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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bestow<关闭段评功能)

还是熟悉的广告界面,以及熟悉的、低到不能再低的价格。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心间一一难不成那房子闹鬼?小镇这边迷信的大有人在。

像这种没什么人居住的别墅,可能确实会比较阴郁。保不齐是房主为了增添人味,特意低价出租的。之前就有过这样的先例,容艺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她手指有些发黑,指甲里沾着些碳灰。

半跪在地上,尽可能把这张招租广告摊平。闹鬼又如何?

穷可比鬼可怕多了。

一眼扫下去,最底下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联系方式。是一个电话号码。

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决定打过去问问情况。着急忙慌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直在抖。

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紧张地把号码输入,中途还输错了好几次。黎新言看见她这一反常的举动,瞬间夺过她手里的广告纸。他看了一眼,语气已经冷静不下来:“别去,假的,知道么?怎么可能真有这种便宜?”

容艺手一抖,电光火石间,号码已经打了过去。手机的另一头,立刻传来拨号的声音。

黎新言眼疾手快,抢过来,挂断。

指着她,语气严肃:“容艺,我告诉你别乱来。”容艺瞬间瘫坐在地上。

人在极端的绝境下,总会拼命寻找出口。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是人性,也是本能。

指甲缝隙里面沾满了炭土,被水浸泡的有些发胀,剔骨一般的锥心的疼痛。

有的时候,活着反而成了一种奢望。

她眼睛很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深吸了一口气,她擦了一下眼睛,黑色的炭印立刻留在她的眼睛上面。

心像被猛扎了一下,黎新言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根本化不开。

“别这样……"他声音很轻,一点底气也没。少女倔强又高傲,他知道她一定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最脆弱的样子。

“我会想办法的……”

黎新言低语了一句,像是在保证。

容艺强撑着站起来,继续收拾东西,所有没被烧掉的东西,都是她最后的财产。

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收到最后,满打满算,她也只收拾出半个塑料袋的东西。她快步走到洗浴室里,这里没被烧到,瓷砖还是烫的,墙壁上的挂钩还挂着一条牛仔短裙,一件白色宽松短袖,还有零零散散的内衣内裤,都是她昨天晚上换下来的。现在,这么零星几件衣服,却是她无数不多、少有的幸存品了。

她眼眶蓦地一红。

飞快拧开水龙头,然后在眼泪快要掉下来前,捞起一杯水用力往脸上砸去。

整张脸都被打湿,她稍微镇定下来了一点。手指都是黑色的,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一点一点把那些肮脏的泥土灰尘洗去。

洗了很久很久。

之后才把那几件衣服收下来。衣服因为常年挂在不见天日、没有窗户的小洗浴室里,有点泛黄,带着些潮湿的霉味。她早就习惯了,一骨碌全塞到那个小破塑料袋里。小塑料袋只装了一小半,就已经是她全部的身家了。她没地方可以去,只能暂时坐在黎新言的车上。伏海三中要下午五点半才能放学,所以还得等一会儿。“想好了?"黎新言问她,“真不跟我回去?”“想好了。“容艺困乏至极,话里话外都没什么力气。“看你。“黎新言也不再勉强,顿了会,又问:“饿不?”容艺摇了摇头:“不饿,但困。”

“行,那你睡会,我下车待会。”

黎新言下了车,车上只剩下容艺一个人。

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的要命。她头枕着座椅,眼睛闭了会。

很累。很困。

但睡不着。

一闭眼就会想起黑洞洞的一抹漆黑,那是火焚烧熄灭后的状态。

没过多久,黎新言就回来了。

容艺眼睛没睁,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他以为容艺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了点。像是有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案态窣窣的。

容艺睁开眼睛,看见黎新言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些什么。

“醒了?“他问。

容艺应了声"嗯”。

“吃吧。"他把那个塑料袋解开,放在仪表台上。食物的香气瞬间溢出。

“你喜欢吃的花甲粉。”

容艺鼻子有点酸。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在你车上吃东西么?”黎新言很宝贝这辆车。那个时候黎淳的赌瘾还没这么重,家里还有钱。买下这辆车的时候黎新言甚至还没有驾驶证。别说在这辆车上吃东西,他连人都很少载。黎新言没回答她的问题:“问题那么多干嘛,吃去吧你。”容艺拿过筷子,夹了几根粉丝往嘴里塞。还带着热气,嘴里暖融融的,还是熟悉的味道,她最喜欢吃的那家。她没想到黎新言都还记得。

沈欣茹放学刚回到家,一解锁开手机就看到了容艺发过来的短信。

本来她上完厕所回到教室发现容艺不在就挺奇怪的,又听几个爱八卦的同学说容艺哥来学校了怎么怎么的,就猜测容艺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赶紧回拨过去。

对面嘟了几声,很快接过。

沈欣茹急的要命:“艺艺!你现在在哪?你人没事吧?”容艺正在把最后一口花甲粉丝汤喝完。

黎新言把纸递给她,她拔出一张,擦了擦嘴。“我没事,茹茹。”

沈欣茹担心极了,又问,“那你还有地方去么?”“没有。"容艺回答的很坦率,没有任何要遮掩的意思。“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找找找,一天到晚的要去哪里野?作业写完了没有?分班考考砸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欣茹话说到一半,做贼心虚地用手把手机盖上,然后冲着走进房间的赵兰不满道:“妈!我不是说过进我房间前要敲门嘛。你出去,我要写作业了,吵死了。”

她捂上耳朵,作出要写作业的样子来。

赵兰一手把着门,一手指着她:“给我老实点,哪里都别想着去,作业按老师要求给我写完,你看看你的成绩唷,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完了!”

沈欣茹忍无可忍,起身要关门。

赵兰还是不死心:“你少给我要什么心眼!”门“咚"地一声被关上,世界总算清净了。容艺冷静地听完全过程,她知道沈欣茹妈肯定是不会同意她借宿的。别说借宿几天了,哪怕连一天都不行。她没开免提,所以黎新言不知道这边的情况。眼看着她沉默良久,他忧虑地问:“怎么样?”

容艺没回答。

“喂,艺艺?“这边,沈欣茹关了门,又坐回到书桌前,有了刚才的教训,这一回她学聪明了,声音放轻了点。“我在。”

沈欣茹犹豫了一下,似是很难为情:“我妈不让我出来……”“我听见了。”

沈欣茹心急如焚:“不是,你听我说,艺艺!虽然我出不来,但是你可以偷偷来,我妈待会要出去打麻将,你在我家住,没事的。”

“茹茹,我知道你是好心,"容艺顿了顿,“我还是不来了。”“没事的,你来!你来嘛,我妈不会说我的,你就待在我房间里,我妈不会发现的。”

沈欣茹知道容艺家里的情况,天快要黑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地方去怎么行。

容艺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会让她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为难的。

在遇见容艺以前,其实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她有一个瘫痪在床很多年的奶奶,吃喝拉撒全部要人照料,赵兰这样一个脾气爆的人,嫁过来以后居然破天荒地耐下性子伺候了她奶奶十几年。

赵兰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她爸爸,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她。小镇里面没什么出路,她爸爸说要去广东打拼几年,攒到足够的钱给他们买大房子。于是就撂下二十五岁的赵兰、一岁的沈欣茹、六十四岁的沈奶奶,跑到广东去。走的那天,赵兰那么一个要强的人把眼睛都哭肿了。小镇里的日子一天赛一天过的漫长,她守着一家小小的副食品商店,照顾着一老一小。

潮湿、腐朽的老街里,她天天抱着一岁多的沈欣茹坐在家门口,对她说:“茹茹,我们就坐在这等,爸爸就要回来啦,回来以后,会把我们接到广东的大房子里,到时候茹茹就能住进爸爸买的大房子咯。”

沈欣茹那时才一岁多,牙都没长几颗,虽然听不懂赵兰的话,但还是很配合地咯咯笑。

但她爸爸却一直没有回来。

后来的某一个黄昏,有人传回消息说,说她爸爸外出做生意的时候勾搭上了别的女人,所以才会很多年都没有再回过家。他有了新的家庭,才不要这里的三个女人了。赵兰当即就跟那人拧打在一起,后来还拿出了一把菜刀才把那人吓唬走。

沈欣茹那时已经有四五岁了,她站在角落瑟瑟发抖。黄昏落幕的小镇里,天色一点一点变暗。

赵兰蓬头垢面,脸上鼻涕眼泪糊在一块,像失了魂魄一样呆滞着。

她颤抖着,用稚嫩的童音问:“妈妈,爸爸……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随后,她看见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画面。一点一点暗下来的黄昏里,赵兰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色却苍白的就像一张纸。

她冲过来就照着沈欣茹的屁股一顿打:“乱说!叫你乱说!还敢乱说!”

沈欣茹哭的撕心裂肺:“妈妈,别打了…茹、茹很疼。”赵兰心疼的要命,又发疯似的把沈欣茹护在怀里:“妈妈错了,茹茹,妈妈错了。”

沈欣茹鼻涕流进嘴巴里,哭的肝肠寸断:“妈妈,爸、爸,不会不要我们的……爸、爸,不会不要我的……从那以后,沈欣茹最害怕的,就是黄昏。

每当天色一点一点变暗的时候,她的心脏就会跳的飞快。因为爸爸不在身边的缘故,小镇里同龄的孩子总会嘲笑沈欣茹:“你爸爸呢?你是不是没有爸爸啊?哈哈哈哈!”沈欣茹胆子很小,再加上泪失禁体质,遇到什么事情都只敢自己偷偷哭。

“不是的,我爸爸很爱我,也很爱我妈妈,也爱奶奶,爸爸在广东打工,我以后会住进大房子里!”她捏着拳头反驳,可眼泪却早就流下来。

后来啊,她真的见到了她爸爸。

不过他回家,是为了跟她妈赵兰离婚。

赵兰闹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没能挽回沈欣茹爸爸早就铁了的心。

她替他生了一个女儿,为他照料瘫痪失能的老母实数年,她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这个家。

却只等到他的一纸离婚协议。

沈欣茹知道,他真的有了大房子,只是,那房子不是给她住的。

她奶奶知道这个消息后,气的吐了三次血。要那个不孝子跪在她的床榻前。

沈欣茹爸爸耐心早就消失殆尽:“本来还想接你去广东享福呢,你这把老骨头,就他妈在这给我等死吧!”说完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又回了广东。

他在那边的女儿很黏他,看不见他就会缠着他叫爸爸,叫的他心软软,不由自主地扮演起一个慈父的角色来。沈欣茹知道,他真的有了大房子,只是,那房子不是给她住的。

潮湿的小镇里,就只剩下她们祖孙三代来。赵兰本想狠狠心,不管沈欣茹的奶奶。

因为正是她生养了自己这辈子最痛恨的人。他身上流的都是她的血。

沈欣茹奶奶也没有脸面再要她照料,哭的老泪纵横:“兰啊,你走吧,老婆子享福遇见你娘俩,可怜我福薄,生了个不孝的畜生!”

赵兰整张脸都哭肿了,没再说话,但也没带沈欣茹走。沈欣茹奶奶受此打击,没一个月就去世了。丧也是她们娘俩奔的,那人没再回来过。

原来世界上真的可以有人忘恩负义至此。

沈欣茹没有朋友。从小到大都没有。她妈赵兰性子太古怪了,没人愿意跟她玩。

上高中的第一天她差点迟到,古街的包子铺里,她买了袋豆浆就急冲冲地走,结果忙里忙慌的,有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她。豆浆全撒了。

她深吸一口凉气,赶忙低头道歉。

项盈萱嫌弃地叫:“什么玩意儿啊?臭死了,一股穷酸味,我这件衣服什么牌子的你知道么你?晦气死了。”沈欣茹头都要低到地底下去。

“哟,张口就来啊?”

恰这时,有个身影快走一步,把沈欣茹往自己身后挡,“刚刚我可是瞧的一清二楚,明明是你撞了人家,这下倒好,撞了人还不认,上赶着骂受害者。我也是头一次见,撞人的还要骂被撞的,真是稀奇。”

“你!“项盈萱见是容艺,自知理亏,哑口无言。她和容艺一直不对付,处处都要被她压着一头。“好了,萱萱,上学要迟到了,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周宛柔轻轻扯了扯项盈萱的衣服。

项盈萱瞪了他们一眼,正准备走的时候,容艺却又把她叫住:“慢着。”

项盈萱忍无可忍地回过头:“还想怎么样?”“道歉。”

沈欣茹站在她身后,心里一惊。从小到大,无论受到什么委屈,她都没有得到过道歉。

但眼下,这个替她打抱不平的女孩正在为她声讨一句“抱歉”。

“算了……"她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很胆怯,很小心。“没事。”

容艺没回头,反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要稍微大一点,把沈欣茹的手完全握住了。莫名心安。

“你!"项盈萱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来,“容艺,你不要我舅舅宠着你,你就妄想爬到我头上来。”

容艺打了个哈欠,有风吹过,黑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飞扬。

她发质很好,油黑乌亮的,衬得她皮肤很白,明眸皓齿。“赶紧道歉,我忙着上学。”

项盈萱不情不愿地说了个"对不起。”

说完就拉着周宛柔要逃走。

容艺懒洋洋地侧了一步,拦住她:“站住,没听见,再说一遍。”

街上人越围越多,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就是,蚊子叫嘛,说那么轻!”

“没错,还道歉呢,态度也不端正!”

项盈萱面子上挂不住,最后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甩下一句字正腔圆的“对不起”。

容艺满意地点头:“把豆浆的钱赔了。“又扭头问沈欣茹,“多少钱?”

沈欣茹声音小的都快要听不见:“一块钱。”“听见了么?一块钱。”

项盈萱觉得自己被侮辱到了极致,生气地掏出钱包,她家境优渥,找了半天,硬生生没找到一块钱。勉强才找到一个五块头,扔出去以后扭头就飞也似地逃离这里。

容艺手一抓,在空中把那一块钱接了个正着。她递给身后的沈欣茹:“拿着。”

沈欣茹第一次抬起头看她。

她惊讶地微张嘴巴一一

不得不承认,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五官明艳又张扬,混血感很强,像芭比娃娃似的。“傻了?拿着。"容艺嘴角一扬,瞥见她身上的伏海三中的校服,“还不走?要迟到了。”

这时她才如梦初醒,快步跑起来。

跑了两步,她才想起忘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对她说了句“谢谢″。

那天她去的太晚了,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别的人都有同桌,就她没有。

上课铃准时响过,班主任在上面作着枯燥无味的自我介绍。就在这时,门开了,有人喊了一句"报告”。大家都循声望去,沈欣茹也好奇地看过去。门虚虚地掩着,看不见门外的人。

班主任脸色很不好看,皱眉道:“怎么来这么迟?“又看了眼她身上的白色短袖,“怎么不穿校服?”容艺表现得很温顺:“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事情,我是借读生,校服还没领。”

“行吧,"毕竟是开学第一天,老师也不打算找事情。伏海三中是伏海镇上最好的高中,常有借读生进来念书。这些借读生,一部分是中考发挥失误,差了一两分,所以买进来的,另一部分就比较特殊了,算是关系户,一般是家里比较有钱的那种。

班主任听到她说自己是借读生,警惕起来。他班上一共就只有两个借读生,于是拿过点名册,招呼她进来:“来,你说一下,你叫什么?”

容艺没穿校服,穿了一件修身的白色短T,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贴着她纤细的背。

她走进来,全班的目光都被吸引住。

沈欣茹记得她的脸,有点惊讶。

她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我叫容艺,艺术的艺。”班主任在点名册上找到她的名字,勾了一下,“下次不要迟到了啊,赶紧找个位置坐下来。”

容艺自如地往后排走。

穿越逡巡的目光,她的视线终于和最后一排的沈欣茹对上。她嘴角轻勾着。在全班的注视下,往沈欣茹的身边走去。最后,她拉开沈欣茹旁边的座位,坐进去。沈欣茹有点紧张,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的时候,容艺却早就把手伸过来。

“好巧啊,同桌。”

她在笑,笑的特别好看。

沈欣茹怯怯地把手伸过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好,我叫沈欣茹。”

后来他们关系越来越亲密,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容艺是沈欣茹的第一个好朋友。

而眼下,容艺出了事,她决不能坐视不理。“容艺。“她第一次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嗯。“容艺应了声。

“答应我,今晚就先住我家,我妈妈不会说什么的,求你。"沈欣茹有点难受,如果自己什么都帮不上的话,她会崩溃的,“我妈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会说你的,真的,你相信我。”

“茹茹你听我说…“容艺也很为难。

“我不要听!"沈欣茹打断她,语气很真挚,“容艺,你还拿我当朋友不?”

“当然,我们是朋友。”

“那你来找我。“沈欣茹很决绝,“我妈那边我来应对,这是我的自由,她干涉不了我的。”

容艺还想说什么,沈欣茹却已经不容许她说下去,她态度强硬道:“容艺,你要还真拿我当朋友,你就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如果……你觉得我们不能患难与共,那么……我们就绝交吧。”说这话的时候,沈欣茹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许久,她才听到容艺的声音。

“谢谢你,茹茹。”

好在车棚里的小电瓶车没事,黎新言执意要送容艺过去,但容艺却说不用。

黎新言拗不过她,只对她说路上小心。

容艺骑着小电瓶车,街道里的风有点凉。

很快她就骑车到了沈欣茹家楼下。

沈欣茹一直在二楼的阳台等她,等到视线里出现容艺的身影,她飞速跑下楼梯去接她。

“你来了,艺艺!"她莫名有点想哭。

反倒是容艺安慰她,揉了一下她的头:“哭什么?我又没被火烧死。”

“呸,说什么丧气话!"沈欣茹呸了一口,又对她说:“快上来,我妈出去打麻将了,应该要很晚才回来。”“麻烦你了,茹茹。"容艺有些怅然。

“麻烦个屁!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容艺跟着沈欣茹上了楼,进了房间以后,沈欣茹小心翼翼地把她的鞋子收好,免得被赵兰发现。

“书桌上有吃的,我怕你饿。”

容艺把手上那个装着她物品的塑料袋放下:“我不饿。“然后就着手收拾东西。

“我都担心死你了。“沈欣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事的,艺艺,你不要有负担,你可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容艺抬头笑:“那怎么行?”

再低下头的时候,她心里莫名闪过那个电话号码。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再试试。

哪怕有一点的真实性,她都不愿意放弃。

闹鬼就闹鬼,她不怕。

想到这,手在塑料袋里突然摸出什么东西,鲜红色的。拿出来一看,是五张红钞。

眼眶蓦地一热。

脑海里浮现黎新言"鬼鬼祟祟"发出态窣声的画面。原来,他当时是偷偷要给她塞钱啊。

容艺突然很难过。

她想,她也是很幸运的啊。

有很好的哥哥,有很好的朋友。

“艺艺,热水我给你烧好了,你等会去洗个澡,身上会舒服一点。“沈欣茹没问过多有关房子的细节,“我去写作业了,明天不能被建明骂了。”

容艺收好钱:“好。”

洗完澡出来,沈欣茹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她很安分地只睡了一边的位置,把另一边靠窗的位置留出来给容艺。她知道容艺喜欢靠窗边睡。

容艺把灯关了,视线登时黑下来。

她动作放的很轻,怕吵醒沈欣茹。

她睡在她身侧,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窗户外面还在下雨,伏海镇的梅雨,杀伤力真是有够强的。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睡不着。一点也睡不着。

她在想她的明天会在哪里。

她想起那个神秘的号码,于是拿起一边的手机。她把屏幕亮光调到最低。

怕吵醒沈欣茹,她不敢打电话。

心里实在是好奇。

她把那个号码记下来,然后打开微信,试探性地在添加联系人一栏,把那个号码输入。

输入以后,她按下确认。

网络有点不好,加载了好一会儿。

黑夜里,雨声戚戚沥沥,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的心脏也跟着雨打窗户的声音此起彼伏。终于,屏幕跳出了答案一一

居然真的能搜到。

头像很奇怪,是一把黑夜里被撑开的透明雨伞。上面沾了晶莹剔透的雨珠。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被误认成一片漆黑。她顺着头像,点进去一一

头像旁边,跳出对方的微信昵称。

是一串英文一-best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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