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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1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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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Chap.17<关闭段评功能

若换作旁人这样调查她,施嘉莉是断然不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与他说话的!可这人是李岘祺,是芳姨的儿子,方峪祺的哥哥,且有一张极其优越的脸。此时此刻,好奇、怨念、胜负欲,皆比愤怒更能支配她。

因而施嘉莉在与他目光对峙片刻后,微微挑起眉头,将视线转向手中的菜单,向立在一旁的仆欧要了一道四喜烤麸、一道秘熏小白鲳、两盏蟹粉鱼翅、一道鹅肝酱片、一道清炒时蔬,另外叫了一支红葡萄酒。仆欧带着菜单下去了,李岘祺稍松了肩头,轻笑道:“其实我很怕跟你说了实话,你会立刻甩脸离开。”“你不用担心心这个。“施嘉莉指尖托着下巴额儿,看向他道,“你更应该担心的是,待会儿我用了晚饭,手上有了更多力气,会不会给你一巴掌。”

李岘祺波澜不惊:“哦,那我拭目以待。”这间私房餐厅里客人不多,故而菜上得很快。施嘉莉先兼起一块烤麸尝了尝,眉梢一凝,挑剔道:“烤麸做得一般,足以看出这家餐厅水平一般。”

“那我很抱歉。"李岘祺道,“事实上,我在邀请你之前,曾特意来这里吃过一回。以我的口味来看,这里的菜式味道都还不错一一可能我不是上海人的缘故罢。”

“你特意来这里吃过一次?"施嘉莉敏锐地从他口中捕捉到几个字,疑道。

李岘祺点头道:“是的,我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他这话是看着施嘉莉的眼睛说的,让施嘉莉觉得震惊的同时,又生出一些愠恼。她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习惯性地安排、掌控,似乎并不允许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既然他今晚开诚布公地说自己是来坦白的,那就说明他对自己是相当有自信的,他有办法让她不生气,或者说,即便生气,也都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2

坐在他对面,自己仿佛变得赤裸、透明,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感。但是,他又顶着一张与方峪祺一模一样的脸,这种被完全看穿的压迫感里便掺杂了一点暗昧隐钝的诱惑力。1施嘉莉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强压下情绪,语气平和道:“我想给你一巴掌的欲望更强烈了。”

“好,你愿打,我便愿挨。这是我向你道歉的诚意。”说着,李岘祺将自己的酒杯递过来,并不等她同意或是不同意,在她的杯口"叮"地碰了一下,声音清脆,细丝一样钻进施嘉莉耳朵里。

疯子,施嘉莉心里暗骂。

李岘祺将杯中酒一口饮完,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施小姐,首先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一个孩子自五岁那年起就再没有见过亲生母亲,当他长大后,有了一点能力,他将多么渴望知道母亲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记挂自己。”确实很可怜,施嘉莉想。她可以理解,但她并不完全信任他,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打感情牌?

“你只是想知道母亲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记挂自己么?"她毫不客气地问,“或许你还有一点恨她呢?恨她当初抛弃了你。”

李岘祺冷声哂笑:“果然,她都与你说过。”施嘉莉叹道:“果然,你是恨她的。”

“我不可以恨她么?"李岘祺立即反问,“或许在你眼里,她温和慈爱,她是一个顶好的人。但在我眼里,她就是放弃了我,选择了方峪祺。"-2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施嘉莉思忖道。想必芳姨当初做抉择时也是极其痛苦的,无论选择了哪一个,就意味着要失去另一个,那可是她辛苦生下来,又养育了五年的孩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芳姨她……也是没有办法。再说,你跟了你父亲,有了更好的生活条件,这也算一种补偿,不是么?方峪祺虽被芳姨选择,但芳姨并没有时间陪他,他一直跟着他的……跟着你们的阿婆生活,日子贫穷的时候,过生日也吃不上一碗面。而你过生日,可以来这种高级的餐厅吃饭,这便是有失必有得。"2

施嘉莉一口气说出许多,而李岘祺并不吭声,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浅淡的抚然来。许久,他低下头,眼睫在脸上投落褐色的影。他随意地从面前碟子里谦了个东西丢入口中,缓慢咽了,轻声说:“你也偏向他。"5习惯掌控的人无意流露出的一点纤薄脆弱极其动人,施嘉莉强迫自己定了定心,想要反驳。她认为自己说得极公正,并未偏袒,刚要开口,就又听见他问:“手心心的肉与手背的肉,真的一样厚么?"-2

“这只是……一种比方…“施嘉莉蹙眉。

“好罢,只是一种比方。“李岘祺又恢复往日的温和,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情绪,“倘若母亲她一直公平公正,我也许不会恨她,我只会责怪命运。但很可惜,当初在母亲要放弃我之前,我已经知道她要放弃的人是我了,至于结果……也没有出乎意料。”

施嘉莉说不出话来了,彻底陷入一片巨大的震惊之中。正如李岘祺所说,一次没有被选择和次次都没有被选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处境。一个五岁的孩子在母亲做出决定之前就知道自己会被放弃,实在是一件更为残忍的事。

李岘祺看着她讶然,竟笑了:“怎么,这一点她没有与你说么?″

“怎会?"施嘉莉仍不愿相信,“芳姨为何要偏心?你和阿峪性别一样,长得一样,年纪一样,偏心的理由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李岘祺的神情淡然得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我当时年纪也小,根本想不明白,只知道我若与方峪祺抢东西,十次中有八次,母亲会偏向他。后来我长大了点,猜测应该是我比较淘气,方峪祺更老实安分,母亲怕他会吃亏。”他紧接着哼笑:“所以让我吃了不少亏。”“或许……“施嘉莉吐出一口气,“或许芳姨不是放弃你呢?你父亲的家庭生活富足,她也许是觉得你在那儿可以过得更好,或许……你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李岘祺彻底笑起来,肩膀颤动着,双眼弯弯:“施小姐,你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对不对?你应该知道一个孩子在幼年期有多么依赖母亲,更何况那时我根本不认识我的父亲。我害怕极了,哭得快要昏过去,我有多想跟她走她会不知道么?《2说到后面,他的神情已经是似笑非笑了。

说完,他闭了嘴,靠在椅背上看向旁侧,胸前微微起伏着。他今晚只穿了西装,没系领带,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一只手,将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解掉了两颗。

“然后我就到了那个家里,做名义上的李家大少爷,实际上的众人口中来路不明的野种。"<1

他声音低着,眼睛也低着。

“你父亲不护着你么?“施嘉莉竟有些打抱不平起来,问道,“若他不喜欢,又干嘛要向芳姨要一个孩子?”李岘祺仍没有抬眼,只唇角露出讥笑:“我五岁的时候,我父亲也才二十三岁,他大概是还念及一点点年少时与母亲的情分,才要了我。不过他已在两年前依我祖父的安排娶了妻子,他的妻子又为他生下一对儿女,他哪里顾得上我。更何况祖父很不喜欢我,觉得我父亲在外面有私生子有辱门风,常因此事责骂他。我名义上的母亲也不喜欢我,怕我跟她的孩子争家产,常给我父亲吹枕边风。所以很快,他连那一点年少时的情分也不顾了,怎会护着我?"1

他喉结一滚,吞咽了下:“到那个家里半年后,有一天我下楼梯的时候,被家里一个佣人伸腿绊了一跤,直接从上面滚下来了,额角磕了一个洞,我躺在地上,感受血从头发里流下来。我睁开一点眼睛,看着高高房顶上垂坠下来的水晶灯,特别亮,特别璀璨,我就想,就这样死了也好…"顿了顿,他忽然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笑得天真邪气:“但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我给救回来了,竟然没死。"<3

“你看一一"李岘祺兴冲冲地捋起额上的发,向施嘉莉展示伤疤,“还留着呢。”

施嘉莉看向他额角,果然发现一道陈旧的、细长的疤痕。她心里感到震撼极了,不知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他突然变得稚气的动作。她根本看不懂他,连他的脾性也摸不清,掌控欲、稳重感、孩子气突然在他身上奇妙而和谐地交织在了一起,显得他正经又不正经,简直让人分不清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

怎会如此呢?

施嘉莉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她之前感觉得一点不错,他就是一朵漂亮的毒蘑菇。她不想再与他聊下去了,中毒了怎么办?

“李先生……"施嘉莉在称呼上保持着距离,说起一些客套话,“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你愿意向我倾诉,说明对我还是有几份信任的。放心罢,我不会将今晚的事说出去的。但是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你们李家与方家的事,和我一个姓施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见你的母亲,你就去联系她好了,反正你也知道她住在哪里。至于你之前调查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毕竟没有给我造成什么损害……

说到此处,她心里猛地一颤:她竟然真的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如她先前的猜测一样,他有办法让她不生气。天呐,难道她已经掉入他的陷阱中了么?

施嘉莉觉得不妙,维持了面上的稳定,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说道:“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可以到此为止了,以后若是在学校里或是其他地方遇见,就当作不认识彼此罢。“1她拿起桌上的手包,起身向屏风外走。不想经过他身旁时,他伸出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施嘉莉顺着手臂看下去,稍惊。他的手掌有些凉,覆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手指修长白皙,微微凸起些青筋。他攥着她的手腕站起身来,立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截,垂眼看向她道:“生日礼物还没给我呢。"1施嘉莉一下梗住,简直不敢相信他握住她是为了索要生日礼物。可仔细一想,他说得也对,她是来给他过生日的,把礼物带走也不合适。

她将手腕从他手中挣开,低下头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那只钢笔礼盒,直接拍在他胸前:“拿去罢。"1李岘祺把礼盒拿在手里,却还是挡在她身前,当着她的面儿拆掉丝带,打开了盒子。

“Pelikan的钢笔。"他拿起钢笔举在眼前看了看,夸赞道,“好眼光,漂亮极了。”

“你喜欢就好。“施嘉莉淡声说,“我要走了,再见。”“你给方峪祺送的礼物也是这款钢笔么?"李岘祺仍没放她走,自顾自问道。-3

施嘉莉发觉出他好像特别在乎她与方峪祺的关系,便扬起脸,故意道:“是啊,怎么了?有问题么?”他却眼底波光微转,哼哼一声:“很好,这次没有偏心。”“你!”

施嘉莉原是想气他,但看他神情,竟十分愉悦。她气急败坏道,“你是沾了他的光!是看在你是他哥哥的份上我才给你送礼物的,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你不是!”

“我连你的朋友都不是,你还愿意给我送礼物,是不是说明其实你更在意我一些?"<3

“你厚颜无耻!"施嘉莉骂道。

“行,我厚颜无耻。"李岘祺痛快认了,看向她的眼睛,认真道,“不要走,嘉莉,再陪我一会儿。"-1他又露出那副孩子一样的神情了,一个害怕失去玩伴的孩子。他目光灼灼,漆黑瞳底映着一点渴求。施嘉莉觉得她真的需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拒绝这张脸。正在她心里生出一点犹豫时,李岘祺稍稍弯了身子,向她探了探:“嗯?”

这让施嘉莉一下想起在清水镇时,她对方峪祺撒娇的样子。见她怔愣,李岘祺又道:“若你不想吃饭,我们就去餐厅露台上看看夜景,说一会儿话,好么?”

她与他去了空旷无人的露台。

露台上的夜色有些凉,而施嘉莉只穿了旗袍,想着自己不是在车里便是在屋里,便没有带保暖的披肩或风衣。李岘祺见了,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递给了她,她没有拒绝。两人站在露台边上一个角落,手扶着白色弧线铁阑干,向远处眺去。邬城尚未到沉睡的时刻,灯光点点,从平原之地一路亮到半山上去。露台之下隐约传来一些低低的人语声。“其实我并不明白,为何你要千方百计地与我产生联系。芳姨确实住在我家中,但若你想见她,办法多的是,没有必要让我来牵线搭桥。事实上,我也不愿牵线搭桥,这不关我的事。"施嘉莉道。

“谁说要你牵线搭桥了?"李岘祺手臂撑在阑干上,姿态懒散,“我找你自然是为了你。”

“为了我?"施嘉莉警惕起来,“为了我什么?”“嘉莉,你喜欢方峪祺,是么?"他转过头,了然地看向她。施嘉莉脸色一变,像是一只被戳了一下的兔子,恼羞成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李岘祺,你的言语真的很冒犯!”“哦一一"他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施嘉莉认为她若是再与李岘祺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就是天大的傻瓜,便将他的西装外套从肩上掀下,直接丢进他怀中,连声“再见"也未说,转过身就走。不料,刚迈出两步,李岘祺就开口叫住了她,低醇声音轻柔地将她牵绊住。“嘉莉,不要喜欢他了,喜欢我罢。"4

一句话贴耳灌入,施嘉莉蓦地止住脚步,诧然回头。李岘祺走上前来,手里还随意抓着他的西装外套。他看向她,眼中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是询问的口吻:“你觉得怎么样?”施嘉莉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他理所当然地开口道:“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与他长得一样,不是么?我和他什么都一样,甚至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

说着,他低过脸,稍稍地向她靠近了,似是想要让她看清他的模样,凛冽清凉的呼吸贴上她脸颊。施嘉莉看着这张轮廓锋利冷然的脸在她眼前渐渐放大,像在凑过来吻她一样,心跳怦然加速,神色僵滞。正在这时,他也视线一垂,看向她的唇。盯了片刻,他声音轻得像叹息:“用这张脸吻你的话,你会心动是么?"-1

施嘉莉清醒了一瞬,稍退一步,抬起手"啪"地一声打在李岘祺脸颊上,凛然道:“疯子!你真是疯子!”他未恼,只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神色依旧从容平静:……你还真是说到做到。"他伸手用大拇指按了下被打的那边腮颊,续道:“我不会吻你的,我说过了,我不做没有准备的事。”“你有没有做准备不关我的事!但你若敢吻我,我就报警抓你!"施嘉莉又冷又硬道,“你恨方峪祺,所以想用我来气他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与他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你也休想拿我当作泄恨的工具。你与方峪祺长得再像又如何?他还是比你好十万万倍!我不想再与你产生任何交集,若你识趣,以后请主动离我远一点!"<1

说完,她直接从他身前走过去了,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只是刚走出几步,她又返身折回,走到李岘祺跟前将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夺了回来,这才气蹬蹬地从露台上下去了。<2片刻后,李岘祺在露台上看到她走出餐厅,招手叫了辆车,扬长而去。

“坏人。"他轻轻启唇,落寞站着。7

施嘉莉回到公寓。芳姨迎上来,奇怪道:“小姐怎么回来得这样早?不是说同学会要玩到九点钟么?"施嘉莉将手包递给芳姨,踢掉脚上鞋子,将丝袜也一并脱了:“很没意思的聚会,我提前回来了。”

芳姨点点头:“既然没什么乐趣,回来也好。我去浴室放些水,小姐待会儿泡了澡,早些休息罢,明日又要去学校上课了。”

“我想吃夜宵。那同学会上的餐食不合口味,我没怎么吃。”

“哎,好。"芳姨忙应下,“小姐今天想吃点什么呢?甜的还是咸的?”

施嘉莉想了想:“豆浆油条冰淇淋罢。"-1芳姨立刻迈进厨房里忙活了。施嘉莉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真想告诉芳姨,她有一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坏儿子,那坏儿子是个疯子、精神病患者!他轻佻、城府极深、莫名其妙!

施嘉莉带着一股怒气回到卧房,卸下脸上妆容,摘掉耳上珍珠坠子,换上舒适的睡衣。从卧房里出来时,芳姨刚好将一盏豆浆油条冰淇淋放在木托盘里端上了餐桌,旁边摆着筷子与勺子。施嘉莉坐到餐桌前,问:“阿峪今天打电话过来了么?<"1“打了。“芳姨喜气道,“他说他们这些学生今年不用再去做什么实训了,年假会放很长时间呢!去年只放三天,也没和他过个年!今年好了,今年好了”

“那他来邬城?"施嘉莉明知故问。

“对,到时我在城南那边给他赁一间屋子,供他落脚。城南那边的租金便宜,只赁一个月,能负担得起。到时候,我们娘俩就在那屋子里过个年!说起来,他许久没吃过我做的菜了…说着说着,芳姨不安地团起手搓了搓,神色低落下来。施嘉莉猜测她是想起了李岘祺,否则方峪祺还有两个月就要过来与她团聚,何必如此伤感?而且今天是李岘祺生日,作为母亲,想起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施嘉莉挖着冰淇淋,回想起今晚李岘祺说过的话,笑着问芳姨道:“上次忘记问了,阿峪与李岘……与阿岘抢东西,谁会赢?”

芳姨回过神,迟疑着思索了下:“约莫是阿岘罢?他性子要比阿峪野一些。”

“阿峪好可怜!"施嘉莉做出吃惊的样子,“那您不帮一帮他么?″

“瞎,孩子间的玩闹,大人插什么手。“芳姨笑道。哦?截然不同的说法,施嘉莉咬着勺子想。那么,是李岘祺撒了谎,还是芳姨没说实话?

不会是李岘祺在故意装可怜罢?她与芳姨相处了十几年,一直知道她温柔敦厚,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不过说到底,这些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呢?那是他们的家事。施嘉莉本不愿再想,可当她洗完澡躺到床上,她便一遍又一遍地记起李岘祺在露台上忽然叫住她,说:“嘉莉,不要喜欢他了,喜欢我罢。”

记忆向前拉长,她又想起那天晚上,她与方峪祺躺在轻轻摇晃的乌蓬船上,对视良久,她没能忍住,问他:“阿峪,你喜不喜欢我?”

方峪祺拒绝她,坏狗;李岘祺利用她,也是坏狗。嗬,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

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要在兄弟俩之间找?<2再过两个月就是新年了。邬城的冬天不算太冷,却也不暖和,只是不像上海那样潮湿,不过天光终究是愈来愈短了,显得日子过得极快。施嘉莉每日急匆匆地从公寓赶往课室,在旗袍外穿一件大衣,腿上还要穿保暖丝袜。她上课时将手悄悄插在绒毛捂子里,被教授看见了,又说她娇气。临近终期考,她也忙碌起来,便与陈端玉一起去学校的自修室。第一天她兴致满满,算了一整本的物理题;第二天她斗志锐减,磨磨蹭蹭画两张工图;第三天她不想去了,陈端玉瞥她一眼,叹口气说:“也罢,你无论怎样,都有家里给你托底的。“她立即不服气起来,卯起劲儿逼自己在自修室里待到了终期考结束。

这期间施嘉莉回过一次半山别墅,将做好的旗袍带回去送给母亲。正巧那日父亲母亲都不在家中。年关一近,钢铁厂便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父亲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事;而母亲说是去参加了一位年轻太太攒的麻将局。嘉莉很为母亲高兴,觉得走出去总比独自闷在家中好。她将那件旗袍放在母亲床上,留了一张字条:

“妈妈,请务必试穿,若不合身,电话告诉我。卯卯留。爱您,又及。”

留字条总比当面说出口要自在得多。那日嘉莉回到公寓后,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试了衣裳,很合身。很多时候话不必说透,只要彼此明白心意便好。如今嘉莉不仅与母亲冰释前嫌,且母亲在电话中只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并未像往日那般要求她严格管理自己,她便觉得,上次的反抗是值得的。终期考试结束后,施嘉莉又在公寓里多住了几日,等这个学期的成绩单。陈端玉也终于暂得解放,从书山题海中走出来歇一歇。她家里遣了两个佣人过来,到寝舍里帮她收拾行李,收拾完她就要走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两人聚了聚,去了那间爱尔兰人开的圆桌书店酒吧,预备一起小酌一下。陈端玉家里过年前后总是有许多事要做,规矩也多,年假里再想要见面怕是很难。

推开酒吧狭窄的门,那串风铃又沉闷地响。施嘉莉刚迈入门内,就看见靠近酒柜的沙发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岘祺,他与那位新闻系的同学坐在同一个沙发里,旁边还有几个同龄男子,大约都是他的同学。即便坐在人群中,他也不是那种会被忽视的存在,气质样貌都十分出挑。他漫不经心地听旁边的人说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瞥过来。

四目相对,施嘉莉瞪他一眼,马上移开视线,在酒吧里寻了个离他很远的座位坐了。陈端玉也瞧见了她们话剧社的副社长,想要过去打招呼,被施嘉莉给拉住了。陈端玉在她对面坐下,不解道:“我看到你的那位朋友也在这里喝酒,为什么不一起去打个招呼?”

“他不是我的朋友。"嘉莉道。

“发生了什么事?"陈端玉惊讶道,“你不是买了很昂贵的钢笔送给他做生日礼物么?怎么这样快就闹翻脸了,又不是小孩子。”

这种事要如何解释呢?施嘉莉很苦恼。难道她要与陈端玉说,李岘祺叫她不要再喜欢他弟弟了,而是喜欢他?这种话,哪怕是放进《天方夜谭》的故事里,都会让人觉得离奇罢?“我不是有意瞒你,而是真的很难说清楚。“施嘉莉无奈道。“嗯。"陈端玉耸耸肩,表示理解,“我知道,你们工学部的人表述能力真的很糟糕。"1

施嘉莉“喊"了一声,心想若把李岘祺此人的事迹写进你读的外国文学里,也会把你搞得晕头转向的。她不愿在这里多待,快速将自己点的酒喝掉,起身就要走。这时,陈端玉请她等一下,说自己想去一趟盥洗室。施嘉莉坐在沙发上等得焦灼,眼睛刻意避开,看向旁边书架上的书。好不容易看见陈端玉从盥洗室里出来,她忙起身,拉起她要出去。

“哎,端玉一一”

不料背后忽地有人出声。

两人一回头,看见是话剧社的副社长,正笑着向她们招手:“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施嘉莉被迫停下,心中郁闷。她抬眼看向李岘祺,发现他正悠悠望着她,嘴边含笑,仿佛这一切,又是他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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