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这个夏天似乎注定要不太平。
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就在朱元璋身体转好之际,晋王府传信到京城,说是晋王妃病了,收到消息,朱济喜马喜一路上心里都不安宁。
信上虽然没说晋王妃病情严重与否,但特意传信到京城,想必不是什么小病痛。朱济但朱济喜也从没预想,自己赶回晋王府见到的会是这样一幕。他回到山西晋王府的时候,晚霞铺满天空,金灿灿的余晖落在王府高墙上,街道上人来人往,外面热闹的烟火气与王府内冷寂的气氛仿佛是两个不相关的世界。了。
朱济喜也恍惚了许久,王府后院的大总管哭哭啼啼说些什么,到后面他都听不太清楚"世子殿下小心!"
朱济喜踉跄了一下,被内侍一把扶住,朱济喜摆摆手,再出声时嗓子已经变得沙哑,“父王呢?”
"王爷一直待在王妃身边,一天一夜都没出来过了,也不让奴婢们靠近,更不许王府挂幡,王爷说,王妃只是睡着了。"总管宦官红了眼睛,哽咽道:“睡着了,过几天就醒了。"该挂的该准备的都弄好,再去请几个.....请几个念经超度的和尚。父王那边,我去说。朱济喜闭了闭眼,压下不停朝鼻尖涌去的酸意,尽量稳住情绪吩咐王府总管道:“府上,"是,奴婢这就下去办。"
等总管离开,朱济喜在原地站了许久,手脚的冰凉始终没有好转,直到夕阳的余晖渐渐缩小,下沉,最后他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
王府后院主院。
晋王妃喜欢种花,主院一年四季都被鲜花包围,朱济喜一进去就看见蹲在花坛边上,拿着小铲子的母妃抬头招呼他,"回来了
。"
槿,哪有什么人。
朱济喜下意识就要笑着点头,可是下一秒熟悉的身影消息,花坛边除了开得正好的木“世子殿下,您回来了。"伺候晋王妃的大丫鬟杜鹃迎了过来。"父王呢?"朱济喜问。
杜鹃双眼红肿着,回头看了眼主殿,"王爷和王妃都在屋里。"朱济喜颔首,抬脚走向主殿,顿了顿,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没有点灯,明明是大夏天,空气却有股冷情的味道。
步步靠近卧房,朱济喜透过窗外浅蓝的天色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晋王,还有安静在那睡着的晋王妃。
晋王在说话,声音不大,细细碎碎的。
待走近了,朱济喜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爱妃,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胡闹了,你别睡了好不好。”"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去避暑嘛,我都找好地方了。"“去年那个避暑山庄你嫌太偏僻了,道不好走,这次我挑选的你肯定会满意的。”"你再睡夏天就过去了,那就只有明年才能去了。
只看了一眼,压抑许久的酸意就绷不住了,泪水滚落下来。晋王捧着晋王妃的手,贴在脸颊上,不停和闭着双眼好似沉睡的晋王妃说话。朱济喜笑,"济儿你回来了,快,帮为父叫醒你娘,她太能睡了,为父都喊了好久了也不醒。"母妃一一"朱济喜跪在晋王身边,晋王这才发现自己儿子回来了,他扭头冲朱济喜笑了朱济喜握了握拳,握住晋王肩膀悲伤道:"父王,母妃不是睡着了,母妃她--"
帮我叫醒她就滚出去,本王自己会叫醒她的。"
"你母妃就是睡着了!"话没说完,晋王忽然面目狰狞一把推开朱济喜,"滚出去,你不让母妃安心走吧。”
"父王--"朱济喜一抬头就撞进晋王布满戾气的双眼,他眼皮狠狠一跳,"父王你醒醒,拳,后面看晋王像没了理智,朱济喜只能一边挡一边往后退。"滚!"晋王突然发了狂似的对着朱济喜出手,朱济喜一时防备不及,硬生生受了几最后朱济喜是被晋王打出屋的,晋王啪一声重新把门紧闭,这次还插上门闩。朱济喜脸上几个青红印子,不停拍打殿门,"父王,父王,你开门,父王。可惜任凭朱济喜怎么呼喊里面的人就是不理会。
想到晋王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朱济喜最后也没了办法,只好先行离开,想着过两天晋王总能接受现实。
可是这一等,五天过去了。
现在是大夏天,最热的时候,就算是弄一个冰棺,也不过是能撑着把丧礼办完,然后早早入土为安。
晋王府丧礼都办完了,出殡事宜都准备妥当,可是...晋王却拒绝送人离开,依旧把自己和晋王妃关在屋内。
朱济喜等了又等,终于在第六天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屋内果然是一股腐烂的味道,狼狈不似人样的晋王,护在床边恶狠狠瞪着侍卫们,不准他们靠近,朱济喜又怒又悲,一边心疼晋王一边气他折腾母妃,很快,他就沉下脸,命侍卫们捉住晋王。
“都放开手干,出了事本世子担。
"
侍卫们齐声肃道:“是!”
单力薄,没几下就被侍卫们联手擒住了。
晋王虽然勇武,但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体力精力本就跟不上侍卫们,加上他一个人势看着朱济喜带着人要抬走晋王妃,晋王双眼猩红,表情狰狞,声嘶力竭地威胁:“都给本王放开她,谁敢动,本王饶不了你们,本王要你们统统都死,放开她。"晋王疯魔一般,侍卫们都吓得不敢动,负责给晋王妃整理遗容的杜鹃等人都吓得手抖了抖。
朱济喜拧了拧眉,忽然走到被压制在地上疯狂挣扎的晋王身侧,然后手一抬一落,晋王眼睛一瞪,随即闭上眼晕了过去。
敲晕了亲爹,朱济喜才冷冷道:“还都愣着干什么。”
没了晋王干预,后续总算一切顺利。
朱济喜这才回到府上。
朱济喜亲自送晋王妃走完最后一程,又在墓园独坐了大半天,等了许久,晋王没来,"父王醒了?"朱济喜有些奇怪地问。
济喜还以为要头疼许久,没想到等到天都要黑了也没见人来。他那一下也不重,最多能晕半个时辰,以他父王的脾气,醒了肯定要去墓园大闹,朱听王府长史说晋王在他出府没多久就醒了,醒了也没闹,还让下人准备吃食,吃完还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朱济喜听了非但没放心,反而警惕起来。“父王现在在哪儿?
"
“在睡觉。”
"睡觉?"朱济喜一颗心高高提起,一时半刻地也拿不准他父王想做什么,"你多看着点父王,他要是有异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王府长史也不敢掉以轻心。
始跟人出去鬼混了,看样子就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等了几天,晋王每天吃好喝好睡好,一点幺蛾子没出不说,到了第十天还开朱济喜暗中防备这么久,结果晋王好像没有之前发疯入魔一事,又成了那个每天都能给自己找到很多乐子的人。
句,"王爷不闹了就好,过段时间应该也能去看一看王妃了吧。本来朱济喜都要放心了,以为他父王总算是接受了现实,可一天贴身宦官随口感叹一朱济喜:“!”
是了,父王到现在都没去母妃墓园看看。
这不合常理!
慢慢地,朱济喜就发现了更多不对劲儿的地方,晋王出去鬼混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前他可不敢半夜烂醉回家,可现在,不喝到烂醉如泥,夜半三更,他根本不回王府。动静就从影壁后走出来,结果话还没出口,朱济喜脸色忽地一冷。终于,在晋王又喝得烂醉,直到半夜才回到王府时,早早等在府门口的朱济喜一听见喝得醉醺醺的晋王搂着个衣着清凉、面容娇媚的女子进府,两人更是在府门口就亲热起来。
"父王!"朱济喜侧身闭了闭眼,怒喝一声,"你在做什么。”突然的怒喝声吓得那个女子惊呼一声,晋王连忙安抚怀中美人,又不满地吼回去吗,“你大晚上不睡觉躲在这吓人,毛病了?
"
朱济喜:“......到底是谁吓人?"
晋王呵呵一声,搂着美人就走,"老子的事儿你少管。"朱济喜当然管不了老子的后院私事儿,但是,母妃才走多久,而且母妃在的时候,父王从不敢如此放浪形骸。
的行为。
但朱济喜还不知道,此时喝酒逛秦楼楚馆什么的,还不是晋王最放浪形骸、嚣张无度等到晋王不满意这些玩法的时候,压在骨子里的暴虐因子将被彻底释放出来。朱济喜此刻只是头疼晋王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就连军务大事都不怎么料理了,王府长史劝过一次,被晋王发火仗责,要不是朱济喜赶来及时,王府长史就要被活活打死了。看着眼中残暴之色毫不遮掩的晋王,朱济喜狠狠深吸一口气,正要好好跟晋王说道一下,晋王却丢下身后血淋淋一幕,目不斜视地离开了。朱济喜:"......"
他才知道,原来自家父王还在记恨那日打晕他的事。
有了王府长史这个血淋淋的例子,从此王府官署上下也不敢再劝谏晋王了,晋王整天醉生梦死,军务大事只能由朱济喜代为料理。
朱济喜觉得,还不如大吵大闹一场呢。
被晋王整得焦头烂额的朱济喜没处诉说,只好写信找朱高炽,聊聊心中苦闷。朱高炽看完信,也是深深叹出一口气。
他想到小时候一起去郊外农庄玩耍,晋王叔因为不想离开京城,闹了一整天的脾气没人理会他,他却一个人撒欢也撒得很来劲儿,等到要回城的时候,晋王叔就捧着亲手摘的野花,献宝似的送给晋王妃。
晋王妃接过花,闻了闻,似乎说了句喜欢,那时候,晋王叔笑得就跟个孩子一样。天意弄人,生死难料。
晋王妃是病逝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小热病,谁知道这一病就不起了。王府的大夫医术不错,晋王还写信给朱棣,让朱棣赶紧把那个当过太医的军医送过去,朱棣接到急信就让沈良动身赶去山西了。
可沈良还没到,晋王妃就走了。
急病难医。
大夫也不是神仙。
想到这,朱高炽就收起信件,垂下的长睫在眼底落下两道阴影,也挡住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晦涩。
没过几日,朱棣也从朱高炽信中了解到晋王如今状态,也不免皱了皱眉头。虽说平时喜欢和朱老三斗嘴吵架,从小到大也没少打架,可到底是自己亲哥哥,朱棣想到朱老三从前一副离不得晋王妃的死样子,想了想还是动笔给朱老三写了一封信。不过老朱家的人不擅长安慰人,父子是打打骂骂的,兄弟之间更不用说了。朱棣也就是生了个嘴甜又黏糊的宝贝儿子,才跟儿子黏糊又腻歪,可儿子跟兄弟能一样嘛,不能。中。
朱棣本意是安慰朱老三的,写完后,也觉得挺满意,于是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晋王手但晋王拆开信看了后。
晋王又看了一遍。
最后实在气不过的晋王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大战三百回合。
"好一个朱老四,他骂老子都要拐着弯来了。"晋王真是恨不得提刀冲上北平,找朱棣做好儿子是吧。”
“不过是被老爹夸了一下,他朱老四尾巴就翘上天了,还瞧不起老子了,就你朱老四会晋王简直要气疯了。
谁看见满篇自夸不说,还拿自己当榜样,让人不要懈怠跟着学习学习,不然迟早要变成废物的信不气啊。
气得晋王连续三天没出去鬼混,当天晚上更是把自己关在屋里砸了一个多时辰的东西,又去演武场挥了数百下大刀,一直折腾到半夜才骂骂咧咧地去睡了。悄悄躲在暗处瞥见这一幕的朱济喜:
“.......”
四叔好厉害。
高炽果然有办法。
看来还要继续求助四叔才行了。
而满心以为自己的安慰会让朱老三感动得痛哭流涕,想到朱老三感动落泪的样子,朱棣吃着晚饭还不适地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
啧啧,太难受了。
朱老三要是敢抱他,肯定一脚踹飞!
徐妙云就看着吃个饭还跟屁股底下长了钉子,表情古古怪怪的朱棣,她无语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到朱老三我难受。"朱棣嫌弃道。
徐妙云:‘
"
一时搞不懂你到底是真的‘难受’,还是假的‘难受’。
心疼自家兄弟是这个表情的吗?
就连一旁不过四岁的小豆丁朱高燧都知道,难受不该是这样的,他好奇发问:“爹爹,你为什么想到朱老三就难受啊,你难受是屁股痒吗?
朱棣:“....
.."
徐妙云:
".....噗!"
朱江月:
"
弟弟,吃饭少说话。"
朱高燧眨眨眼睛,看看怒目而视的亲爹,又看看捂着嘴忍笑的亲娘,再看看给自己夹菜的亲姐姐,朱高燧:“....哦。”
他吃了一口青菜,然后又忍不住好奇地抬头,"所以,爹爹你到底是怎么啦?屁股吗?被人揍了吗?”
二哥揍他屁股就好疼的。
朱棣:“......"
徐妙云:"....噗一一"
朱江月:“四宝,吃饭。”
朱高燧:“.......哦。”
哎,宝宝好好奇啊。
爹爹到底是不是被人揍屁股了啊。
就在天气转凉,炎炎夏日总算过去,初秋的颜色逐渐在皇城四处点缀渲染。朱高炽又可以回北平了。
在启程回北平前,朱高炽特意多留了几日,为终于获得朱元璋许可,告老退休的孔少傅送行。
大概是年纪大了,病了一场,朱元璋病好后看着满头白发,沟壑纵横的孔少傅,难得生出
点恻隐之心,大手一挥,准了孔少傅告老归乡。
孔少傅没想到自己离退休前还能遇上朱高炽这样天资聪颖的学生,也许是教过他们父子两,一个给他带来教学生涯最大的挫败感,一个给他带来教学生涯最后的骄傲,孔少傅心情难免很复杂。
对朱高炽这个学生也是,从未有过的上心。
忘抓着朱高炽手叮嘱。
孔少傅离京前把自己珍藏的古籍全部整理出来,让人抄写副本送给朱高炽,临走还不“世子,切不可荒废学业。
"
.....先生放心。"朱高炽乖巧笑道:"先生要保证身体。”来,孔少傅也知道,少年并没有面上看起来那般老实好欺。孔少傅看着他,十几岁的少年风姿初显,气质温润,斯文雅正。这些年相处了解下之前....
孔少傅摇摇头。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可这路,终归是自己走出来的。
写读后心得给老夫寄来。"
孔少傅坐上朱元璋赏赐的马车,挥挥手,"回吧。记得看完,也不用急,有空的话也写边几大箱子的书,扶额苦笑一声。
....."朱高炽笑着颔首,一直到马车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他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