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0
第90章
盛瑶还是喝醉了。
仅那一杯酒,足以让她沉入酒醉中。
不过并非厉峥原本所想的那般，完全醉得胡言乱语，醉得人事不省，醉得任由他摆弄。盛瑶只是醉得很兴奋。
她时那般。
厉峥站在水槽前洗碗，她便没骨头似的，从后面抱着他，黏在他身上，一如以往他黏着直到这会，厉峥才明白，做事时被黏着，虽是心头欢喜，但实在不方便。厉峥小心扒拉她的手:"瑶瑶，小心水溅到你身上。"
盛瑶当即嗓音就变了调，好似要哭出来了:“你不想我抱着你吗?我不能抱着你吗?我不可以抱着你吗?"
厉:.....没有。”
水花溅起，厉峥只能调整自己的身姿,以免水花溅到盛瑶。但盛瑶在他身后一点也不消停。
一会用热乎乎的脸蛋蹭他的后背，一会手臂来回晃动，手掌一阵乱摸。厉峥手上沾着水也沾着油污，没法动手制止她，只能开口制止:“瑶瑶，别乱摸。”盛瑶手上动作一顿,好似乖巧地听话了。
我不可以摸你吗?"
下一瞬,额头抵在厉峥背脊上，哭腔越发浓重了:"你不想我摸你吗?我不能摸你吗?厉峥:“.....”
他气得想笑，又被她可爱到，手上动作不禁加快，只想赶紧把碗洗完，就能转回身去回抱住她了。
但盛瑶一直不断的小动作，还是让厉峥耽搁了好一会。待到他终于全部洗净，擦干了手，一转身就把人箍进了怀里。突然的大动作令盛瑶吓了一跳。
她脑子运转不灵光地呆愣抬头，身前被厉峥压下一片沉暗的阴影，好似透着作乱后将被惩罚的危险信号。
她带来怎样的后果。
盛瑶双手无力地搭在厉峥胸膛上，一时间忘了动作，却也分辨不出这种危险信号会给厉峥扬唇低声问:“怎不摸了?”
盛瑶眨了眨眼，脑子运转不过来了。
然而手背就此被厉峥攥住，还直往他胸膛上压:“还摸吗?”盛瑶耳边贴近的沉声令她霎时软了腰身。
厉峥轻笑一声，托稳了她。
本就站不稳，耳廓被亲吻了一下，整个人就直往厉峥怀里倒。刚要弯身把人拦腰抱起。
盛瑶忽的回神，身体霎时有了力气站直，推开厉峥就兴奋道:“聿昭!我们去赏月吧!厉峥:“?"
他被盛瑶不知哪来的力气还推了个踉跄，再一抬眼，盛瑶一双眼睛都在放光。“今日月色宜人，天气晴朗，我们去赏月吧!”
盛瑶被厉峥推着肩膀一路走出了厨房。
她下巴被抬起，被迫看向了沉暗一片的天空。
今日天阴，漆黑一片，无星无月，当真是好一个月色宜人，天气晴朗。但盛瑶就跟看不见似的，挣开束缚，又继续兴奋追问:"好吗，聿昭!去赏月!"厉峥:“....."
哪有月。
他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灌醉的人，只能自己宠着了。
厉峥牵起盛瑶的手，应声道:"走吧，赏月，带你去最适合赏月的地方。"盛瑶迷迷糊糊地跟着厉峥往外走，脑子里压根不知何为最适合赏月的地方。而厉峥径直走到马厩，解开他们的马儿，不等盛瑶反应，一手捞起盛瑶的腰，带着她一并翻身上了马。
盛瑶眼前天旋地转，本就晕乎的脑子更是完全凝滞了。一声轻呼从她嘴里泄出，整个人就已是被厉峥放到了马背上，圈到了怀里。"聿昭，我们这是去哪?"
厉峥嘴角一扬，稳住盛瑶晃晃悠悠的身子，抖动缰绳出发:“去城里。”这算是盛瑶为数不多的骑马。
此前在旅途中，厉峥也偶尔带她骑马随意溜达几下。
不过因着他们本也有马车，盛瑶更是不适骑马太久，便也未曾骑马行过多少路。此时，天色已晚，但因着除夕之夜，各家各户都还亮堂着，听不见他们屋中的欢腾，却也能感觉到一路的热闹氛围。
马蹄声踏过竹林小道，穿过郊区泥地，最后入了柳阳城中。盛瑶一路上受马儿颠簸，似是要将那点酒意都给颠醒了。直至马儿停在一处似是熟悉的地方，周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厉峥这才抱着她下了马:"可是颠晕了?"
盛瑶愣了一瞬，才连连摇头:“没有，反倒颠得清醒了些。”厉峥笑了笑，牵住她的手:“那也好，走吧，去赏月。”盛瑶这才反应过来，猛然惊呼:“这里是登月楼!”
不停，仍把她往那边带。
厉峥微微颔首，明明登月楼底下木门紧闭，一看便是不能进去的样子，他却脚下步子“我们这是要去到登月楼里面吗?”
“是去到登月楼顶端，不是想赏月吗，自是要去视野最好的地方。”清醒了些许的盛瑶这会已是瞧见天上无月，天气阴沉了。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厉峥径直绕过登月楼门前，来到一旁的高窗旁。
"来，我托着你，小心些。"
盛瑶惊愣地瞪大眼:"我们这是要翻进去?若是叫人知晓了怎么办?”厉峥好笑地挑了挑眉:“知晓了又如何?”
盛瑶一噎，似是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像知晓了，也不会如何。
厉峥仅是因着登月楼前门紧闭，他手头无钥匙，自也打不开。高窗能够翻进去，他们便从高窗走，即使叫人发现了，那又如何。柳阳城管事的那些人难不成还能把厉峥怎么了?
盛瑶抿了抿唇，突然也有了做坏事的底气。
她转过身去，小声道:"那你托稳我哦，可别叫我摔了。""摔不着。"厉峥抱起盛瑶，把她往高窗上托。
待盛瑶双手抓住窗户边，他便随之攀上。
盛瑶还不需稳住身形，厉峥已身手敏捷地翻过高窗，在登月楼内部站稳伸手准备接住她了。
“跳吧，我接住你。”
盛瑶没有犹豫，朝着厉峥便纵身跳了下去。
厉峥果真稳稳地接住了她。
盛瑶有些欣喜道:"那次在我家院墙下，你也是这么接住我的。”厉峥也随之想起了那时。
他逗弄道:"那会胆子那么大，都不知我在下面，你就敢往下跳?"“什么往下跳啊，我那是没攀稳，一低头就瞧见你了，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见鬼?"厉峥微眯了下眼，伸手掐她柔嫩的脸蛋，"我就这么吓人?盛瑶总是乖顺地任由他掐弄自己的脸蛋。
她喜欢他的大掌，也喜欢被他热烫的大掌包裹脸蛋。
盛瑶微微仰头，被掐住的脸蛋导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会也正好来见我嘛。”
厉峥哼笑着:“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当然会来见你。”也对，无论她在哪里，在柳阳城，亦或是花溪村。
厉峥总是毫不犹豫奔向她。
盛瑶甜蜜地笑了笑，转头看见了登月楼内上楼的梯步。厉峥也顺势看了去，便牵着她迈动了步子:"走吧，我们到顶层去。"登月楼内未点灯火，周围黑漆漆的，仅有每隔几步敞开的高窗透进楼外的些许光亮。但因着今夜无月，光亮有限，几乎要看不清脚下的路。盛瑶走得很小心，手上被厉峥牵着，自己便盯着脚下的路。厉峥边走边道:“早便答应了带你来登月楼，竟是时隔这么久才兑现承诺，实属不该。盛瑶歪头问:“你是说，那时在画舫上说的话吗?
’"
"嗯。”
"我以为你随口说说呢。"
“怎会是随口说，答应你之事，自是认真的，只是后来接连生事，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其实我也一直都想和你在登月楼赏月。"
那时虽是没怎么思考说出了那句话，就像当时也说了要教盛瑶读书识字。但既是说了，厉峥便是要打算当真去做的。
因着这话似乎将两人都拉回了几年前在画舫时的回忆。有些好笑，又有些甜蜜。
没曾想，转眼间竟已是过去了这么久。
久到盛瑶已是识得字，也已是成为了他的妻子。
而现在，他们又将一同登上登月楼顶层。
盛瑶垂眸放低了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今夜无月啊。"
厉峥捏了捏她的手指，笑话她:"现在知晓无月了?"
方才在自家院中时，迷迷糊糊的盛瑶还睁眼说瞎话呢。喝了!
盛瑶有些羞恼，甩了厉峥的手，愤然道:"方才有些醉了嘛，不过我现在清醒了，又能”
“现在可没酒给你喝了。”
两人就这么一边说这话，一边往登月楼顶层走去。
因着视线昏暗，也因他们不赶时间，所以走得很慢，好一阵了也才只上了几层楼而已。可这几层楼也把盛瑶累得够呛。
她本也不是强健的身子，平日也少有干体力活，很快就体力不支了。盛瑶忍着没出声，只是呼吸急促了些。
厉峥敏锐察觉到了，当即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盛瑶缓了一瞬呼吸，也跟着停了下来。
厉峥长腿一跨，快步往前上了两步，而后蹲下身来:"上来，我背你上去。"....."
盛瑶赶紧摇头，还想逞强:"上面应是还有好些楼层吧，你背着我太吃力了，我她话还未说完，厉峥手臂一捞，捞到她的膝盖窝就叫她软了腿，身子失衡地往前扑去。盛瑶惊呼着被厉峥问问接住了，她整个人也顺势趴在了厉峥背上。厉峥抓住她的双腿，轻松地背着她起了身:“放心吧，一点也不吃力。"盛瑶本也纤瘦，厉峥力气大，背着她丝毫不觉吃力，反倒不必顾忌她的速度，脚下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盛瑶紧绷一瞬后，也不再多言，放松了身子乖乖趴在厉峥背上。两人一时间没有再说话，整个楼道仅能听见他们交错的呼吸声，和厉峥踏在梯步上的脚步声。
厉峥背脊宽厚，后背因着攀登而逐渐发热。
盛瑶趴在上面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和幸福。
盛瑶环住厉峥的脖颈，把脸贴在了他背上，耳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鼻尖也嗅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混杂着年夜饭上他们饮酒后残留的酒香。盛瑶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醉了。
是又一次涌上的酒意，还是厉峥身上的味道沉醉了她。不过缘由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此刻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到厉峥的存在，感觉到他就在身边。
盛瑶开始思绪不清，被满溢的幸福淹没在这片氛围中。厉峥脚下步子一顿，在盛瑶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了唇角。她忍不住收紧了臂膀，蹭了蹭厉峥的肩背，轻轻在他耳边道:“聿昭，我好爱你啊。"他嗓音轻快，好似逗弄:"爱我爱到要把我勒死吗?"
盛瑶晕劲一醒，忙松了力道，斥他:“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在说爱你呢!”厉峥眸间柔意渐浓，可惜盛瑶看不见。
他步步往上，声色温柔:“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