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闹乌龙
顾窈疑心自个儿耳朵出了差错:“什么?”魏娇一副认真的模样,低声道:“真的!我初时也不信呢,但却是亲耳听到的!”
顾窈一脸狐疑。
这事儿也太出乎意料了,未婚先孕,不论是在哪儿,都够教人大吃一惊。
更何况卢佩秋是魏家的女客,魏家长辈负有管教之责,她有孕,连带着魏家所有人的名声都要往下堕,不止是女眷。
再严重点,魏家男人们在朝为官,亦会以此事被人弹劾。
顾窈忽地想到那日马球会后,卢佩秋同魏运脸上的异色,问道:“何时的事?你怎么听来的?”魏娇道:“是今日,我娘身子不爽利,在床上躺着歇息呢。松寿堂那里来了人,千求万请要我娘一定起来。”“老太太不是撺掇着要大哥纳妾么,大抵是大太太在中间说了些什么,她便要让我爹也纳一个,给我娘气得不愿意去。那个松寿堂的丫鬟便拉着她,与她说出了卢表姐怀孕这事。
我那会儿在里间小解呢,将将好听到了。”顾窈眉头紧紧地蹙着,见她还满脸好奇,道:“你倒一点儿不忧心呢,不怕李家那儿有微词?”
魏娇笑嘻嘻道:“有就有呗,左右已经定下了,再嫌弃咱们家还能退婚不成?”
她眼睛提溜地转了一圈一一方才进来时,她便瞧出顾窈情绪不佳,眼睛也有些微微红肿,定是哭过,却不知是因为何事。
若是大哥,不会是因昨儿纳妾的事闹了一场罢。想着想着,她便有些后悔刚刚出口的那话。魏娇:“老太太就是爱折腾,大嫂,我看大哥也不是那种花心的男子,你不要太难过了。”
顾窈知她误会了,不欲解释,只道:“无妨。”魏娇仍以为她在逞强,便又开始说卢佩秋分散她的注意:“大嫂,卢表姐来上京这么久了,也没见她与哪家姑娘少爷交好的,她跟谁怀孕的呢?”
顾窈也稀奇。卢佩秋大病一场,那次马球会是近来她唯一出门的时候,若不是有家贼,那便必然是那一日了。她与魏娇对视一眼,彼此都确定了,顾窈又道:“可是,才十来日,这就查出有孕了?”
她怎么记着,最早也要一月方能诊出滑脉。卢佩秋这十几日便能瞧出脉象,是哪位神医诊的。
魏娇心心中也是此疑问,却又嘟囔:“老太太那里的消息,总没错罢?她不与我们说,只叫我娘和大太太去,约莫就是怕我们走漏了风声。可见此事必然不假。”顾窈点点头。这样的多事之秋,她自个儿也全是苦恼,实在没心思管卢佩秋的事。
老太太既不张罗她去,她还是莫要惹火上身为好。魏娇见她兴致缺缺,不像平日那模样,便也不多话了,等顾窈兀自发了个愣结束,这才发觉冷落了她。她一激灵:“你怎不出声?我走神了!”
魏娇体贴道:“无妨。大嫂,你心里存着事儿,不然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待会儿?”
顾窈心里不好意思。自个儿冷待了她,若让她就这么走了,实在不像话。
她便打起精神,又想起之前要问三太太年节的事儿,便拿出来与她说了。
可魏娇哪里懂这些,她娘还说她马上要嫁去李家,让她多和顾窈学一学。
二人相对无言,颇为尴尬。
魏娇正要再次告辞,顾窈却倏地开口:“阿娇,有件事与你说,你不要告诉旁人。”
她心;中挣扎过几轮,终是决定要倾吐那事。她与魏娇初见虽一般,但后来却合得来,她也是头一个站她这边的魏家人。
她不是个能憋得住事儿的人,可此处除了魏珩,大抵就只剩魏娇能听她说了。
魏娇听得一愣,又见她神色郑重,微微咽了一下口水。她素是不喜往身上沾麻烦的性子,往常听了这话,必定要大喊一声"我不听”。可与顾窈相处的这些时日,心心早已偏过去,只得道:“你说罢。”
顾窈便将何家父子之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说着说着便开始落泪,道:“我只是……实在憋不住了。”魏娇心里一惊,这年头,贩卖私盐是要砍头的重罪,难怪她今日的状态不对。
又见她恸哭,魏娇伸出手来轻拍安抚,道:“大嫂,大哥既说了会帮忙,你便不要太担心了,世上就没有大哥力不成的事儿。”
顾窈抽抽搭搭地回:“我知晓,我只是害怕。”魏娇深能理解。
若换了是她,唯一像娘家一般的亲人出了这等大事,那她只怕要吓得日日哭泣,哪儿还能像顾窈这样,先与她说完一轮八卦再倾吐出心事。
魏娇抱住她,轻声道:“大嫂,兹事体大,我也不好让我外祖家帮你。”
顾窈抽噎着点头:“我知晓。”
环抱着这样脆弱的表姐兼嫂子,魏娇心里仿佛与她更亲近了。
若说往日只是因为想与大哥攀上更亲近的关系,今时今日便是真把顾窈当成了闺中密友。
魏娇道:“大嫂,你放心,我虽爱看热闹,但你的事,我绝不会与任何人说。”
顾窈说了多谢,从她手里接过湿巾帕擦干了面颊,笑了一下:“好了,我说完便舒服多了。”
世上难事,若全由自个儿消化,堆积太多,那到最后必然会郁结于心,生出许多不好的事端来。顾窈自小开怀,正是因为藏不住事儿,什么都爱直说。她吸了下鼻子:“日后,你若有难过的,也要与我说,我也一定保密。”
魏娇道好。
这般说了一通,夏莲便来报,说是老太太那儿的青萍姑娘来了,请她过去一趟,让在青竹园的魏娇也一同前往。顾窈与魏娇两人都对松寿堂要问的事儿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只这么一小会儿便烧到了她们身上。魏娇道:“估计不止咱们呢,大姐姐和二姐姐,必然也被叫过去了。”
顾窈点头,二人起来收拾了一番,便朝着松寿堂去了。等她们到了松寿堂院里,便发觉气氛已十分不好。奴婢们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眼见顾窈与魏娇到了,也只是躬身行礼,不叫出声。
个个都这般模样,也不知老太太发了多大的火。待她们进去,发觉魏嫣与魏运已然到了,就站在下首,垂头不语。
上首坐着的老太太扶着额头,脸色被气得煞白,三太太立在边下,给她递茶,神色也不大好。大太太倒没来,大抵在安胎。
卢佩秋坐在椅子上,唇瓣紧抿,面上全是泪。显见已逼问过一轮,只是没有结果。
顾窈和魏娇才站定,老太太便猛一拍桌子,道:“顾窈!叫你带着姊妹们去马球会,你可倒好,这般简单的差事也做不好!”
顾窈早料到有这么一遭。若真是马球会那日出的事,她是必定有责任的。
只是这会儿,却不能让老太太把罪定下。她索性装糊涂:“老太太,这是怎么了?与马球会又有什么干系?”老太太瞪她,不清楚她心里到底知不知晓,只能摆一摆手,叫三太太说。
出了这等败坏门风的事,她实在说不出口。三太太瞥了眼暗自哭泣的卢佩秋,骂了句蠢货,与顾窈说出前因后果。
此事原是个乌龙。
卢佩秋没有怀孕。
但她失贞却是事实。
就是在那日马球会上,卢佩秋与个男子有了首尾。她一个姑娘家,眼见自个儿这十几日来连连呕吐,泛酸水,葵水也没来,便以为是怀了身子。
她自乱阵脚,使屋里丫鬟去抓堕胎药来,被老太太支使来给她送补药的嬷嬷撞破,不打自招。
待老太太与三太太悄悄请了郎中来,人却道卢佩秋身体康健,只是患了胃病,稍加调养便是。
她们放下了心,好歹魏家不必受牵连了。
但眼下卢佩秋成了个硬骨头,死活不说那男人是谁,她们便只得叫来那日共去马球会的几个姑娘来一探究竟。顾窈实是听懵了,万万没料到事态发展成这样。她猜老太太问那男人,必定是想把卢佩秋快快嫁出去,毕竟她对老太太而言,已是一个危险极大的炸药。只她那日忙得要命,真没注意到卢佩秋。
“我那日先是被太后娘娘唤去,后来又上场比赛,实在没功夫照看佩秋,更不知此事。”
她皱了下眉头,看向魏运:“你那日不是与她一直在一块儿吗?”
魏坛瞪了她一眼,哼道:“我也不知。”
方才魏嫣便在老太太跟前说了她们黏一块儿的事,她已糊弄过去,眼下顾窈又提,她有些烦躁。顾窈却道:“那日我与大爷等了你们好一阵,你们才出来,是去做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