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算账
过了年,姜舒月提出回田庄,不出预料没成。又说想去看大堂姐,也被祖母拦了。
祖母给出的理由是:“大姐儿身上不爽利,怕吵。”姜舒月想见大堂姐一面未果,也让长房那一对夫妻想见她的愿望落空了。
给出的理由是,水土不服,身上不爽利。
“雾隐山离京城才多远,怎么就水土不服了?“索绰罗氏嘴上抱怨,心里却清楚不过是对方搪塞的理由。自己虽然是继福晋,却是对方名义上的母亲。母亲召唤,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否则不能不见。上次在老太太寿宴当天,舒兰算计姜舒月不成,反被暗算,这会儿心里还憋着气呢。
她积极给索绰罗氏出主意:“祖母不是看好小傻子吗,断言她大选一定能飞上枝头。阿玛竞然也信了几分,以为自己能父凭女贵,于仕途再进一步,摆脱沈协领的挟制。额娘不如让阿玛喊了她来,再续父女亲情。”其实索绰罗氏几次三番要见姜舒月,也是为了这事。不过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诺穆齐,而是为了女儿舒兰。沈家敢如此要挟乌拉那拉家长房,还不是因为沈大人是诺穆齐的顶头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
诺穆齐屡次在衙门里被沈大人穿小鞋,人已老实。可诺穆齐老实了,索绰罗氏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掉进沈家的火坑。
于是想尽办法,为诺穆齐谋升迁。只要赶在两家订亲之前,将诺穆齐从沈大人的下属变成同事,乌拉那拉家长房就有底气退掉这门亲事。
奈何门路也走了,银子也花了,半点效果都没有。究其原因,问题出在吏部。
又是一轮托关系找门路,将费扬古的人脉都用上了,终于得到了吏部的回复:宫里有人压着。
好吧,没辙了。
看不见希望,诺穆齐又恢复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状态,至于女儿的死活,只能寄希望于“儿孙自有儿孙福”了。谁放弃了索绰罗氏也不会放弃,毕竟她只有一儿一女。若女儿掉进火坑,嫁给沈文才这样的纨绔,保不齐儿子将来也会受到影响。
可不放弃又能怎样,索绰罗氏吃不好睡不好煎熬了小半个月,又一次将算盘打到了姜舒月身上。并且真心希望她能如老太太所言,在宫里混一个位置。一笔写不出两个乌拉那拉,再说诺穆齐又是她阿玛,不管别人,不能不管自己阿玛吧。
只要她能行,且肯管,想办法帮诺穆齐升官,就相当于亲手将舒兰拉出火坑。
所以这一回索绰罗氏没想算计谁,正相反,她是来向姜舒月求和的。
结果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自己出面无果,是时候搬出诺穆齐,让他冲锋陷阵了。当晚一阵枕头风过后,诺穆齐眼睛亮了亮:“你也觉得舒月能行?”
为了舒兰,不行也得行,索绰罗氏点头:“我到底是继母,之前又闹了不少误会,她不愿见我也是有的。可二姑娘与大爷是亲生父女,血浓于水,哪儿有什么隔夜仇。”诺穆齐深以为然,他倒不是多看好姜舒月,主要是被沈协领恶心坏了,急于摆脱。
于是被索绰罗氏轰炸两天之后,姜舒月再次接到了长房邀请。
只不过这一回的邀请人,从继母索绰罗氏变成了便宜爹诺穆齐。
之前她回绝长房,老太太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邀请人一换,老太太立刻有了说辞:“二姐儿,大爷是你老子,总不会害你。”
那可不一定,姜舒月腹诽,唇角却依然带笑:“是,孙女这就过去。”
媳妇再孝顺也是外人,儿子再不孝也是自己生的,这句话在老太太这儿体现得淋漓尽致。
大选在即,姜舒月在娘家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个满脑子算计,说不上亲切的祖母。
之前的九十九拜都拜了,可不能毁在最后这一哆嗦。“家中父母俱在,偏要去隔壁住,还真是孝顺呢。”当着阿玛额娘的面,舒兰不敢发作,只能嘟嘟囔囔表示不满。可姜舒月还是听见了,给长辈行礼过后,坐下说:“阿玛,继福晋,我回府之后住在哪儿,并不是我自己能定的,全是祖母的意思。若有谁对祖母的决定不满,也不用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大可去祖母跟前分说。”想在大选之前,给她扣上不孝的帽子,门儿都没有。大堂姐说过印家有权有势,越是这样的人家,越看重孝道。
姜舒月想嫁给印四,就必须保证在德行上没有瑕疵。印四为了亲事付出良多,姜舒月帮不上忙,也不会拖后腿。
听见姜舒月喊她继福晋,索绰罗氏脸上慈和的表情差点裂开,但想到舒兰,只得捏紧了帕子忍下。诺穆齐倒是没觉出有什么,当年舒月是怎么受伤的,已经查清楚了,索绰罗氏没有资格给舒月做母亲,舒月能喊她一声继福晋已经很客气了。
当年的事,他不知情,要怪就怪索绰罗氏好了。可舒兰说的也没错,就算索绰罗氏对不起舒月,他还是她的阿玛吧。
他还活着呢,舒月怎么能住到隔壁去,让他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舒月,你住在隔壁确实不合适,回头与你祖母说,就说你想回长房住。"诺穆齐理所当然地认为。话音才落,舒兰挑衅般地看向姜舒月,她就知道阿玛在意这个。
姜舒月将印四提点她的话进行到底,怎么痛快怎么说,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阿玛,我倒想回来住,可是您忘了,祖母寿辰那日,我是怎么掉进湖里的?那一次若不是我会状水,现在必须嫁给纨绔的,就是我了吧。”那可不行,他还指望父凭女贵呢,怎么能把舒月嫁到沈家。
诺穆齐刚想说,都听老太太的,却见舒兰当场炸毛:“寿辰那日的事,你还有脸说?”
姜舒月占理,为什么不敢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合该三妹妹与沈公子有缘,别人想拆都拆不开呢。”
舒兰被人踩到痛脚,气得站起来,指着姜舒月的鼻子开骂,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也无。
姜舒月终于找到机会脱身,转头对立夏说:“三姑娘失心疯了,堵住她的嘴,免得沈家人听说了闹着退亲。”立夏早听不下去了,几步过去,用手捂住了舒兰的嘴,又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让花厅归于死寂。姜舒月趁机告辞:“既然长房不欢迎我,我何苦回来找骂。对阿玛的孝道,女儿自然会尽,但继福晋和三妹妹这样对我,委实令人寒心。”
索绰罗氏:与我何干?
刚想为自己鸣冤,迎面被人扇了一耳光,听诺穆齐骂道:“败家的娘们儿,早该休了你!”
之后凭他如何哄劝,姜舒月始终作泪盈于睫状,再不肯留。
三姑娘当面辱骂二姑娘,被二姑娘身边的丫鬟打晕,大福晋护女心切,又被大爷一耳光扇得嘴角流血,长房的闹剧传到老太太耳中,差点把老太太气出一个好歹来。“立夏,你说,因为什么?"立夏是宁嬷嬷亲自买来,亲自调.教之后,按照老太太的意思拨到二姑娘身边的,相当于老太太留在二姑娘身边的眼线。
见老太太气得直掐佛珠,宁嬷嬷一边给老太太顺背,一边询问立夏。
立夏不偏不向把当时在长房花厅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最后道:“奴婢见三姑娘一口一个…骂得实在难听,把先福晋都扯上了,奴婢才出手将三姑娘打晕。”还不忘把主子择出来:“我们姑娘嘴笨,不过实话实说,哪里是三姑娘的对手,被骂了只是哭。”意思是她再不出手,二姑娘就要被三姑娘欺负惨了。立夏是老太太的人,自然更得老太太信任。一番话说完,就见老太太怜爱地看向二姑娘:“长房没个章法,往后你就在二房住着,任谁请也不许去了。”
姜舒月得了“尚方宝剑”,泪盈于睫谢过老太太,被老太太拍着手背好一番地哄。
另一边舒兰人还没有醒转,老太太的责罚已经到了,罚她抄《清心咒》一百零八遍。
清心咒不长,但一百零八遍也太多了,舒兰醒来听到这个噩耗,当场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暂时摆脱了长房的纠缠,姜舒月上午跟着宁嬷嬷学规矩,下午自由活动的时间总爱往花房跑。
老太太爱花,更爱养花,特意在东西两府交界的花园盖了一个暖室,一年四季都能种花。
姜舒月离开田庄无法种地,只能去花房帮忙种花。穿越前,姜舒月也爱养花,可在血脉觉醒之后,明显对种菜种粮食更感兴趣。
“这盆花枯死了,能改种菜吗?”二房饮食偏清淡,不是蒸就是煮,好吃是好吃,奈何吃久了总感觉嘴里少点滋味,姜舒月想种些辣椒解馋。
花房是老太太的花房,里头当差的自然知道当年被扫地出门的二姑娘,现在成了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连宁嬷嬷与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会子见二姑娘瞧上了长房的大花盆,准备拿来种菜,哪里有不依的道理。
大花盆是长房的,二姑娘还是长房的嫡长女呢,二姑娘用自家房头的花盆,根本轮不到花房点头。况且这盆山茶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死了,花房也无力回天。几次催长房那边取回,都没人来抬,便以为是不要的了。
花房管事巴结姜舒月还来不及,闻言笑道:“都是自家的物件儿,姑娘想用什么随便用。”
这也是老太太亲口交代下来的。
姜舒月如愿得到大花盆,也不用人帮忙,当场将枯死的山茶植株取出扔掉,土却没扔。
花房管事不解,姜舒月耐心给他解释:“山茶花喜酸,我准备种的辣椒也喜酸,正好不用换土。”此外山茶花还喜肥,这盆土湿润肥力很足,倒掉可惜。二姑娘得了封号,圣旨颁到乌拉那拉家,合府皆知。至于为何获封,圣旨里说得明白,盖因种出高产玉米,于社稷有功。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花房管事一听就知道二姑娘是行家,于是虚心心请教:“姑娘,土还能分酸碱呢?”“有人喜甜,有人爱酸,植物和人是一样的,也有口味上的偏好。”
在田庄与劳动人民打成一片,姜舒月逐渐学会了与他们沟通的技巧,善用比喻和拟人。
她这样一说,花房管事很容易理解。山茶花和辣椒口味相似,都喜酸,所以能养山茶花的土也能种辣椒。等姜舒月松好士,花房管事已经对土壤的酸碱性有了初步认识,并且掌握了花房里正在种植的所有花卉的“口味”。之后又提问:“二姑娘,刚刚扔掉的那盆山茶花是怎么枯死的?”
花房管事救了一个月,也没把花救活。
这个姜舒月还真仔细观察了,不是病害,而是:“冬天水浇多了,烂根。山茶花喜酸喜湿,春夏多浇水没错,但冬天不行。”
并不是花房管事不专业,而是烂根这种情况,只有将植株拔出才能断定。
管事受教,帮着混合一些新土,重新装入大花盆中。老太太爱养花,二爷孝顺从皇家的丰台花房重金聘请了一个花匠到府中养花。
花匠不是自己来的,而是拖家带口全搬进了乌拉那拉府。因他花养得好,在老太太面前很有些体面,府中上下都高看一眼。
这会儿冯巧儿就看见年过半百的花房管事,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姑娘身后,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又是搬绣橄又是倒茶水,殷勤得活像一个还未出师的学徒。有人取花他也不管,只让手下人办,专心围着姑娘请教。
冯巧儿忖着饭点,刚要提醒姑娘早些回去,别让老太太等着,就听花房外头闹了起来。
先是一个丫鬟跑进来,发现那盆山茶花不见了,质问花房管事去了哪里。
管事鼻子都气歪了,说花没救回来,已经死了扔了。丫鬟当场撒泼,说那盆山茶花是大福晋给索绰罗家老太太准备的寿礼,揪着管事让赔。
管事甩开丫鬟,问她早干什么去了。丫鬟大哭,说寿礼没了,要被大福晋打死了。
此时花房涌进来不少人,姜舒月直觉不对,后退几步,躲在了立夏身后。
下一秒,花房乱起来,丫鬟连摔了几个花盆,管事冲上去拦,却被跟着丫鬟进来的小厮按住。
丫鬟一眼看见了原来山茶花的花盆,几步冲过来,扬起手里尖锐的花盆碎片就往立夏身后扎,很快被拦下。“立夏,护我离开。“对方人多,此地不宜久留,姜舒月飞快做出判断。
立夏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施展本事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护着姜舒月如虎入羊群,将丫鬟带来的人打得哭爹喊娘。
花房这边的大乱,很快引来了二房护院的小厮,姜舒月顺利脱身。
与此同时,索绰罗氏正在屋中修剪另一盆山茶花,听舒兰笑嘻嘻说:“是她先动了咱们的东西,打一顿也是应该。”
索绰罗氏悠然剪掉一片多余的绿叶,后退一步仔细打量:“花房里地方小,转不开身,伤到也是有的。”舒兰哼一声:“最好伤了脸,看祖母还疼不疼她。”母女俩都设计好如何把姜舒月换嫁到沈家去了,就听见外头有人禀报,说老太太让索绰罗氏过去一趟。“额娘,肯定是小傻子出事了,我也去!"一想到小傻子那张绝美的脸蛋被毁,舒兰哪里坐得住,恨不得立刻长翅膀飞过去。
可当母女俩赶到才发现,结果恰恰相反。她们派去的人个个挂彩,而小傻子完好无损地坐在老太太身边,被温言软语地哄着。
二福晋觉罗氏也在,同时在场的,还有被禁足的舒心。索绰罗氏心凉半截,有心将舒兰打发走,却发现院门被人关上了。
母女俩过来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害怕。不过索绰罗氏还有底牌,并不畏惧责罚。
进屋给老太太行礼,跟觉罗氏打招呼。觉罗氏根本不理,老太太则扬声问:“大爷呢,怎么还没来?”门外立刻有人通报:“大爷到了。”
事到临头,索绰罗氏反而冷静下来,领着舒兰在一边坐下。
说到底,她也是苦主。
花房里的事,都是下人做的,她顶多算治家不严。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比起来,今天的事最不值一提。只是可惜,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是没能将人毁了。诺穆齐走进来给老太太请安,问老太太午饭用了什么,老太太冷哼一声:“还没吃,也吃不下。”示意宁嬷嬷把刚才在花房发生的事讲一遍。诺穆齐听完蹙起眉,质问索绰罗氏怎么回事,索绰罗氏轻描淡写:“我精心准备的寿礼被人拔了扔了,大约下人害怕回来被责罚,这才闹将起来,谁知道差点伤了二姑娘。”
都到这时候了还巧言令色,觉罗氏对索绰罗氏的厚脸皮叹为观止,怕气到老太太,忙纠正她:“老太太的花房都被砸了,长房的奴才追着二姑娘一直追到大姑娘的住处,可不是大嫂你三言两语能带过的。”
诺穆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寿礼?与舒月何干?”两任福晋都是高攀乌拉那拉家的门楣,诺穆齐对谁的娘家也不重视,尤其索绰罗氏还是继室。
索绰罗氏自觉占理:“过几日是我额娘的寿辰,我准备了一盆名贵的山茶花做寿礼,谁知今日去取,被告知花没了,花盆被二姑娘占去种菜。”
“你胡说!"立夏全程跟在姑娘身边,那盆山茶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听得清清楚楚。
四阿哥将她派到姑娘身边,说得很清楚,不许姑娘受任何委屈。
她能办的,就办,不能办,可以传话进宫。立夏有恃无恐。
姜舒月并不知道立夏上头有人,只怕她当面与长房大福晋对线会吃亏。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平等可言,以奴欺主,就算是主子错了,奴才也别想好过。
她拉住立夏,转头对老太太道:“寿礼的事,我并不知情,不然也不会动那盆花。但我过去时,山茶花早已枯死,管事也说可以用花盆,我才想拿来种菜。”见舒兰伸长脖子似乎要反驳,姜舒月怎么可能给她恶人告状的机会:“我与大福晋都是当事人,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祖母不如将花房管事叫来,问一问就明白了。”
长房人多,姜舒月懒得跟她们打口水仗。
姜舒月能想到的,老太太早想到了,吩咐人让花房管事进来。
等人进到屋中,老太太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只见花房管事脸上有好几条血道子,明显是抓挠所致,虽不致命,却是破了相的。
看见花房管事的惨状,姜舒月眉心跳了跳。今日若不是立夏会功夫,护着她一路从花房杀出来,被破相的那一个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先是在寿宴下手,企图毁她清誉,而后制造花房暴乱,想要毁她容貌,还有去年将沈文才引到田庄,导致村民受伤,这一桩桩一件件,今日定要算算清楚。想着姜舒月“吓得"花容失色,扎进老太太怀中,哭得梨花带雨:“若不是祖母拨给我的丫鬟忠心护主,孙女这张脸恐怕也保不住了。脸毁了,还怎么参加大选,如何光耀乌拉那拉家的门楣?”
对面可是长房大爷明媒正娶的继福晋,和长房嫡女,如果只是花房管事破了相,砸了老太太的花房,顶多罚抄书,或者出银子修复花房,可太便宜对方了。想起常妈妈说过的,当年原主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老太太也是点了头的。
如今将她捧在掌心,还不是她的病好了,不傻了,对乌拉那拉家有了利用价值。
这一点在大堂姐口中得到了充分印证。
所以老太太真正在乎的,不是原主这个亲孙女,而是那个能代表乌拉那拉家参加选秀,并且能给家族带来荣耀的孙女。
果然提大选戳中了老太太的心窝子,戳得生疼,她抬手指向索绰罗氏的时候都在发抖:“你……你这个毒妇,我一再容忍,你却是要绝了乌拉那拉家的门楣,不休了你,家中永无宁日!”
这下不光是索绰罗氏和诺穆齐,就连姜舒月都止住了哭。
接下来不管谁说什么,老太太脸色惨白,抖着唇,坚定地要休了索绰罗氏。
赌注越来越多,老太太心弦紧绷,但她清楚地知道,长房就是烂泥,再烂一点又何妨。
而二房的今天也是靠裙带关系和钻营得来的,算是走到头了。
三年前的选秀失利,让她意识到,乌拉那拉家若想恢复从前的煊赫,宫里有人才好办事。
本来老太太不敢赌,生怕姜舒月空有美貌,选上之后也难长久,可这段时间看下来,发现她只是不屑于后宅争斗,并非不通。
而且舒月在大选之前拿到了六品格格的封号,已然入了皇上的眼,胜算一下增加不少。
很值得赌上一赌。
也是索绰罗氏太能折腾,几次三番地挑战老太太的底线,让她不得不狠下心。
“额娘,我有喜了,昨日才诊出来。“这才是索绰罗氏最后的底牌。
姜舒月眨眨眼,将睫毛上的泪珠抖落,抱着老太太腰身的手紧了紧:“祖母,我害怕!”
原来肚里有货了,难怪敢这样搞。
即便暂时休不了她,也得将人困住,至少在大选之前,不能再给她算计自己的机会。
果然老太太震惊之后,叹口气说:“你回去养着吧,大选之前不许踏出院子半步,也不许人进去探望。”相当于禁足。
索绰罗氏执掌中馈多年,各处都有她的人,简直防不胜防。
想了想对觉罗氏道:“还是让二姐儿跟着大姐儿住吧,你多照顾着些。”
老太太年纪大了,照看不过来,如今中馈在觉罗氏手中,将人交给她再合适不过。
觉罗氏警告地看了舒心一眼,这才应下。
姜舒月很快搬去了大堂姐的住处,这回没住在厢房,而是与大堂姐同吃同住。
“下个月就要进宫了,你怕不怕?“夜里躺在一张床上,两人都没睡,舒心问姜舒月。
怕她跟小堂妹灌输“不好”的思想,觉罗氏和老太太都在院子里安插了眼线,只晚上对她的监控稍松,能与小堂妹单独说上几句。
姜舒月是北京土著,从小学到高中,不用家长带,光学校组织就不知去过故宫多少回了。
虽说是去选秀,可她的亲事基本定下来了,只是乌拉那拉家还不知情。
她心;中有了隐秘的欢喜,两辈子头一回,总是忍不住想找人倾诉:“大姐姐,我有喜欢的人了。”舒心心一怔,转过头问:“是谁?”
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可姜舒月捂着心口,小鹿乱撞,怎么也说不出来。
舒心催了一回,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是印公子?”
与太子相比,其实胤祺的容貌更出色,但他那个性子实在不招女孩子喜欢。
姜舒月摇头,舒心急起来:“冯明知被长房收买了,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冯明知是小堂妹的奶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小堂妹还没出府时就喜欢跟他玩,之后两人还有过口头婚约。十分可疑。
见小堂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舒心又又又想偏了:“是田庄里的?”
记得听冯巧儿说过,好像庄头家的儿子也不错。印四有这么差吗,大堂姐都猜到田庄里的人了,都没猜到他,姜舒月为他鸣不平:“是印家的四公子。”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