。

哪怕高贵如皇室公主,因此跌落神坛的也是不胜枚举。她当然觉得不公平,可又想不到该如何应对。直到这会儿听见夏晚照的回答,她豁然开朗。包括她自己在内,都陷入一个误区,每次发生类似的事,小娘子家就像是天塌了般,,垂头丧气地认命准备婚事,或是将小娘子嫁给那外男,或是远嫁低嫁,最决绝的,落发出家。总之手起刀落先将自家收拾了。

回头找始作俑者麻烦的少之又少。

因为要脸。

或是因为地位不对等。

导致害人者逍遥法外,被害者痛苦一生。

可这不对。

旁人逼你去死,你哪有乖乖听命的道理?

不如回头给他一刀。

不。

最好将他千刀万剐!

谁也别想好。

不。

是害我的人必须过得比我更惨。

我若注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那你就给我滚去十九层,十辈子也别想再上来!郑欢越想越激动一一

频频在床上翻身。

屡次入眠失败的夏晚照忍无可忍,一脚横放在她腰间:“睡觉!”

“好嘞!”

郑欢很识相。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跟蚕似的不住涌动:“晚照啊……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可我砍不动人……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帮我吗?”

“废话。”

夏晚照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手下人被欺负了,哪次不是我出头?”

郑欢高兴地不得了,双手又跟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夏晚照,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姐妹!”黑暗中,夏晚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抬手不客气地给了她脑袋一下:“睡觉!别让我说第二次。”

“好嘞!”

长安城诸人很快发现,郑欢对夏晚照愈发死心塌地了。夏晚照说往西,她绝不往东,夏晚照说打狗,她绝不撵鸡。夏晚照打人,她端茶倒水擦汗递鞭,顺便鼓掌叫好上蹿下跳。

极尽狗腿之能事。

而且她态度坚决,莫说吴映雪李瑶知拦不住,就是郑家长辈亲自出马,也没能将她在这条第一狗腿的路子上拉回来。愁得郑家老太太头发又白了好几根。

皇太后更是将心目中太子妃名单上的郑欢默默划掉。与夏晚照一并列入是个好孩子但不能是太子妃'的分类之中。

不过也还是有人乐见其成的。

上元夜。

长安城依旧例解了宵禁。

这晚,上万盏精美绝伦的各式花灯挂满了大街小巷,将夜晚的长安城照得亮如白昼。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充斥着各式小贩的叫卖声,热闹非凡。

一袭墨色圆领长袍,身披黑色大氅的朱元镇立在花灯之下,面如冠玉,高雅矜贵,引得来往行人不断注目。“晚照你瞧,他又在招蜂引引蝶。”

少女不怀好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朱元镇听得暗翻一个白眼,自问是不是这段时日给这丫头太多好脸,眼下不但不怕他,还敢给他挖坑了。

他转过身,正要开口反驳回去,却在看清迎面而来之人的刹那,陷入怔愣。

一向钟爱窄袖胡服的少女破天荒地穿上了襦裙,就算那永远不变的正红色大氅淡化了裙装的柔美,依旧耀眼夺目。围脖处雪白的狐狸毛裹着少女白皙的脸蛋,更衬得她双颊粉嫩,艳若桃花。

长发轻挽,仍旧是再简单不过的发髻,只戴了一条红珊瑚金额坠。

垂落的额饰放大了少女双眸的美丽。

仅仅一眼。

就让少年郎呼吸都慢了半拍。

惊艳来得猝不及防。

打小被教导要喜怒不形于色的年少储君一时失态,连带着藏了多年的心思,在刹那间,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李瑶知眼神一冷,吴映雪嘴角的笑意凝固。贺彦辰一巴掌拍上了自个儿脑门。

唯独徐若因神色如常。

“我就说晚照你适合这么打扮吧?”

这种时候怎么少得了郑欢这个促狭鬼:“一般人谁受得了。”

朱元镇瞬间回神,眨眼间又是那个老成持重的东宫太子,修长手指似不经意般捂住口鼻,假装被寒风呛了一口,好遮住那绯红的脸颊。

仍是不敢看夏晚照。

“你安分点。”

夏晚照出言警告郑欢,可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让这份警告的威力大打折扣。

“行,人都到齐了吧?走,逛花灯会去!”郑欢见好就收。

她现在是不怕太子了,谁让她现在是有夏晚照罩着的人呢?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过多调笑两人关系,并非明智之举。“贺彦辰,带我套圈去!”

她犹如出得笼的小兔,拉着贺彦辰蹦蹦跳跳地走远。剩下的几人不得不跟上,不过默契地将夏晚照与朱元镇落在了最后。

花灯下,二人相视良久,感受着今晚胸腔内异常活跃的心跳,以及对方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明白了点什么。一向内敛稳重少年郎的眼睛忽然亮得吓人,勾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从来坦率直接的小娘子却罕见地移开了目光,大氅下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揪到了一起。

一丝丝青涩而欢喜的气氛索绕在二人之间。来往行人的目光越来越多。

不少过来人甚至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今晚……尤其好看。"少年郎真诚的言语在这喧闹的背景下竞是一字不差地落入夏晚照耳中。

冲淡了小娘子最后一丝扭捏。

她笑靥如花,眼角眉梢满是欢喜,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坦荡:“我知道,外祖母给我打扮了好久。”为什么打扮?

她看着面前温润如玉,俊秀非凡的少年郎,心中的欢喜又多了一分,想起了外祖母给她上妆时的叨絮。“小娘子出阁前的欢愉不多,这上元佳节,打扮得漂漂亮亮,和藏在心里的小郎君并肩走在花灯下,算是最大的一份,千金不换。”

抬眼望去,无尽的花灯海洋,她眸若星辰。“走,好不容易你能出宫,今天,我一定带你玩个尽兴!”她不再犹豫,拉起朱元镇的手,顺着人流走去。一一上完妆,趁母亲不注意,外祖母在她耳畔小声添了句:“能手牵手就更好了。”

掌心处传来的温热让朱元镇先是一愣,可看着她偶尔回望的狡黠模样,他也跟着露出笑容,大手用力回握。上元佳节,人流如织。

春心懵懂,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瑶知回头时没见着太子与夏晚照的身影,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布上了一层雪霜:“太子和郡主呢?”吴映雪也跟着回头,却眼尖地瞧见了人群中往另一处赶去的两人。

视线在看到两人交握的双手时,猛地一缩。“在那边。"她告诉众人。

李瑶知看见了,心中一阵不甘心:“他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说着就要追过去。

郑欢紧紧拉住她的广袖:“没走错,太子跟我说,他想跟晚照去一处地方,咱们不合适跟着。不如各玩各的。”李瑶知又找了别的借口,可郑欢说什么也不撒手。眼看着俩人随着人流越走越远,李瑶知急了:“她夏晚照是你姐妹,难道我就不是了?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帮她?”

郑欢一脸委屈:“遥知姐姐你这就错怪我了,晚照才不会让我做这些事,我这分明是奉太子之命行事。”“好姐姐,太子殿下的诏令,我有几个脑袋胆敢违抗呀。”话虽如此,小手上的力道却没放松,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

“得了啊,李瑶知。“贺彦辰看不过去了:“做人多少还是要点自知之明的。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我劝你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天家又不止太子一个适龄皇子。”他伸手去掰郑欢的手指:“放开,我给她十个熊心豹子胆,她敢追上去吗?”

这小傻子,手指头都泛白了,是用了多大劲呐?李瑶知鼻子都气歪了,指着贺彦辰半天,可终究是对这位同样被家中宠坏,不知天高地厚的顺安伯府小公子没有办法,干脆拂袖而去。

“贺彦辰,好样的!”

郑欢难得给了他好脸色。

“哼,我帮的是我兄弟,要你道什么谢?”“那我收回。”

“郑小五,你翻脸怎么跟翻书一样?”

“谁让你嘴硬?”

“那兔子花灯你自己套吧,我吃饱了撑的帮你玩!”“我才不自己套,本姑娘一个眼神,多得是人帮。”看着前一刻还在同一阵线互帮互助的两人转眼又拌上了嘴,徐若因简直哭笑不得。

回过身,映入眼帘的却是吴映雪黯然的神色。她本想宽慰几句,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选择了沉默。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猜灯谜、看歌舞、尝小食、放花灯。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有玩不尽的各式花样,长年在宫中憋得狠了的少年人根本忍受不住诱惑。

从街头到街尾,见着的新鲜玩意全试了个遍,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一直到近午夜时分。

钟鸣声乍然响起。

朱雀大街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第二声的时候,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夜空。钟响三声时,千百束亮光自四面八方冲向穹苍,随着一声声巨响,无数朵璀璨夺目的火树银花绽放于夜空。民间欢庆的气氛也在此时沸腾到了极点。

乐人越发奋力吹奏,高台上的舞娘跳得更加卖力,杂要艺人也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惹得看客们一阵阵高声叫好!夏晚照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天上地上处处都是美景,都是仙境,她拉着朱元镇的手,大笑着踏入一帮胡商所在之处,跟着其中一名胡姬的步伐,翩翩而舞。朱元镇哪里试过这种,他不知所措,下意识就想跑,奈何又舍不得放开夏晚照与他紧紧相牵的手,何况起舞的夏晚照实在。e鲜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他挪不开眼。胡商看出少年人的无措,也看见了二人紧握的双手,发现这对极为般配的小情人,居然是小郎君内向怕羞,而小娘子热情奔放之后,仿佛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事,纷纷大笑着上前打趣。这下朱元镇真的招架不住了,夏晚照直接挤开那几个打趣最凶的家伙,哪怕他们足足比她高出两个头。一副护犊子的架势,将人逼开之后,带着自家竹马扬长而去。

“小丫头力气还挺大,这样看来这小郎君是注定夫纲不正了。”

一名胡商用胡语大声跟自家同伴说道,笑声响亮如洪钟。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

何况少年之所以是少年,上头总有长辈看管着。朱元镇得回宫了,夏晚照也到了与母亲和外祖母约定好的时刻,二人本该就此回转,却因先送谁回家而犯了难。“我有小橙子,自然是先送你回家。”

“我还有阿力呢,何况在这长安城里,谁敢找我麻烦?当然是我送你回家。”

朱元镇头疼,可二人关系才刚挑明,就让小娘子送自个儿回家?

会不会显得他太窝囊了?

“主子,郡主。"小橙子怯怯发言:“要不咱们看谁先顺路吧?就沿着朱雀大街走,谁先到家门口谁回家。”夏晚照想了想,答应了。

朱元镇毫不犹豫地给了个赞赏的眼神。

结果自然是镇南王府率先出现在众人面前。夏晚照如约与朱元镇道别,和阿力进了家门才猛地想起来:“不对啊,皇宫明明在朱雀大街尽头!”她愤然转身,捏紧了拳头:“小橙子!”

要心眼子耍到她身上来了。

“真是皮痒,阿力,明天你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阿力认真点头。

恨恨地揍了两拳空气,夏晚照这才收拾心情,让阿力也回去休息,自己则往后院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忽听大门外响起一个耳熟的声音:“郡主,郡主救命!”

侧耳一听,还挺熟悉,像是……小橙子那厮!夏晚照脚尖一旋,飞快跑去开门,结果大吃一惊。片刻前分别时还完好无损的小橙子此刻鬓发紊乱,狼狈不堪地倒在王府门口的石阶上,右肩上还插着一支羽箭。夏晚照大惊:“怎么回事?”

“郡主,快去救殿下。来了一伙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杀了所有暗卫,他们把太子绑走了!”

“什么?”

夏晚照抬头去看,不远处的大街上,果然散落着几支羽箭。“老李!"她喊来门房:“给他请大夫,上药。记得千万别声张。阿力,今晚睡不成了,你去练武场,拿我所有家伙。我先走一步,你带着兄弟们按老办法跟上来!”说着,抽出阿力腰间长鞭,转身就走。

临出门前屈起手指置于口中,吹出一声长长的口哨。她沉着脸走出王府,来到一旁路上,捡起一支失去箭头的羽箭,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双眸愈发漆黑。马蹄声渐近。

一匹红鬃马乖巧接近,其身后还有一头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漆黑大大。

夏晚照平静起身,将手中羽箭以及沾染的血迹,都放到漆黑大犬鼻下。

“大黑,我必须找到他。”

大犬认真记下了气味,抬头轻嗅了两下,忽然′鸣呜'两声,朝着某处毫不犹豫地跑去。

夏晚照眼睛一亮,翻身上了马背:“追风,跟上大黑!”红鬃马长长地嘶鸣一声,算是回应,背着夏晚照脚下生风,紧紧跟在大犬后头。

让夏晚照感到意外的是,这一路七拐八绕,走的竞都是长安城最不为人知的小道。

大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那伙人绑的可是一国储君,上元夜的宵禁或许提供了他们混进城的机会,但未必能够支撑他们带着堂堂东宫太子大摇大摆走出长安城。没过多久,大黑远远地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口停下。夏晚照摸了摸大黑的脑袋,不吝赞赏:“做得不错。”这狗确实聪明,不但能凭气味寻人,还有趋吉避凶的天赋,听呼吸,那扇门后至少有四人在把守,它要是不管不顾在那停下,势必会打草惊蛇。

这么能干的大黑,不枉费她豁出去脸皮用尽坑蒙拐骗的手段才弄到。

将追风缰绳挂到大黑脖子上,她示意两个家伙先回去,自己则躲进一旁角落,脱掉身上碍事的大氅,扯下衣裳裙摆,撕成细条,将广宽的袖口扎了个严严实实。

又摘掉头上额饰,与身上戴的耳环项链,确保每走一步,都能做到悄无声息。

她才起身,查看起此处地形。

当看到一棵百年老杨树时,她眼前一亮,连忙摸了过去,手脚并用地攀爬上树。

此时将近午夜,方才过来时虽走得都是小路,可凭借她这霸王花对长安城的了解,此处怕是胡商聚集之地,也就是西市。此处宵禁规矩更甚其他坊市,就连夜灯也不见几盏,四周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幸而她勤习武艺,夏家家传的汤浴也不只有增长力气的作用,更有增强视力的妙用,即使在这般深夜里,她虽不能视物如白昼,但看清十丈内情形,还是做得到的。居高临下,她将那户人家后门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果然有四名手持大砍刀护卫在门后把守,且四人神色凝重,其中一人更是不断透过门缝往外察看,十分警惕。直接从后门闯入并不明智,她不怕打架,可就怕打草惊蛇,毕竟朱元镇还在他们手里。

必须得找到朱元镇。

夏晚照这般想着,沉下心看向其他位置,这处院落不大,后门进来按理说应是厨房后院,此时一片昏暗,不知暗中是否有人埋伏。

她又往上爬了一点,直到眼前情况更加明朗。后院的景象更加全面了一一

夏晚照瞳孔一缩。

死死地盯着后院正中央,被五花大绑的少年郎。也恰是此时,数道火把自厨房鱼贯而出,近二十名黑衣人走到朱元镇身边,将他团团围住,唯一一个没有蒙面的领头人却突然抬头,双眼直勾勾地向她看来,甚至抬起右手,冲她招了招手。

夏晚照一震。

第一反应是,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挑衅自己!第二反应是,难道他看得到自己?

夏晚照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她清楚看到领头人的嘴形:“恭迎大驾。”

紧接着便是一把寒光粼粼的大刀,被放在了朱元镇的脖颈上。

威胁之意昭昭。

夏晚照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她也扬起下巴,用嘴型回应:“找死。”

转身下了树,她解开长鞭,练手般往一边墙上抽了一下。“嗖、啪!”

清脆悦耳。

夏晚照来到那道小门前,深吸口气,长鞭猛地出手,伴随着那道清脆悦耳的抽打声,单薄的木门顿时四分五裂!木屑翻飞,四名持刀壮汉怒吼着冲了出来,默契十足地自四个方位发动同样攻势,只要夏晚照有一个失误,其中一把大刀绝对能使她身首异处!

然而夏晚照手中长鞭似长了眼睛,指哪打哪,听话得不得了,四人根本来不及冲到她面前,就被凌厉的长鞭一一抽飞。四炳大刀凌空飞起,夏晚照右手长鞭抽飞一人,左手拿住其中一把,大刀自上而下,生生将一名壮汉一分为二。其他三人被这狠辣的攻势吓得同时一愣。

“谁教你们打架走神的?”

伴随着小娘子不满地嘟囔,刀光一闪而过,三人生前的最后意识是:

谁说这是长在深闺的小娘子?

他大爷的,谁家小娘子杀人如此凶残狠辣还不眨眼!“呕!”

黑衣少年吐得稀里哗啦,今天从早到晚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直到胃里一滴水都不剩,他才虚脱般瘫坐一旁。“杀了她,必须杀了她!这种凶恶的婆娘,打死我都不娶!”

坚持开着窗,用千里目看着外头凶残小娘子一举一动的青年嘴角微扬,夜色掩盖了他眸中的不屑:“殿下放心,这样的小小娘子,注定只有阎王爷有福消受了。”

大齐皇室,不配。

同时他还有点惋惜。

若这样的小娘子不是生在夏家该有多好?

夏晚照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浅色襦裙早已被鲜血湿透,甚至她的脸上,身上,都无一幸免。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些鲜血一大半都来自敌人。一路杀来,她只受了几处小伤,外加体力有些不支。老爹若是知晓,必能以她为荣。

更让她高兴的是,她此行必救的目标,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就在眼前。

“夏晚照,我让你走!”

早在半刻钟前便清醒过来的朱元镇咬着牙,嘶哑地喊。他死死盯着面前倔强的身影,又气又急。

“夏晚照,别再做傻事了,快走!”

“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你给我滚,我朱元镇不需要一个女人拿命救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又有近十名黑衣人围了过来。

“夏晚照,我求你了,快走。”

少年郎的哭声带着绝望:“我求你了,别管我。”夏晚照一声不吭。

长鞭还在挥舞,偶尔抢到的长刀也会毫不犹豫地割断敌人的脖子。

整个院落被鲜血染红。

小娘子的动作终于有所迟缓,长鞭的落处偶有差错,大刀的劈砍也渐渐力不从心。

“夏晚照!”

朱元镇眼睁睁地看着小娘子身上伤痕越来越多。与此同时。

角落里一人拉开了长弓,箭头对准了她的心脏。“夏晚照,小心背后!”

他目眦欲裂。

夏晚照正在应对两名同时进攻的黑衣人,无暇分心。铛!

射向夏晚照后背的冷箭被一柄飞来的匕首击落。“保护郡主!”

屋顶上突然出现一大排弓箭手,羽箭飞落,射中一个又一个黑衣人。

一名身高八尺的壮汉破门而入,双手持刀,左右开弓,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很快来到夏晚照面前。两刀解决那两个与夏晚照缠斗许久的黑衣人。“阿力!”

夏晚照终于露出笑脸:“快,救朱元镇!”可下一瞬,她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晚照!”

脱困的朱元镇飞奔而去,紧张地将人抱起:“晚照!”可是检查之后,发现少女气息如旧。

“郡主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力竭,不过身上的伤口得及时处理,流血过多就不好了。"阿力解释。朱元镇将人打横抱起,却一个踉跄。

“主子!”

匆匆赶来的小橙子吓了一跳:“还是奴婢来吧。”“本宫可以!"一向温柔好说话的储君突然面沉如水,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让所有人都瞬间闭上了嘴。他抱着夏晚照,一步步,坚定无比地走出院落。马车早已在外等候,他只许先前镇南王府找来给小橙子擦药的大夫一并上车。

大夫帮夏晚照处理伤势的时候,他也不肯将人放下。望着靠在自己胸前的夏晚照,朱元镇默默做了个决定。“晚照!呜呜,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把你伤成这样。”

夏晚照掏着耳朵,一脸受不了:“我说,你就不能安静点,我得养伤啊。”

“再说了,不过一点小伤,你别整得我快死了一样。”郑欢眼泪汪汪地翻着她身上那些纱布,看到好几道都还带着血痕时,泪如雨下:“我看你就是快死了,都开始胡说八道了。你看看你这些伤,哪里算是小伤?”

“呸呸呸,你是来咒我的吧?”

夏晚照不得不给她解释,有些伤势别看血流得多,但只要没伤到筋骨,就都算皮肉伤,擦点药很快就痊愈了。“那,那会不会留疤啊?“郑欢心有余悸地问。“有些会。"夏晚照回答。

郑欢又哭了,她觉得晚照真的是太惨了:“留疤很丑的。”“没事,在我们夏家,这是荣耀!”

夏晚照一本正经地说。

郑欢撇撇嘴,懒得与她辩论这个,决定自己去搜罗一些祛疤的灵药,到时给她个惊喜就完事了。

又问了下当天晚上遇刺的细节,偏偏夏晚照不是个讲故事的料,只三下五除二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郑欢却开始分析:“我怎么听着,人都是冲你来的?”夏晚照一愣:“怎么说?”

“你想啊,若贼人的目标是太子,为何要费尽周章将太子绑走?难道不该当场格杀?可若是他们的目标是你,那才说得通。兴许他们本来就打算将你一个人引到那处地方,人烟稀少,也没有阿力跟着你,你还不想着跑,他们才有机会杀了你。”夏晚照仔细想了想,不由得对郑欢刮目相看:“你说的还真有道理。”

不等郑欢得意,她又问:“那你再说说,这些人为何要冲我来,除掉我,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郑欢答得毫不犹豫:“那还用问?首先镇南王和王妃就能痛不欲生,镇南王眼下就在前线,你万一出了事,王爷在前线能安心打仗?”

“当然能。“夏晚照拍胸脯保证:“我敢跟你打赌,我爹不但能安心心打仗,还能打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胜仗。我要是没了,你信不信我爹改明儿就能让南疆灭国?”郑欢呆滞,随即没好气地瞪着夏晚照,瞪了一会儿还不觉得解气,干脆拿起一旁瓜子,磕完一颗吐她瓜子皮。臭不要脸的,这还怎么聊下去?

“郑小五,你找死呢?”

夏晚照气急败坏,恨不得跳起来打人。

郑欢却灵光一闪:“哎,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太子才杀你?”

夏晚照停下动作,一脸古怪:“什么意思?”郑欢将瓜子搁在原位,快步跑到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悠了一圈,才猫着腰回到床边。

夏晚照一脸嫌弃:"你做贼呢?”

郑欢不理她,只管说自己的:“你知道太子眼下人在何处,在做甚吗?”

“做甚?”

“一大早就跪在寿康宫门口,要求娶你呢。”“什么?!”

夏晚照真的跳起来了。

寿康宫外的石阶上。

朱元镇身着单衣,背脊挺立地跪着。

脆弱的双膝直接与冰凉的石阶相触,一旁丢着厚重的大氅。小橙子在一旁劝着:“殿下,求您了,咱们至少用上蒲团,披上件衣裳,成吗?”

朱元镇却充耳不闻,只一心一意地盯着寿康宫的宫门,神色如往常般平静。

与此同时,寿康宫内。

好端端的一桌早膳被掀翻,破碎的杯盏散落各处,宫人们一边动作利落地收拾,一边胆战心惊。

然而皇太后的怒火却未曾熄灭。

她指着心腹林嬷嬷:“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这些年我教他的东西,竟是都教进狗肚子里了。你去同他说,让他赶快给哀家收拾收拾滚回东宫去,否则别怪哀家不给他留情面!”

“是。”

林嬷嬷正要去传话,可刚走到门口,又听皇太后吩咐:“回来。”

她依言照做:“太后。”

皇太后略微平静了些许,不知想到了什么,态度稍缓。但是依旧不高兴:“也罢,先不搭理他。哀家倒要看看,他的翅膀到底硬到了什么程度。”

“是。”

一连两日,朱元镇顽石般坚定不移地跪在寿康宫前。直到第二日下午,发起高烧,意识都模糊不清了,仍是跪得直挺。

太后终于露面,又气又心疼地命人将他背回东宫,并宣太医时,他仍不忘问一句:“孙儿所求之事,请祖母应允了吧。”苍白的容颜,执着的语气,听得太后心头一软,怔怔地看着被抬走的长孙良久,倏然一叹。

“都是讨债鬼!”

恨恨地说完这句话,太后拄着拐杖,回了寿康宫。远在凤栖宫里的帝后听到这句,却是喜形于色,连忙追问通报的内侍:“太后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好啊!"得到准话的宣帝乐开了花。

皇后也是喜上眉梢:“臣妾恭喜陛下心想事成,夙愿得偿。”

“皇后这话说的。"宣帝本想拿乔一番,可看到皇后神色,又不想装了,大笑一声:“彼此彼此。”

朱元镇醒来时只觉浑身无力。

“醒了?”

温柔而熟悉的声音,瞬间驱散了朱元镇的不安。“母后。”

皇后心疼地扶起他,喂他喝下时刻在一旁拿小炉子温着的药。

过后,才不赞同地说:“你这着棋,太急,太险。”朱元镇没说话。

“你皇祖母对你的疼爱有目共睹,只要你真心欢喜晚照,她老人家迟早会点头同意,又何必急于这一时?”“不急于一时,徐徐图之是好。“朱元镇轻笑着说:“可那些说到底,还是算计。”

皇后一愣。

朱元镇神色微变:“母后,您没看见那天晚上晚照为了救我,杀疯了的样子。”

“她再霸道,再蛮横,再力大无穷,终究是个小娘子。”“比我还小三岁。”

“为了救我,她独自迎战五十多名黑衣人,浑身血淋淋的,整个人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样。”“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她无情一些,恨心一些,胆怯一些,懦弱一些。”

“最好丢下我转身就跑。”

“可她偶尔瞥过我的眼神告诉我,她不会丢下我。”“她不怕为我去死。”

皇后听得入神,浑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朱元镇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晴,却深感满足:“母后,我很幸运,对么?”

皇后眼神复杂地点头。

朱元镇扬起微笑:“她捧着世所罕见的真心给我,我自是要好好珍视的。”

“我当然能用各种手段娶她为妻。”

“可那些手段都配不上她的那颗真心。”

“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告诉天下人,她夏晚照,是我朱元镇,认认真真求来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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