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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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便再未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
之后,禅真便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所幸陛下先前只是一时失控,如今恢复正常起陈定尧也在暗自观察着她,他活了三十余年却是第一次尝到心动的滋味,一面想立刻将她纳入宫中来日日夜夜放在眼前,一面又担心自己冲动行事会再惹得她不喜,只能随意找着说:"朕近日新得了一盆红珊瑚,不知禅真可有兴致一观?"
禅真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听他忽然提起红珊瑚来,便点了点头。其实她更想陛下放她离开,可陛下现在正处于兴头上,若再触怒了他指不定他一道旨意就强行召她入宫了,实在得不偿失。
陈定尧见她有意,连忙着人将那盆新进贡的红珊瑚从紫宸殿搬了过来。"禅真你看,这盆红珊瑚你可是喜欢?"
禅真原只是随口应付,待人将那盆红珊瑚搬上来的时候,目光却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出身公侯之家,奇珍异宝她也是见识过不少的,可这盆红珊瑚的美丽却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盆红珊瑚色泽十分浓郁,枝干亦十分茂盛,像一盆盛开着的火树。是大开了眼界。”
不愧为皇家贡品,禅真心中感叹,移开目光道:"臣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美的珊瑚,倒“你喜欢?"陈定尧紧紧凝视着她,"那朕送给你可好?”说完他大手一挥,便要人将这盆红珊瑚给装起来。
禅真推辞道:"这等珍稀之物,臣女怎能收下?"
还怎么跟陛下之间拉开关系,于是坚决婉拒。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禅真还是知晓的,何况这可是皇家贡品,她要是收下了今后"这算什么?"陈定尧心中激荡,对着她情意溶溶道,"只要你喜欢,朕都送给你。"了宋姑娘面前可真是面目全非,听听这发言,若是御史在前心中肯定又要记下一笔。郭开在旁边听的牙齿一酸,先前宫中后妃喜爱珠宝还被陛下痛批奢靡浪费呢,如今到"此为陛下所爱之物,臣女岂能夺人所爱?"禅真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默默后退了一步。
爱的便是你,区区死物怎能与你相比,请禅真勿要再推辞。"陈定尧心中却想着若将这珊瑚做成首饰,戴在她身上不知会多漂亮,笑道:"朕如今最"陛下,您先前说过不强迫臣女的。"禅真心知若收下这盆红珊瑚,真的是与他再说不清了。
抱了回去。
他眉头一致,见她脸上露出抗拒才不得已作罢,心中顿时没了兴致,叫人又将红珊瑚太监苦了脸,抱着这么大的红珊瑚一来一往的多费事啊,然而陛下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从。
陈定尧坐回椅上,慢慢地撇着杯中的茶沫,见她沉默忍不住问:“禅真你究竟喜爱何物?"
妃嫔她不想当,红珊瑚她也不要,枉他坐拥天下却一点能耐也没法在她面前使。从来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他这头一次想讨好人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无所求,能与母亲哥哥一家安乐无忧便是最大的幸事。”禅真想着她若说了喜欢陛下该不会又要送她东西了吧,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道:“臣女别"你哥哥,可是金吾卫校尉宋戈?"陈定尧对这个年轻侍卫有些印象,金吾卫大将军陆宏曾向他举荐过此人。
"正是家兄。"禅真点头道。
陈定尧心中已有了主意,道:“那朕倒是要好生考察他一番。”禅真对自家兄长十分有信心,笑道:"陛下尽管考察吧,哥哥一定不会叫陛下失望的。陈定尧见她提起宋戈时目光十分温柔,心中禁不住羡慕,什么时候禅真对他也能如此信任。
之后,两人便又面对面坐着寒暄了许久,陈定尧故作随意地从她口中打听一些她的喜好,待知晓她擅长乐舞后,心中便琢磨着叫宫中的巧匠为她打造一套乐器,近日新进的丝绸也为她留着制作华衣美服。她生的这般美,跳起舞来定然是叫人移不开眼的。日暮之时,禅真才拜别他,坐上归家的马车。
见自己,只能随口含糊过去。
到家时,母亲问起她长公主召见她的缘由,禅真没法说其实是陛下假借长公主之口召母亲仍在告诫她不可辜负了长公主的这番情谊,禅真心想若您知晓其实是陛下有纳女儿入宫之意,这会儿只怕是要痛骂一番了。
合力维持着眼前的假象。
"女儿知晓,明日我便为殿下带份谢礼。"禅真担心她知晓真相无法接受,只能陪陛下魏夫人皱眉:“明日竟还要入宫吗?
"
禅真叹了口气,她倒是想拒绝,只怕陛下被逼急了不管不顾地下旨强纳她进宫,只能先虚与委蛇着稳住他。
"母亲放心,长公主殿下待女儿很好。"
陛下么?只要不对她动手动脚,相处起来其实也不错,毕竟陛下眼界实在开阔,无论她说些什么话题,他总能立即跟上,也让她长了不少见识。若只将他当做一名寻常长辈相处,禅真其实也并不厌恶。第二日禅真再进宫时,陛下索性连装也不装了,一早便在长公主的宫殿内等待着她,浑然反客为主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禅真硬着头皮将母亲备好给长公主的谢礼送出去。
"这是禅真送给朕的?"陈定尧展开那幅《朝真图》自上而下细细欣赏了一番,便郑重地命令郭开收起来保管好。
禅真见他十分自然地将自家千辛万苦搜寻来的图收了起来,犹豫再三才道:“其实....这是送给长公主殿下的。”
陈定尧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顿时一僵,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她:“那朕呢?"禅真微微避开他的目光:"陛下您坐拥天下,臣女怎好意思在您面前献丑?"言外之意就是没他的份了。
陈定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半晌才笑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坦然道:“这幅《朝真图》朕就先代玉真收下了。”
"多谢陛下。"禅真松了一口气,幸好陛下未再纠缠此事。二人对面坐下,陈定尧命人摆上一副棋盘,问她:"禅真可会手谈?""会一些。"琴棋书画禅真虽算不上样样精通,但是也都学了几分皮毛,至少拿出去是可以唬唬人的。
陈定尧便笑道:“那不若与朕手谈一局,若是禅真获胜,便可以向朕提一个要求。”禅真抬起眼帘,"无论什么要求,陛下都愿答应?"
"不错,"陈定尧眼中带笑,"无论禅真提什么要求。"
“那若是臣女输了.......”禅真试探地问他。
"若是禅真输了,"陈定尧见她一脸紧张,不紧不慢道,"便自罚三杯酒水可好?"禅真提起来的心忽然松懈下来,"这对陛下可算不得公平。"
相比于她获胜陛下需付出的代价,她输掉的代价可实在太小了些。陈定尧目光温和,“朕想要得到禅真的真心,总是要付出的更多一些。”不只是单单想得到她的人,更是要得到她的真心,便当以真心去追求。他昨夜想了许久,禅真性情纯真不慕荣利,若是一昧逼迫于她只怕会适得其反。他既他这一辈子攻城略地无所不能,就不信自己使尽浑身解数却连一个女子的心房也无法攻下。
少女子说过这番话,哼,她才不轻易上当。
骤然听到这般甜言蜜语,禅真禁不住心神一动,低下头腹诽他花言巧语,也不知对多“陛下既然愿意想让,不如更诚心一些,"禅真捻起一颗白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再让臣女五子如何?”
她眼中透着狡黠,更像是知晓了自己的态度而有恃无恐。陈定尧目光更幽深了一些,心中一阵激荡。
"好。"
而对面是她,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举止动作,都只让他觉得可爱可怜。或许他真是栽了个彻底,若换作旁人在他面前这般得寸进尺,他定然会勃然大怒,然了。”
禅真眼睛一弯,抬手在棋盘上不假思索地落下了五子,接着便停手看向他:“轮到陛下陈定尧看着她在棋盘上摆下的阵势不禁挑眉,“禅真可真是深藏不露。”"臣女献丑了。"禅真略抬了抬尖俏的下巴。
她自幼便向哥哥学习围棋,哥哥曾说棋盘是不见硝烟的战场,若要在战场上打败敌人,便要率先在心理上攻破敌人心防。她虽不知陛下实力如何,但却丝毫不敢小觑于他,才趁机要求他让自己五子,好让自己先占据一方优势地位。只要能赢陛下,使一些小手段也无妨。
见她得意洋洋的模样,陈定尧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抬手跟着落下了一颗黑子。时间慢慢悠悠地过去,禅真的神情也由一开始的自信逐渐变得紧张起来,落子的间隔越来越长,眉头也越皱越紧。
陈定尧从容不迫地再吃下她一子,温声道:"禅真可想好了如何破局?"闻言禅真咬了咬唇,抬眸恼羞地横了他一眼,"陛下故意欺负我。"听她记得都忘了"臣女"的自称,他眼中笑意愈深,"朕便是故意又如何?"情绪立即平静下来。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见到她脸上各种生动的神情,无论是得意还是羞恼,都让他暴戾的。
禅真皱着鼻子,陛下都已经让了她五子了,她总不能再得寸进尺要求更多,便只能硬着头皮往后下,对着棋盘斟酌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地方落下一子。暂且抵挡住了陛下的攻势,接下来就看陛下会在哪里落子了。"我好了。"她紧张地盯着对面的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陈定尧慢悠悠地从棋盒里拾起一子,感受到她的视线紧紧地随着自己的手指一动,有心想逗弄逗弄她,便在棋盘上巡视了许久,才停留到早已定好的位置上方,正欲落下时,忽然听到一阵吸气声。抬目一看,对面的小姑娘呼吸都紧张地快要停滞了绽给她。
罢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手指忽然转了个方向,将黑子落在了另一处,留了一个破禅真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朝他得意道:“陛下这局是我赢了。"
她捻起一子,恰好落在了他刻意留出来的破绽上,棋局虽未结束,结局至此已见分晓。陈定尧坦然认输,"禅真可想好了向朕提什么要求?"
禅真脸上的笑容倏地一淡,神情也不复先前的得意。
她愿想要赢了这局,便请求陛下放过自己,可想起方才与陛下手谈时的愉快,再面对着陛下温和包容的目光,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了。
“陛下容臣女再想想吧,这个要求可否先为臣女存着?"陈定尧察觉出她的动摇,微微一笑:"自是可以。"
禅真,朕可是给了你拒绝朕的机会了。
"多谢陛下。"禅真心中挣扎着,再等等吧,昨日才拒绝了陛下,今日再说难免会损了陛下的面子,左右陛下现在也未再对她有逼迫之意。
去,倒了杯茶水递给她解渴,"快喝些水休息一下。"
"一盘棋下来,禅真可是累了,"陈定尧见她嘴唇有些干燥,便命宫人将棋盘收拾下他这般殷勤,禅真为方才的想法心中越发愧疚了,接过水道:"陛下也歇一会儿吧。""禅真是心疼朕了?"他说完便看见她的脸立即红了起来。禅真险些又被呛着,瞪他道:"陛下!"
真是气人,她现在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了,无比后悔方才没有开口回绝他,现在也找不到开口的时机了。
陈定尧点到即止,没有再继续逗弄她,而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余光瞥见地脸上仍带着薄怒,眼眸灵动又鲜活,心中爱意越深。
若能得她日日陪伴在身边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待落日送禅真离去后,自始至终未曾露面的玉真长公主才走进宫殿。见一向冷情的皇兄捧着已冷却的茶盏出神,心中禁不住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她原以为皇兄只是因禅真的美貌一时兴起,可看皇兄这两日的行为,竟是真的上了心。
只是这份姻缘着实来得太晚了些,皇兄与禅真之间相隔了整整二十年的岁月,禅真年纪轻轻可是能接受这迟来的心意。
"听闻禅真今日给臣妹带了礼物,不知皇兄放在了何处呢?"陈定尧抬起头,不轻不淡道:"皇妹听错了,那是禅真送给朕的礼物。"禅真终有一天会是他的,她送的所有东西也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