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胜比赛
这下半场,顾窈再一次打乱了红队的节奏与战术。才开始,她便勒着缰绳满场地乱窜,不仅冲陈言灵三个,更冲她们其他的队友。偏偏她并未伤及选手,贴着犯规的边界走,谁都拿她没办法。
再者她再不往球门那儿去,红队派出来紧盯球门的人便算浪费了。
她既满场乱飞,十来个驾马的选手亦是纷乱,马球在几十只马蹄下来回滚动,她们连挥杆的机会也没有。这般一来,又让顾窈趁乱打进去了两分。
眼见她一球又一球,原本喝彩的人群渐渐变得沉静,实在不知前几局打得那样烂的蓝队是如何得分。而陈言灵那里已恍然一一这女子正是扮猪吃虎,看似毫无章法,实际都按照她的法子走,反倒她们这一队和提线木偶一般,白白送分给对方。
蓝队只差三球,陈言灵叫庐阳公主与陈元屏看紧顾窈,自个儿则守在球门这里,绝不让她有可乘之机。只剩三分,顾窈反倒不窜了,慢悠悠地驾马,连带着紧跟她身后的两个姑娘也显得闲情逸致。
庐阳公主压着火气,道:“顾窈!你还打不打?!”顾窈笑嘻嘻地回头:“我的马儿累了,让她歇歇再跑。”
陈元屏明白,她这是在磨她们二人,拖住她俩,林书雪和其他人那里便更有胜算些。
她等不及了,偏头道:“殿下,你看着她,我先去那边。”
她心知庐阳公主与魏家之间的姐龋,此时在赛场上,由她们对上对红队最有利。
虽则她内心还是更喜欢顾窈的。
但战场无朋友。
庐阳公主应了,凤眸死死地瞪着这优哉游哉的女子,恨不得把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顾窈则慢慢吞吞地摸着马头,嘀咕:“好孩子,多歇歇。”
红队扳回四分后,顾窈仍是这副样子。这回便只有庐阳公主来看了,只是她更瞧不起顾窈一一觉得她吊儿郎当,连在赛场上都没有端正的态度。
索性就要赢了,她轻哼:"真不知魏珩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废物。”
这赛场之上讲这等闲话,又是与她夫君相关的,顾窈本可以不理,然她眼珠子一转,嬉皮笑脸地答:“我表哥钟情于我,婚前便屡次求娶。”
庐阳公主瞬时炸了,手举着马鞭指向她:“你说谎!”自魏珩高中探花以后,她明里暗里不知说过多少次,让魏珩去请旨赐婚,连整个魏家都成了她的说客,可他就是心如冷铁,死活不应。
偏偏父皇那里态度也不明了,她每每提起都被含糊过去,到最后,她只能死死地看着魏珩,让京中所有姑娘连瞄都不敢瞄她。
庐阳公主想得简单:拖你到二十二岁、二十五岁,甚至而立之年,到那时,总该娶我了罢?
可前防万防,没防住顾窈这个进京不过数月的泥腿子。庐阳公主一双眼中满是阴霾,恨不能刮花她的那张脸。顾窈仍旧笑眯眯的,在庐阳公主看来甚而是故意那样,表演恩爱给自个儿看:“我为何要说谎?我表哥那人,除了他自个儿,他会听谁的话?”
片刻后,只听场上爆发出一声尖声怒吼:“顾窈!我要杀了你!”
前排的周锦延与沈云羡齐齐站起,毕竞离得近,看热闹也方便。
见魏珩这个正牌夫君还坐着,沈云羡道:“怎么?不怕公主把你表妹给撕了?”
他的手指在另只手心里轻敲,淡道:“坐着罢,莫挡到后面的人了。”
若他没猜错,这第三场,就要结束了。
场上,顾窈快速策马奔驰,身后庐阳公主如同疯狗一般紧咬不放,原本正围攻林书雪她们的蓝队人被闹得个人仰马翻,而就是趁此机会,林书雪先于顾窈一步,带着马球飞驰。
三人如一道道闪电,很快到达球门,林书雪攻出一球,直奔守卫球门的陈言灵而来。
而她早有准备,挥杆欲要拦下,不料那球却是撞在了球栏上,被反弹回去,正好到了顾窈那里。她挥出球仗,而陈言灵的手还未收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杆进洞!
余下两球,三个人又重新死咬顾窈不放,她也不再整些幺蛾子,反倒积极地传球。
陈元屏还道她莫不是放弃了,要好好打,却忘了她自个儿是个色盲?
然而这第一球,顾窈传给蓝队另一魁梧女子,进球后还一脸茫然,仿似不大相信传对人了。
第二球,因红队失分彻底癫狂,她索性也四处抢球,捣乱完以后拿到球,径直传给红队守在球门边的姑娘。红队人人眼睛亮起,心骂她果然红蓝不分的同时,又多谢她拱手让分,终于要胜了!
然则,那球却从红队姑娘的手肘下方掠过,被她身侧的蓝队娇小女子接了个正着,一仗打入球门之中!蓝队,赢了!
十个女子扔了球仗,自马上下来,挽着手一道欢呼。最后一分逆风翻盘,让她们如何不激动!
顾窈也欢呼大叫,直道痛快。
林书雪笑看她一眼,从心底里服了。
这女子上场以前便与她说,要演一出戏给她看,她虽不明白,却也静观其变。
后来见她造个色盲假象,又是冲动行事,她索性也演上了,怒斥于她。
林书雪从未想过,一个出身乡野的姑娘,能比上京中人身手更好,甚至头脑转得更快。
她眸光掠过那平静落座于两个激动友人之间的男子,他沉稳自如,只眼底有丝丝笑意。
若是顾窈,这般可爱又机灵的女子,难怪他会倾心。红队那里,则是异常沉闷。
今时不同往日,有陈言灵这么个会武功的校尉,又有庐阳公主这个身手好又身份尊贵的,比之从前可谓实力大大增强,然而她们却败了!
且对手还是那个从乡下来的,对魏家探花郎挟恩图报的粗鄙女子!
一想到她方才在场上胡乱表演,她们便气得牙痒痒。陈元屏虽在这马球赛中屡屡夺冠,却知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场比赛事小,但不服输事却打了,她道:“咱们谋略不如她们,败了也莫要丧气,下回吸取教训便是。”庐阳公主却气得脸红,她心里一清二楚,若非她方才被顾窈激得屡次发怒,扰乱了场上局势,红队大约不会输。她沉着脸走到顾窈面前,道:“你等着。”顾窈弯眼笑笑。
她发觉,来了上京以后,她愈来愈喜欢微笑面对他人。从前生气得十分浅显,倒显得自个儿没用,如今笑嘻嘻的,反能把旁人气个半死。
果然,庐阳公主脸色一变,狠剐了她一眼,转身往那最高最大的帐篷而去。
告状去了。
顾窈看着她走远,又被围上来的魏娇魏嫣拥住,两人一个接着一个道:
“大嫂!没看出啊,你这么厉害!你不知道,方才那些一门心思押红队胜的人,他们脸都绿了!”“大嫂以后可算出名了,这马球打得好,日后皇家马球赛亦可参与!”
顾窈眼下对甚皇家马球赛不感兴趣,她打马球只为疏松筋骨,若是要给那些达官显贵看,还得束手束脚,岂不麻烦。
魏嫣又有些犹豫,道:“不知公主去太后娘娘那儿,可会有事……”
顾窈腰杆挺硬了些,嘻嘻笑了声:“无妨!”她还得帮太后娘娘缝补罗帕呢!有本事在身,不怕!顾窈眼睛四处乱看,终是在不远处瞧见了魏珩,他朝她微微一笑,做个口型“不急”。
此处女子多,他来也不合适。
顾窈一想到他那一百两银子不但没亏,反而还翻了几倍进口袋,一时心花怒放。
又是惋惜,早知有这等好事,她要把自个儿的积蓄全投进去才好!
她便又神神秘秘地问魏娇魏嫣:“方才你们押我赢了么?”
二人对视一眼,面色尴尬。
就红队那阵营,明眼人都知该选她们,可偏偏出了顾窈这么个变数。
顾窈一瞧,便知她们没有。她摆摆手,颇有些幸灾乐祸:“那你们亏大了。”
她又道:“不过你们大哥赚大了,过会儿让他请我们吃糕点!不如今晚不家去吃,去酒楼?”
她在这碎碎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魏娇与魏嫣两个也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顾窈还未曾在上京大酒楼里正正经经地吃过一餐,从前与何伯伯他们都是下小馆子,她越想越馋,正好也饿了,道:“快走快走!”
与魏珩汇合过后,免不得又要听一番他那两个友人的恭维。
二人都说多谢她使他们翻盘,看个马球赛倒还净赚不少。
顾窈听得喜笑颜开,雪白的牙便没藏起来过。魏娇嘴快地说了大嫂要请客,魏珩便也应下来。他虽更想与她两个人回小院里吃,但她们这么点小心愿也是要实现的。
沈云羡道:“那敢情好啊!我也去!宰你们大哥一笔大的!”
周锦延跟着:“我也去!今儿赚了不少,全靠嫂子,我请嫂子喝酒!”
那陈元屏路过,也叫嚷着要去,连带着她堂姐陈言灵,无奈地被她拽着一起。
这般一来,人便多了。魏珩索性叫了冬生先走,去定酒楼的包厢。
又去使人问一问林书雪。
她很快便过来了,拖着她那小弟林书越一块。余下的,李家公子要赔罪,却得以后了。他醒来后不久便被抬回家去了。
几个人分别坐了马车前往,魏珩与顾窈却还在马场,因还有俩人,魏运与卢佩秋。
魏家五个女子一道出门,现下那两人却没有了踪影,不知是贪玩还是出了甚么事。
顾窈道:“不若找人问一问?陈家与张家开的,寻他们的管事问问…”
说罢,那魏坛却不知在那个特角旮旯里钻出来,紧拽着卢佩秋一道。
她脸上带笑:“大嫂不必找我!我们来了!”顾窈见她语气亲昵,面上的表情却透着股不对劲,兴奋又诡异。再瞧卢佩秋,她双眼泛着红色,仿似受了什么打击。
可她这些日子素来都是如此忧愁多思,顾窈闹不明白,只以为她又钻牛角尖了。
她狐疑看了二人一眼,将去酒楼用晚食的事说了,魏坛却摆手:
“我与卢表姐便不去了,大哥大嫂去罢,我们乘马车家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