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024
周怀业走了，睡梦中走的，表情平和。
夏以莜想，周怀业走的没遗憾，周尘和他弟弟，应该也没遗憾，这就好,往后能全力以赴过日子。周尘兄弟俩出去和亲朋好友们发丧。
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如此快，昨天才给小儿子办酒，没了牵挂，今早周怀业就走了。周怀业的遗愿，不办追悼会、不办丧酒，大家都省点儿麻烦。
墓地是用周怀业丧葬金买的，挨着买了两块，一块空着，周尘说等时间给姐姐接回家，葬在他爸旁边。丧礼一办完，唐如娟搬出去了，暂时住在大梅家里。在大梅的操持下，选了一处偏远的小平房，八百块钱买下来，当做养老的后备。
二梅不敢上周家去闹，跑来大梅家里，找唐如娟抱怨了好几次。
这次最激烈：“妈，你怎么那么傻，就不搬出来，她也不能真把你赶出来！”
唐如娟这一个多月，心态转变非常大，她还没从丧夫之痛中恢复过来，无力挥挥手：
“二梅，你们亲爸啥样儿的，你们记得都很清楚，他一喝酒，我们娘仨都要发抖，周怀业在我心里，是照顾了我十年的丈夫，现在我丈夫死了，你别再闹了。”这话听得大梅鼻头发酸，呵斥二梅：“妈以后我养，不用你操心。”
二梅冷笑：“妈有退休金，还买了小平房，需要你照顾什么，买完平房还有一千二，大姐，你不会想那个钱吧？”
大梅气得要死。
唐如娟想，为什么周尘兄弟俩不闹呢，或许是他们娶的媳妇，都不是争抢刻薄的。
当初找的大女婿，孤儿院出身，没有家庭方面的矛盾，现在是老师，工作稳定，为人正直可靠，她不担心大梅。
二梅心心气儿高，是高嫁的，这次她被拘留、丢了工作，在婆家日子不好过。
二梅婆家听说周怀业十年里，替她存了两千块的养老钱，敲打二梅过来，别叫大姐一家把好处都占了。当初周怀业说了，二梅的婆家不好处，要多看看。唐如娟只看对方条件，没考察家庭人品，二梅自己要嫁，就嫁了。
现在看，还是大梅小两口，夫妻互相扶持，日子过得顺心顺意，日子过顺了，自然不争不抢。
唐如娟又跑去买了同价位的小平房，提前立好遗嘱，大梅二梅一人一套。
还说：“我这手里只有四百块了，钱你们都别惦记，死前我会都花光的，房子的话，只有等我死后，你们姐妹才有处置权，一人一套，别争别抢。”
二梅无话可说，但是她发现，大梅跟她更疏远了。大梅觉得二梅太冷血了，和这样冷血的亲人，还是走远点好。
二梅却觉得大梅是便宜少占了，所以不高兴，回到婆家凭着猜测，诋毁大梅：“我大姐想独吞妈手里的钱，被我要来一半，她不高兴了。”
唐如娟和大梅二梅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周家这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周怀业的去世，慢慢疏远，今后几乎没有走动了。
办完周怀业丧事，夏以莜到家倒头就睡，从下午睡到天黑，晚饭没吃。
周尘做饭难吃，家里吃惯了夏以莜做的饭菜，怕自己做出来的没人吃，跑去国营饭店买了两个菜回来，鸡蛋汤和米饭，还是宝年做的。
周尘进屋喊夏以莜起来吃晚饭，挨了骂，退出了西厢房。
他想想自己又困又累的时候，确实睡觉比较重要。宝清宝年问：“舅妈不吃饭吗？”
周尘道：“她想睡觉，让她先睡觉吧。”
如果半夜饿醒了，再起来吃。
半夜夏以莜醒了，喊渴：“周尘，我要喝水，凉的。”周尘忙着起来给她倒凉白开，夏以莜就着周尘的手，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喝了半杯，倒头又睡。
周尘心心疼的很，又愧疚，从结婚到现在，办了修房子、给弟弟结婚、送走爸爸几件大事，给她累得不轻。所以第二天早上，夏以莜没醒，周尘有经验了，轻手轻脚出来，给宝清宝年带到外头吃早饭。
现在暑假了，当时想让俩孩子多陪陪外公，就没往学校去，现在又放假，只能等下个学期再入学。不过俩孩子每天在家都有预习，周尘考核过，跟得上进度。
周尘帮他们背上书包，说：“舅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你们跟舅舅去单位，中午吃食堂，让舅妈休息一天。”宝清宝年忙点头，把课本都带上，宝清乖巧心心细，拿出草稿纸写了字条：“舅妈，我和哥哥跟舅舅一天，你好好睡觉，舅舅下班我们就回来啦。”
夏以莜是被饿醒的，看了下时间，上午十一点了。宝清留的字条在餐桌上，用满水的水杯压着，她咕咚喝了半杯。
不想做饭，洗漱好，准备去饭店吃个现成的。才开门，孙秀灵坐门槛上，夏以莜都不知道她坐了多久？
周陈开垃圾车，中午一样在单位食堂吃，夏以莜拉上她一起，也不去国营饭店了，跑去夏心颜家里蹭饭。梁正明上班，他闺女儿上学，中午夏心颜也是一个人在家，本来准备随便对付一口，看到夏以莜带着怯懦怕人的妯娌来了，忙着炒了三个菜，一荤两素，三个人吃着正好。
“你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夏心颜问道。夏以莜实话实说：“不想做饭，小孙说去饭店吃饭费钱费票，她要做，我想来想去，来你这蹭饭最清净。”夏心颜气的笑话夏以莜，当然了，她不是真生气。她和夏以莜说了个事：“正好我也要去找你说个事，梁正明得到消息，之前的大众饭店管理混乱，经理和二师父调走了，现在招聘灶上师傅，要求有厨师证，你不是有厨师证吗，报个名试试吧。”
这次对外招聘，说是公开，饮食服务公司内部就消化了，外头人得不到消息。
夏以莜结婚就在大众饭店办的酒，知道机会不去试试，不符合她的性格。
问了时间，她说：“那招聘的事谁管？”
夏心心颜听梁正明说，饭店经理的任职还没到位，大师傅暂时负责。
“你去找大师傅，报梁正明的名字，应该好使，算了，我陪你一起去，下午给名字先报了。”夏以莜下午还有要紧的事，说道：“我得回家拿证件，回头我们在饭店门口汇合。”
夏心颜心下了然，夏以莜这是要去办私事，瞒着她没说。
嘴严是好事，夏心颜更放心，梁正明不生的秘密不会从夏以莜这里泄露，多个能说话的人，也是好的。孙秀灵一样，心里更敬重夏以莜。
她今天来找大嫂，是因为一大早的，孙家来送请帖，还是她前准婆婆过来送的。
说：“你虽然是我们家保姆，但同样姓孙，是远亲，老家就你这么个亲戚在京，婚礼你没来，我过寿，你和你男人一起来，之前有过节的，咱们一场酒一笔勾销吧，以后可别在外头说拎不清的话，对你家、我家都不好。”孙秀灵气得想骂她，她嘴笨，又不敢让周陈知道。想到公公临终前的叮嘱，遇到犹豫不决的事，多问问大嫂，她就来了。
大嫂听说后，不骂不闹，说要去把请帖退了。走到楼下，孙秀灵胆怯了：“大嫂，要不我在楼下等你呢？”
孙秀灵这种，属于长期被压迫后，一时改不掉的胆怯。夏以莜耍孙家一顿，又不是自己要爽快，要孙秀灵跟上去一起面对。
她说：“我这人帮一帮二不帮三，你可以不开口，看你要看着，还要学。”
孙家娶的这个儿媳妇，没有前面那个娃娃亲的漂亮，但气质好，工农兵大学毕业的，家庭好，分在机械厂，可不是普通工人，人家是技术员，叫什么机械工程师，进厂一年，工资已经赶上楼上路永旺这个老技术员的工资了。家庭、工作、能力都满意，就是性格不合虞枝花的心意。
这世上不可能样样都满意，虞枝花只能自己调节。小两口还在婚假，中午在家吃饭，不过儿媳妇事业心强，吃了饭还要去厂里巡视一圈机器。
说起来虞枝花挺自豪的，比前头那个只会做家务的强多了。
只有在每次被新儿媳妇唠叨，她才会想起前头的那个好处，比如现在。
“妈，今天轮到孙孝海洗碗，您不要打乱我跟孙孝海婚前谈好的分工。”
虞枝花的儿子从小到大没怎么做过家务，尤其是前头娃娃亲上门，更是过着回家什么都不用干的悠闲生活。虞枝花心疼道：“哪有大男人洗碗，他上一天班很累的。”
苗淑红坚决不同意：“谁都累，就是您不上班在家忙着也累，谁的活谁做，指望哪一个人，要累死。”“我只这么一说，您的习惯改不改，您自己决定，不过下午我和孙孝海搬家，我们申请的单位一居室宿舍，已经批下来了。”
虞枝花这么个宝贝儿子，哪里舍得分家住，不同意。“住一起多好，我给你们搞后勤，你们到家就有饭吃，早起就有干净衣服穿，多好呀。”
苗淑红摇头：“您觉得好的事，于我并不一定好，您的身体，十年二十年还能做，那之后怎么办，要我接替您，继续照顾您儿子吗，不行，孙孝海从今天开始，得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生活，不求多好，至少我做什么，他做什么。”
虞枝花懊悔死了，婚前也没说要分家呀。
她还是不同意，正好看到夏以莜带着前头的娃娃亲上门。
夏以莜和楼上路家闹的，她的厉害虞枝花明白，估计是为寿宴请帖的事来的。
虞枝花顾不上和儿媳妇争论，给夏以莜堵在门外，不叫她和孙秀灵进屋。
不进屋就不进吧，反正屋里的孙孝海和他新媳妇能听见。
夏以莜把请帖还回去，说道：“你就不该送这个恶心人的请帖，你不送，我就不会上门，所以虞大娘，今天的不自在是你自找的。”
孙秀灵现在是周家媳妇，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好拿捏了。虞枝花自认倒霉：“好，我错了，你赶快回去吧。”要就这么回去，那白来了，夏以莜高声，让左邻右舍都听听：
“既然说是保姆，得给工资吧，这三年的工资，请给补一下，我们写上收条，这才两不相欠，不然我们家想起来一次骂一次，你们也不想这样吧？”
孙秀灵吓一跳，大嫂子只说过来还请帖，还说硬气一点，他们家就消停了。
可没说要工资呀，这个前准婆婆，抠唆厉害的很，说话好听，但牵扯到钱，那是一毛不拔。
果然，虞枝花耍赖不要脸了：“工资给过了，三三两两的给钱，都给齐了的，不信你问她，我是不是给钱了的！”
这是语言陷阱，买菜做饭、上供销社买日用品，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