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if线(七)
玉真长公主顿时噎住了,头一回发现自家皇兄原来是个无赖。她张了张口,到底是对他的敬畏之心占
了上风才没有骂出声来。
"享兄打算借臣妹的名义到什么时候?”她实在不喜欢居住在宫中,还是道馆里清静。“"禅真说要再考虑一段时日,”陈定尧皱起眉,对她道,“你不若装病吧,以侍疾的名义召禅真进宫。
既是以侍疾之名,便有了正当理由在宫中留宿,这样也不用辛苦禅真每日在宫中和家里来回往返。
臣妹真的病了,
下真觉得他简直昏了头,咬牙道:“皇兄,哪有随意召官家女子入宫侍疾的道理,便是也该先召宣阳进宫
陈定尧不觉得这提议有什么不妥,
”禅真与宣阳是好友,有宣阳作伴也不会引人猜疑。他想了想,越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便向玉真微微颔首,"朕一会儿便让御医为你看脉。
玉真听他三言两语就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心中万般不愿意脸上却只能撑着笑,“多谢皇兄关心。
就这么个霸道不讲理的性子能追到人家小姑娘才怪,罢了罢了,她就当是留下来看场好戏。
陈定尧向来雷厉风行,翌日长公主积劳成疾病卧在床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与此同时靖安侯府也接到了玉真长公主召禅真侍疾的旨意。
魏夫人是真心为玉真长公主担忧,问禅真道:“前些天还见殿下神采奕奕,怎么就病得这般严重了?"
禅真疑心这又是陛下使的手段,却没向母亲说,只是安慰她道:“殿下吉人天相,想来不久便会康复了。
魏夫人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道:“长公主殿下待你一向亲善,你此去宫中可要好生侍疾,以报答殿下的这份爱护之心。
“母亲放心
)
”禅真有些心虚地应道。
谁知道她此去到底是给长公主殿下侍疾,还是与陛下私会呢。果然旨意说是命她给长公主殿下侍疾,进宫后她却连殿下的面也没见着,某人直接鸠占鹊巢,见她进门就花枝招展地迎了,
上来。
“朕已经命人为你收拾好居住了,
”陈定尧用眼神示意宫人将她带进宫的包袱给收下去,温和地待她道,“若是
是有哪处觉得不如意便和朕说。
禅真见宫人动作利索地取下
了包袱,仿佛生怕给她时间反悔一样。
“所以长公主殿下果然没有病是吗?”
陈定尧脸色一僵,随即轻咳了一声道:“是朕想日日夜夜都见着你。”禅真原来心中还有些怒意,一对上他直白得毫不掩饰的炽热双目,那股气忽然就泄了,脸颊反而先红了起来
“那也用不着拿这个做借口吧。”她嘟囔道。
“朕想不出更好的名头,
"他有些想摸她的脸,又怕唐突了她惹她生气,只能按捺下来,“若是直接召你入宫,只怕外界会有诸多猜疑,对你的名声不好。“原来陛下还顾着我的名声呢。”禅真想起先前他还想不管不顾地直接召自己入宫,不禁哼了一声。
“朕对你一片真心,”他在她面前也顾不上维持什么帝位尊严,只想要对她好,想要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朕想要与你长长久久,自然是要多考虑一些。
禅真别开脸道:“我还没答应陛下呢。
“朕知道,朕会给你时间考虑。”将人都圈进自己的地盘后,他反倒不像先前那般急迫了,“在你侍疾的这段时日
日,朕也不会再强迫你,你就只当朕是一个普通好友相处便可。“照陛下这般说,我与陛下合该是忘年交了。”禅真脱口而出,才发觉对面的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禅真你嫌朕老?”陈定尧咬着牙道。
忘年交?他虽比她大了几岁,却也不至于到了忘年交的地步。禅真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心虚地垂下眼帘,不敢看男人危险的眼神,解释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禅真给朕说说这个忘年交是何意?”陈定尧追问道。
禅真吞吞吐吐地辩解,“我的意思是,陛下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是从脸上却完全看不出来....陛下长得还是很年轻的
她越解释,陈定尧脸色越黑,果然禅真迟迟不肯答应他就是嫌弃他老了,可即便他贵为天子,年纪之事也是无法掌控的。
禅真也看出了他的脸色不太妙
,悻悻地闭上嘴。
“朕的面貌应当算不上丑陋。”陈定尧幽幽地凝视着她年轻靓丽的脸庞。禅真哪敢再惹怒他,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附和,
“嗯,陛下生的很好看。
这算不上恭维,陛下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出头,相貌丰神俊朗,浑身气度更是非寻常的年轻儿郎可以相比。
"所以,禅真不能以这个为借口拒绝朕。”唯有这个借口他没法回应,总不能再把自己塞回娘胎里重生一遍。
禅真只有点头:“我绝对不嫌弃陛下年纪的。”
陈定尧只想将这个话题带过去,道:“朕近日新得到一把五弦琵琶,禅真不妨瞧瞧。”禅真顿时被引走了注意力,所有乐器中她最喜爱的便是琵琶,家中也搜集了不少琵琶精品,然而能到陛下手中的自然比她家中的更要珍贵的多。见她眼中流露出兴趣,陈定尧微微一笑,叫宫人小心地将那件搜寻来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搬了上来。
禅真爱不释手地摸着琵琶上精美的螺钿花纹,相比于前天陛下让她看的红珊瑚,这把琵琶才让她一点都舍不得移开眼。
“禅真不妨一试?”见她眼中跃跃欲试,陈定尧心想若能趁机听她弹奏一曲,也不枉他费尽心思才得来的这把琵琶。
禅真见猎心喜,期待地看了他一眼:“我真的可以试着弹奏这把琵琶吗?”“能闻禅真一曲,
是朕的荣幸。”陈定尧道。
禅真也不再推辞,便抱起琵琶坐在椅上,先拨弦试了试音,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她家中那些琵琶无论是外观还是音色都比不上陛
下的这把。
“那臣女献丑了。”唯有琵琶
一道,禅真半分不惧在外人面前展示。
乐声渐起,禅真也合上眼完全沉浸其中。
一曲《阳春白雪》活泼又轻快,正衬着当下的初春之景,陈定尧屈指轻叩着桌面,只觉得心情都伴着这清新明丽的乐声畅快了起来。
-曲结束,
陈定尧仍意犹未尽。
禅真恋恋不舍地放下琵琶,笑着向他邀功,“陛下以为禅真弹奏的如何?”“堪称仙乐,是朕享了耳福。”陈定尧毫不吝啬夸奖。
禅真得意地轻抬起下巴,“臣女的技艺想来也并不比您的宫廷乐师逊色。“那是自然,禅真在朕心中无人可比。”他赞道。
禅真却有些害羞,瞥了他一眼道:“臣女也没有自负到这个地步,倒也是沾了这把琵琶的光。
”常言道宝剑赠英雄,”陈定尧见她对那把琵琶爱不释手,笑道,“朕看这琵琶也该配美人。
禅真摇头道:“这把琵琶陛下得来不易,臣女能够亲手弹奏一回已是心满意足了。"这琵琶与朕无用,唯有到禅真手中才
不算暴殄天物。”陈定尧吃准了她的性子,劝
道,“若禅真心中感到亏
欠,不妨再回赠朕一件礼物。
现在被他挂在书房里的那幅《朝真图》还是他从玉真手中抢下的,到底是心中有所不甘。
“那臣女便不再推辞了,”禅真被他这番话说动,“不知陛下想要什么回礼?”目的达成,陈定尧唇角勾起一抹笑,"禅真自己想吧,只要是禅真所赠之物,朕都喜欢。
禅真一时还没有想好,又听他道:“此事不急,禅真可慢慢来。’闻言,
,禅真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陈定尧却是盼着多拖几个时日,禅真一日记挂着此事,心中便一日会想着他。陛下处理完政事便时常来看望她,态度自然语气温和之后,禅真便借着为玉真长公主侍疾的名义在宫中住了下来。,与她天南地北地聊着闲话,除
此之外的时间禅真便陪在长公主身边,这样的日子倒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惬意,一点也不觉得难熬。
陛下不在时,玉真长公主偶尔也会逗她:“从前皇兄这三十多年加起来,也没有这一个月来我这里来得勤。
禅真被她若有意味的目光看得脸颊微红,“殿下与陛下兄妹情深,殿下如今病了,陛下自然是要多来看望的。
玉真长公主笑眯眯地看着她:“皇兄究竟是来看我还是看你,禅真心中难道还不清么?”
“殿下!”禅真羞恼地别过脸去。
玉真知晓她是被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也没敢把她逗太狠了,叹道:“我倒是不曾想,你与皇兄竟还有这般缘分。
见禅她低头不语,玉真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回见皇兄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禅真你心中可是怎么想的2
陈定尧正要进门,听见她这句话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侧耳仔细听着。在玉真长公主这个一向爱护自己的长辈面前,禅真也不再掩饰心中想法。-
可一想到进宫后会面临到的问题她就有些望而却步了。“我不知道。”她眼中有些茫然
,若是像如今这般与陛下相处下去她心中是不抗拒的,“您知晓的,我爹生前与我娘亲十分恩爱,身旁连一个妾室也无,我也想嫁一个像我爹那般的儿郎。可是.....陛下他有那么多妃嫔,我若是真心喜欢陛下,见到陛下去宠幸别人,中肯定会止不住嫉妒。”她摇头道,“我不想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如果只能日复一日地守在宫门口等待着陛下的召见,她还不如同长公主殿下出家为道落得个清静。
“是啊,
你这样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入宫。”玉真想起自己与驸马的恩爱顿时感同身受。“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禅真目光闪烁了片刻终于坚定下来,“我会再找个时机拒绝陛下的。
她到现在仍是不想进宫,就不该再拖着陛下了,哪怕陛下因此恼怒下旨要强行纳她,她也会反抗到底。
“我知道了,
"多谢殿下。"禅真笑道。
“玉真摸摸她的头,“我会再劝劝皇兄。”
陈定尧在门外沉默了许久,才转脚回了勤政殿,望着桌上才拟好的圣旨出神,郭开在他身后也听到了方才殿中的对话,抹了把冷汗道:“宋姑娘天真活泼,言行难免无忌,陛下莫放在心上。
静中却带有一股压迫的力量。
你觉得她说的可有道理?”陈定尧淡淡道,全然不复在禅真面前的温和态度,声音平“这...."郭开冷汗流的更加多了,说实话他是能够理解宋姑娘的想法的,哪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愿意将余生都赔进深宫里,何况以宋姑娘的容貌家世,这京中并不缺少好人家追求,只是这话万万不能到陛下面前说。
"朕自认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差,可偏偏就合不了她的心意。”陈定尧此生头一回感受到了挫败之意,任他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将过往抹的一干二净。
他比她整整大了二十岁,
连子女都有了不少
之间相差的不止是年龄,还有这二十年来的经历,她一身干干净净,他却荒唐过也浪荡过,
她不求名利,,也不求富贵荣华,这些他拥有的她都不要,只想得到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郎君,只这一点就将他排除了在外,
他虽可以不顾一切地强行得到她,可一想起那时她鲜活明媚的眼睛里会蓄满泪水,满脸悲伤憎恶地看着他,他又狠不下心。
“朕该怎么做才能打动她?”他像是问郭开,又像是自言自语。他既不舍得放开她,也狠不下心强迫她,便是从前行军打仗时也从未遇见过这样棘手的难题。面对敌人,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横扫过去
,可对她却当真是半分轻不得更重不得。
郭开不然听陛卡说他一个从养体会过男女情爱的大监哪里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这时
“朕若是立她为皇后,她是否会更情愿一些2
郭开需
骇地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自先皇后去世后,陛下便再未有过立后的打算,如今仅仅是为了讨宋姑娘开心,竟就生了立后的心思了吗?原以为陛下打算册封宋姑娘为贵妃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谁料陛下竟已陷的如此之深。
"她是靖安侯府出身,身份也足够尊贵,想来朝堂上不会有太多异议。"若是有异议也无妨,只要她愿意,那些异议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