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学规送闭段评功能
下一秒,两人的视线蓦然对上。
贺康也是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孟知行,微微挑眉,嘴里“啧”了一声,昂着头,大摇大摆的出去了。后面几日打砸摊子的时候,孟知行都在宅中温书,两人其实只见过一面。
但显然两人记忆力都不错,都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孟知行看了一眼贺康的背影,眉头微簇,这位纨绔少爷,先前行事的做派如此乖张,如今认出他,也不知会不会生事。不过现在的孟知行倒也不惧。
据他所知,在成为清溪书院的学子之后,就能享受书院的庇护。
书院能屹立几百年,自然有些底蕴。
前朝时还发生过,书院为了帮学子讨回公道,逼得当时的皇帝,不得不把犯事的皇子,贬为庶人多事情。虽然当时皇朝式微,皇家才不得不妥协,今朝未必能办成,但书院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可见一斑。如今这些王公贵族,在面对书院学子时,就算不交好,但一般也不会交恶。
若是实在与书院学子有了什么矛盾,大多也就要些小手段报复一下,到底也不敢真正凭着身份去欺压。不过书院也就庇护学子在书院读书这几年,等'毕业'之后,大家便各凭本事了。
在清溪书院就读的学子,十年内未曾考中举人,将会直接“毕业。若是考中举人,则可以继续在书院学习十年。当然,对于年纪较小的学子,书院也是有单独的优待的,这个十年′的计算,可以从及冠开始算起。除此之外,清溪书院还有条条框框的劝退规则。所以书院学子也不敢仗着'庇护,随意与人发生冲突。也就是说,在书院就读这几年,就算贺康非要来找孟知行的麻烦,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而且孟知行可以选择,在书院规则内报复回去。
帐房这边人手充裕,孟知行思绪飘忽了一会儿,便轮到了他。
账房的人收了银子,在那条子上戳了章,并未递给孟知行,而是递给了旁边一位方脸的管事。
孟知行先前在后面排队时,便已得知,这位方脸管事负责的是宿舍分配。
那管事面前堆了厚厚几大本册子,接过条子后,只看了一眼,便从册子中挑出一本,在上面记录了孟知行的身份信息,又在条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便把那纸条,连着钥匙一起递给了孟知行。
孟知行道谢之后,接过条子,上面写着白鹭园丙十二号。走出屋舍,便有学长迎上来问,是否需要带路。孟知行点头,把纸条递给那学长:“劳烦帮忙引路。”那学长看过之后,很是高兴道:
“真是巧了,窗友你被分到的白鹭园,就在我住的霜华园旁边,我带你过去,刚好顺带去取点东西。”“那就有劳师兄了。”
两人一路聊着,孟知行很快便了解了,清溪书院宿舍的布局情况。
清溪书院的宿舍布局,基本是对称的,讲堂一类的在书院中间,宿舍则是安排在书院东西两侧。
两边各有十个院舍,作为宿舍。
每个院舍的房屋布局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只是周围环境设计的有些差异。
宿舍以园命名,每个园子都是六座纵向并排的屋舍,从院舍前面的大门进去之后,从前到后,每排屋舍被命名为,甲、乙、丙、丁、戊、己号院,每个小院子又有单独的小门,从小门进去,由外到里,又分别用数字为每间宿舍排序。甲号院便是最上等的单人间,一排屋舍只三间房,住三人。乙号院是中等的单人间,六间房住六人。孟知行所住的丙号院,便是下等的单人间,一排屋舍安排了十二间房,住十二人。
丁、戊、己号院,分别是两人间,四人间和六人间。丁号院总的有八间,可以住下十六个人;戊号院有六间,可以住二十四个人;而己号院只有五间,却可以住下三十人。孟知行心中计算了一下,发现白鹭园总的可以住下九十一个人。
“书院为了学子之间,能有更好的交流,每一年的选择住宿的新生,都会被打乱安排到不同的宿舍。“那学长继续说道。孟知行被分到的白鹭园,在书院的西侧。
两人沿着青石板铺成的路,边走边聊,一刻钟之后,便看到了白鹭园的牌匾。
那学长送他到此处,便告辞回自己的宿舍去了。孟知行看着门上龙飞凤舞的白鹭园三个大字,抬脚走进了门,入眼便是雕刻十分精美的照壁,孟知行欣赏片刻,才绕过照壁,顺着找到了挂着丙号院木牌的小门,走了进去。进门便觉凉爽,抬头看去,院子左手边种了许多高大的树木,看样子是有定期修剪的,树荫遮住了半边院子,树下还有几套石头桌凳,想来闲暇时光,在着树下读书定是别有一番趣味。
再看院子的右手边,是一排整齐的的房屋,没有过多的雕刻装饰,只是简单的青瓦白墙,因为屋檐很高,看上去一点不显寒酸,只觉得古朴大气。
此刻所有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孟知行也不知晓有没有人在宿舍。
他只是看了一下,第一间房门边挂着的竹牌,上面用黑色墨汁写着一号。他便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他的屋子是十二号,是最后一间屋子。
孟知行想着最里面虽然远些,但不在门边也清静,只是走到最里面,却发现这边竟还有一道门。那门虚掩着,孟知行有些好奇,便推开探头一看。
这边是一个稍小一些的院子,院中正中是一口水井,旁边有几块洗衣的石台,院子右边搭着好几根长长的竹竿,有两根上面还晾晒着一些衣物,西北方的角落里是个茅厕。孟知行用鼻子吸了吸,好在这个院子里没有闻到什么异味。既如此,他宿舍那边,更不会有臭味。不过水井和茅厕都在这边,想来他宿舍是不会清静的。不过只要没有异味九号,就算是吵闹也不是什么大事,孟知行心下放松,回了宿舍这边的院子。
他用钥匙打开宿舍的房门。
房间不算大,算得上是一目了然。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作为宿舍该有的家具,还真什么都不缺。左边靠墙边放着一张很普通的单人床。床头边放着一套桌椅,桌子倒是极宽大的,桌椅旁边还有一个比较简单的书架。书架旁边靠墙还有一个放衣物的箱匣,上面带了锁扣,若是有贵重物品,买把锁来,就可以锁到这箱匣当中。床尾这边,还有放洗漱盆具之类杂物的一个架子。进门,孟知行站着的这块地便是空着的,不过不大,顶多够再放一张单人床。
书院不提供被褥之类的东西,所以床上,桌柜都是空着的。孟知行伸手四处摸了摸,手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灰尘。显然是安排人收拾打扫过的,只用把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搬进来便可。
既然如此,孟知行也不再多呆。
毕竟孟遐三人还在书院门口等着他。
孟知行把门锁上之后,便朝着书院外走去。有了那盖了章的条子,门口负责的管事便不再阻拦,只说学子带进去的人,无论是家属还是下人,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离开书院。
所以只简单登记之后,便让孟知行把孟遐三人带了进去。牛车自然是不能进书院的,索性他们人多,四个人各提着一点东西,倒也不难走,很快便到了宿舍。简单把被褥铺上之后,孟知行便不在让孟遐三人,帮忙收拾东西了。
“这些东西先放着,待会儿我慢慢收拾。你们难得进来书院一次,我带你们四处逛逛。”
东西不多,整理下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孟遐三人便也没有拒绝,跟着孟知行一起出去了。
清溪书院财大气粗,对于院内造景,毫不吝啬。孟知行觉得这清溪书院的设计理念,有些类似园林的一步一景,只是与园林的审美不太一样。
清溪书院是把各种风格的建筑景观,融合在了有限的空间里,看得出来设计者有很高的审美情趣,才能让各种风格放在一起,不显突兀。
孟知行虽然来过书院两次了,但都是在前面广场,对书院还不熟悉,先前太特地问过带路的学长,有哪些地方值得一看。清溪书院实在是大,一个时辰又太短,孟知行与舅舅和两个叔叔,也只是粗略的逛了逛,不过几人都觉不虚此行。卡着时间,把舅舅叔叔送出书院,看着三人架着牛车慢慢离去,孟知行再次回了宿舍。
他把各种杂物规整好,正准备把书籍、笔墨纸砚一类的全部拿出来放好,便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孟知行打开门,门外是一位已经及冠的儒雅青年。看到孟知行,儒雅青年便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他是这丙号院的舍长,名为柳稹,住在六号宿舍,让孟知行若是有什么需要,或是遇到事情,都可以去找他。
孟知行道谢,两人寒暄几句,柳稹便邀他一起去食堂,吃中食。
虽然还未收拾好,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与同院学子交好的机会,孟知行自然欣然答应。
除了孟知行以外,柳稹还特地邀请另外两人。一人十五六岁,就住柳稹隔壁的五号宿舍,名廉善。一人与孟知行年纪相当,孟知行这个月过了生辰,就有十岁了。而那住十号宿舍,名叫赖斐的,是八月的生辰,算起来,只比孟知行小了不到一个月。
几人相互见礼后,赖斐无奈道:“没想到孟窗友来了之后,我竟还是这丙号院中,年纪最小的。”说说笑笑间,四人便到了西区的食堂。
柳稹笑着介绍道:
“清溪书院一共有三个食堂,东西两侧宿舍旁边各有一个大的食堂,北边还有一个稍微小些的。不过北区那边食堂,学子去的不多,因为书院中那些个夫子掌事,几乎都是在那边用餐。″
“西区这边的食堂,总的有两层。”
“一楼食堂是每日几个固定的菜品,不过菜谱换得勤,倒也不会吃腻,价格还十分实惠,比外面酒楼食铺略低一些。”“二楼与外面酒楼一般,可以点餐,据说厨子是书院高价请的,做出来的菜品味道不输那些大酒楼,当然价格也不输。”食堂离的不远,柳稹刚把各种情况介绍完,便到了。他们一行人都算不上大富大贵,又只是刚与孟知行认识,自然选择了在一楼用饭。
今日食堂的菜品是三荤三素。素菜是清炒豆角,清炖冬瓜和红烧豆腐。荤菜是炖鸡,炖排骨和肉沬蒸鸡蛋。价格确实比外面便宜许多,素菜一份只需一文钱,荤菜贵些,五文钱一份。
孟知行要了一份红烧豆腐,和一份炖排骨。舀菜那厨子,先给孟知行舀了半勺豆腐,才又去舀排骨,一勺下去,舀上来四块,手一抖,掉下去一块,倒入孟知行碗里,只有两块。
孟知行目光灼灼的盯着勺子里,剩下的那一块排骨。只见那厨子不慌不忙的,把勺子放回盛菜的桶里,舀出三分之一勺汤,倒入孟知行的碗中,然后便递了出来。孟知行只能默默的递了六文钱,给旁边收钱的管事。加上先前主食的一文钱,这一顿饭就是七文。在看那两块并没有多少肉的排骨,孟知行突然觉得这食堂也并不便宜。
几人端着碗到旁边餐桌上坐下,柳稹见他碗中的排骨,笑着建议道:“最好还是不要在食堂,吃骨头多的肉菜。”孟知行深以为然,这两块说是排骨,实际上是脊骨,看着大块,根本没有多少肉,炖的汤因为水加得多,也不怎么香。再看桌上几人,碗中也有肉菜,肉沫蒸鸡蛋里肉沫不多,但给的量是最大的。
炖鸡切的比较小块,一份有个五六块,以及和排骨一样的一些鸡汤。
算起来两个菜都比排骨划算。
几人边吃边聊,吃饱喝足之前,孟知行已经知道了食堂平日里的菜色,以及哪些菜好吃,哪些菜不好吃等好些事情了。下午。
柳稹三人要上课,孟知行作为新生,要去听山长训话,几人便分开了。
训话的地点,在书院正中的明德广场。
这个广场很大,孟知行目测估计能容纳几千人。这次的新生,正常考试录取的,加上花钱买名额的,才不到两百人,也就占据高台前一小块的位置。孟知行还未走近,就看到黄绩学、花麟、杨柏舟三人站在一起,不约而同的冲他招手。
他微微一笑,招手回应,走了过去。
人群各自都与自己相熟的人,站在一起,三三两两说着闲话。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人,说是书院的武夫子。在山长来之前,武夫子会带他们整理好队伍。在场学子虽然年纪不一,但都是读书人,理解能力没什么问题,按照武夫子的指挥,按照考试年段分成了四个队伍。每个队伍,再按照高矮次序,人数多寡,依次排成三到四个队列。孟知行在同龄人里,本身个头就不算矮。
加上他这个年段,是六到十二周岁的,有好几个年纪比较小的,个头自然也没他大。他们这个队伍,个头比他小的,占一小半,所以整理好队伍之后,孟知行就站在了队伍中间的位置。
不过前面是高台,站在什么位置,都不妨碍看清楚高台上的人。
整理好队伍,武夫子说了一下规矩之后,山长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上了前面的高台。
孟知行和所有学子一样,都抬头看去。
山长是个头发胡子,都已经全白了的老头,但精神十分襄铄,眼神扫过众人时,依旧锐利,开口说话时,也中气十足。孟知行本以为,会像上辈子读书开学典礼那般,校长、副校长轮番上台,长篇大论。
没想到,山长只简单训话,勉励众人几句之后,便又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不过他们学子是还不能离开的,山长刚走,他们这些新生,每人便得了一本名为《清溪书院学规》的册子。监院走到了台前,简单自我介绍之后,便让所有学子翻开了书,开始带领大家,逐条逐句的学习。
监院姓王,身形微胖,且十分健谈。
按理说讲解《学规》这种规章制度,本应该是非常枯燥的。但王监院时不时便举几个,先前触犯某条规矩的奇葩例子,倒是让大家听得精精有味。
这一讲,便讲了两个时辰。
孟知行实在是佩服,换算一下时间就是四个多小时,他在下面站累了,也听累了。
王监院在上面站着讲,也就中途喝茶水时稍微停顿了片刻,其余时间都滔滔不绝,实在是厉害。
散场之前,王监院宣布,书院革新,从今年开始,不再按照先前的入学考试成绩分班。
底下学子一片哗然。
不过很快便停歇了,仔细听王监院说新的分班规矩。王监院讲得有些复杂,孟知行看周围大部分学子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怎么听懂。
得益于上辈子的经验,孟知行倒是懂了。
由于原先考入书院的部分学子′偏科'严重,所以从今年开始,按照单科成绩,划分单科的班级。
通过把单独科目同等层次的人,放到一起教学,相应调整教学内容和教学时间,以期所有学子半年后与师兄们合班时,不再有严重'偏科'的情况。
也就是“走班制”。
王监院解释完,也不管下面学子的茫然无措,便宣布他们各自可以离开了。
周围学子三三两两的讨论起来,听懂的给没有听懂的解释。不管懂没懂,但大家都知道,明日便又要考试了。孟知行他们四人,本来约好了今日夕食,一起去外面的酒楼吃顿饭,全当庆祝几人一起考上清溪书院,能够继续做同窗。这会互相对视一眼,默契放弃了庆祝的想法。“那我们还是各自回去温书,准备接下来几日的考试吧!改日再聚。"花麟说完。
几人都点头同意,各自离开。
在去食堂的路上,孟知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清溪书院是有末位淘汰制的。
刚才王监院带他们,学习的《学规》里就有规定,连续三场考试都被判定为末等,便会被逐出书院。不知道这次考试,算不算在三次里。
在食堂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孟知行开始琢磨,会考什么?王监院只说了要考五日。那么长时间,想来考试的范围会很广。
孟知行有些许不安,他读书时间太短了,前面一年的学习,基本针对的就是书院的入学考试。
想必王监院说的'偏科′的人,便是他这样,完全按照书院入学考试读书,其他方面基本没有涉猎的人吧。带着淡淡的忧思,孟知行回到了宿舍,开始温书。次日,拿到试卷,孟知行发现题目不算难,但是考得很杂。今日的试题,考的经,即儒家经典著作。之前在花夫子那里读书时,主要学的就是这一部分,孟知行学得还算不错。且这段时间他也没有懈怠,依旧每日读书写文章。所以这一日的考试,他答得算得上轻松。
第二日考的是史,史就是各种体裁的历史著作。这部分孟知行答得就有些吃力了。
花夫子研究过历年的考试题目,清溪书院入学考试,他们这个年龄段的考题,史书涉及较少,题目选取范围都是比较经典的几篇。
因为时间问题,便也只重点讲了考试范围内的,倒是列了书目让他们去看,不过孟知行也只读完了一小部分。好些题目,孟知行甚至都看不懂,也不知出自哪本书。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也没空着,都写满了,至于能不能碰巧猜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孟知行交卷出来时,只遇到黄绩学,黄绩学脸色也不太好看,两人便只简单打了个招呼,都迫不及待的回去温书去了。有了前两日的经验,这会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猜到了,前四日的考试,估摸着应该是经、史、子、集。经、史考完了,那明日就轮到考子部。
子部涉及范围就更广了,囊括了先秦诸子百家,及释道宗教的相关著作。史书孟知行勉强还算读过一些,子部的书籍,孟知行读过的是少之又少。
孟知行想,上辈子学了那么多年数学,估计在术数一类题目上,他能勉强占些优势。至于其余的,只能看今夜挑灯夜战,能碰到多少题了。
孟知行本想要不要出去书肆再买几本,但一想手中的《孙子兵法》《吕氏春秋》《九章算术》,他也是才买不久,还未看完。
就算今日挑灯夜读,这三本他都读不完,与其出去一趟浪费时间,还不如早些回宿舍,多读几页,故而便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当日晚上,无数新入学的学子,与孟知行一般,挑灯夜战。孟知行这会儿,也十分庆幸自己选的是单人间,不用担心打扰到旁人。
这一看,直接看到了后半夜,孟知行困得看不进去了,才爬上床睡觉。
好在书院怕学子们读书误了时辰,除了定时定点的敲钟,也安排有专人在宿舍区,摇铃,孟知行不用担心自己会睡过头了。
次日考试,孟知行拿到试卷,粗略看了一下,运气还算不错,有题目是昨夜他刚读过的,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大部分题目他都不会,而且这次的题目,和史类的题目不一样。好些题专业性太强,他想编答案都无从下手,只能空着。等能回答的全部答完,一看试卷还有大片的空白,果真是惨不忍睹。
孟知行看实在答不上来,也懒得在这耗着,浪费时间,还不如交卷,回去温书,准备明日的考试。
孟知行起身交卷,随意扫了几张别人的试卷,又观察了一下,同考场的学子。
因为这个考试的场地,还是按照年龄段划分的,这几日也差不多把人和名字对上了,自然也知道了大家先前考进书院的名次。
这会儿匆匆一看,无论先前排名如何,在这场考试中,大多学子脸色都不太好。
孟知行心下放松了不少,说明至少他这个年龄段,这科大多数人水平差不多,想来是不会考到最末等的。回到宿舍,又是挑灯夜读的一日。
第四日,果然考的集部,集其实就是诗词歌赋。孟知行虽然写诗不咋地,但勉强凑凑,还是写了出来。倒是赋,孟知行压根没写过,因为他们这个年段入学考试不考。
上辈子学《赤壁赋》《阿房宫赋》这些文章时,老师是怎么说的呢?
孟知行仔细捋了捋思路,赋无非就是借景抒情,只是讲究文采和韵律。
没有太多时间给他慢慢琢磨,他只能尽量把韵押上,最后写了两篇,感情还算充沛,勉强可以称之为赋'的文章。考试结束,监考的夫子通知他们,次日的考试在校场,考场内顿时哀嚎一片。
孟知行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在校场考试,虽然不知具体考试内容,但也知考的是哪一方面了一一定是武学。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般还要学些射御之术,不过孟知行还从未接触过。
这个考试,也没法临时抱佛脚。
四人出了考场,便约着去了清溪潭附近的酒楼,把前几日庆祝的聚餐吃了。
不过连考了几日的试,说是庆祝,其实更像是交流考试心得。
四人先前一起读书,本就大概知晓各自的水平,一番交谈下来,倒也与先前了解的情况相差不大。
花麟和杨柏舟,毕竞得花夫子教导的时间长些,经史子集方面的学习积累,比孟知行和黄绩学强不少,题目答得自然也更好一些。
至于黄绩学,和孟知行一样,就第一日的考试,能算得上答得不错。
之后又说起了次日的考试,四个人都是一样的忧愁。因为年纪尚小,大家都未曾涉猎过,武学方面的课程。花麟开口道:“我打听过,这几日的考试,所有年龄段考的都是一样的题目。若是明日也是如此,我们这些人实在不占优势。”
“我觉得会分开,明日考试毕竟不同。"黄绩学回道。“但愿如此吧!"孟知行想着,文武毕竟不同,若是考骑马射箭,年纪小的一批,基本上考不了。
不知书院会另辟蹊径,还是直接分开考。
因为考试内容不一样,孟知行这夜未曾看书,天刚黑,就熄灯上床睡觉了。先前熬了几日的夜,今日放松下来他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
所有人齐聚校场。
武夫子宣布第一场考试的内容,全场哗然。考试的内容,与孟知行他们昨日的猜测,完全不同。第一项考试是站桩,其实就是蹲马步。武夫子也未曾说,蹲多久算是合格,只是简单示范,交代动作要领之后,便喊了开始。
孟知行都快忘记了,这具身体体弱的问题。如今这才蹲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具身体确实是有些弱的。没蹲多久,孟知行便已经开始全身打颤,感觉自己站不住了。
之所以能咬牙坚持,全凭心中撑着一口气,他不想是最差的。
感受着周围有人倒下,孟知行依旧咬牙坚持,直到感觉全身都在冒冷汗,眼前有些发黑,孟知行知道彻底撑不住,再坚持只会摔倒,才顺势坐下。
立刻有人过来,简单查看了他的情况之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根竹签。
孟知行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揉着有些发虚的双腿,看着竹签上的数字,三十一。
这次新生总的一百八十七人,他是第三十一个倒下的。排名不算好看,但孟知行心中还算满意,毕竟他一早就撑不住了,全凭意志才坚持到的三十一。
孟知行想,之后还是得,好好锻炼一下身体。按照武夫子的要求,他们这些提前结束考试的,不能随意走动。孟知行便坐在原地休息,顺道观察四周情况。花麟和杨柏舟就在他不远处,两人比孟知行稍微多坚持了一会儿,也结束了。
黄绩学的身体素质,倒是出乎孟知行意料的强。武夫子宣布考试结束的时候,全场就只剩下十来个人,其中便有黄绩学。
孟知行还发现,贺康竞也在剩下的人中。
武夫子宣布结束后,大部分人都坐到了地上,就是站着的,也在揉捏腿部、手臂。
孟知行偷偷看了几眼,那个贺康,虽是纨绔子弟,但不愧是将门出身,身体素质确实是极好。
蹲了这么久,他起身时,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摇摇晃晃。之后也未曾像其他人一般坐下休息,或是按摩身体,依旧一副轻松淡然的模样,想必是原先就有过这样的训练。怕被对方发现,招惹麻烦,孟知行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这项考试结束之后,原地休息了两刻钟。
武夫子就把他们带到了后山,宣布了下一项的考试到内容一一爬山。
孟知行心想,估计是因为年龄跨度太大,很多项目不好开展,就选了爬山和站桩这俩考体力、耐力的。看着蜿蜒向上的山路,孟知行有些发怵。
虽然是爬山,实际上是爬台阶,因为从山脚到山顶,书院用石头铺设了阶梯。每台阶梯的高度本就不低,加上他现在年纪小,腿短,可想而知,爬到山顶是如何的艰难。夫子宣布开始后,众人依次迅速上了石阶。一开始,他们四人是在一起爬的。
渐渐的,孟知行便跟不上了。
看周围没人,黄绩学还想拉他一把,不过孟知行拒绝了他的好意。
好不容易考上的书院,万一这算是作弊,岂不是白努力了。让他们三人先走之后,孟知行气喘吁吁的,独自在后面爬。一路上,不断有人超越他,好些都是年纪比他小的。孟知行心中感叹,上辈子到这辈子,他身体都不好,好像都没什么运动天赋。
上一场站桩考试,他的排在就在比较后的位置了,现在爬山,感觉比上一场考试还不如。
孟知行累得不行,感觉胸腔里的心脏仿佛是要跳出来了,他想要歇会儿,回头又看了一眼,在他后面可没几个人了。咬咬牙,调整呼吸,他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直接手脚并用,朝着上方爬去。
一路坚持下来,得了个倒数第九。
孟知行刚到山上,黄绩学和杨柏舟冲过来,一左一右的扶着他,花麟拿着竹杯装好的热水,直接喂到了他嘴边。孟知行伸手接过笑道:“我没事,还没那么脆弱。”杨柏舟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这里没镜子,孟弟你看不到,你脸色煞白煞白的,唇色都有些发青了。"黄绩学依旧扶着孟知行,显然很不相信孟知行所言的,没事'二字。
孟知行伸手摸了摸脸,他猜到自己状态不好,没想到竟如此不好。
他还未说话,花麟便道:“你们两个先别说话了,让孟兄先喝点糖水,若是还不好,就去找大夫看看。”孟知行小口喝着糖水,听几人说山上的情况。书院准备很是细致入微,准备了充足的糖水和盐水,还安排有大夫。
休息两刻钟之后,若是觉得饿,还可以去领免费提供的油饼。
孟知行只喝了糖水,便坐到一边休息了。
等武夫子宣布完考试结果,交代完休沐事宜,让他们可以自行下山时,孟知行也缓了过来,几人一起在山顶这边逛了逛。山顶这边有一座很大的藏书阁,他们既然都来了,自然要进去逛一逛。
看管藏书阁的管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见他们进来,面上无甚表情,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登记策,等四人登记完身份信息之后,那人也只是冷冷淡淡道:
“不能上二楼,一次至多只能借三本书,一个月之内必须还书。”
“若是没还会怎么样?"黄绩学好奇问。
那年轻的管事瞥了一眼黄绩学,并不答话,只用手随意一指。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贴有一张藏书阁告示。告示上详细写了藏书阁的各种规矩。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不可以上二楼,只不过有各种限制条件。若是他们想要上去,最快的办法就是半年之后,与师兄们考试竞争,名次靠前即可进入。
或者去参加科举,取得秀才功名。
几人一楼到藏书都没看过,自然快速略过这条,继续往下看,等仔细阅读完之后,才一起走了进去。不愧是传承几百年的藏书阁,各种书籍琳琅满目。或许是为了方便书院学子能借到书,孟知行看书架上,大多数书籍都抄录了五六本。
随便走到一个书架前,孟知行简单翻看了一下书封,发现这个书架全是有关《诗经》的注解。
不禁心中感叹,难怪读书人都想考入书院,这底蕴真是非同一般。
要知道这种书籍注解,书肆能买到的极少,大多都牢牢把控在世家大族手中,而这里单是一本书的注解,就有无数版本,独占一整个书架。
这也难怪书院会定有规矩,允许阅读抄录,但不可贩卖牟利,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藏书阁的书实在是太多了,四人选了半个多时辰,才各自选了三本书。
正准备外出登记时,孟知行看有选了一样的书,便提议道:“爬山辛苦,不若我们每人都挑选不同的书籍,之后还可以互相交换着看。”
三人自然应下,讨论一番之后,把重复的书籍放了回去,又重新挑了几本,才抱着书下山。
清溪书院正常是上六日休沐一日,他们这些新生,今日没有别的安排了,所以才可以提前休沐。
花麟和杨柏舟不回城,到山脚时,便先告辞离开了。黄绩学要回去城里,他家马车就顺带上孟知行,所以便先跟着孟知行,回白鹭园的宿舍取东西。
黄绩学是第一次到宿舍区,什么都觉得新奇。在院子里时,他还感叹环境清幽,进了宿舍之后,看到宿舍面积如此之小,马上改口,再次邀请孟知行搬到他家租赁的小院,与他同住。
孟知行自然还是拒绝的。
黄绩学劝说无果,只能放弃。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坐着马车进城。
几天不见叔叔舅舅,孟知行还有些归家心切。等到了地方,下了马车,孟知行直接愣在了原地。面摊又被砸了!!
看地上汤汤水水的痕迹,估计被砸时间,就在一刻钟以内。又是贺康吗?
孟知行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回自家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