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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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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9章

窥视被人抓了个正着,蕴因的脸顿时红得快要滴血。她匆匆屈膝福了福,解释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走岔了路,无意中瞧见的……“说罢便欲溜之大吉,可哪里又能如愿呢?

方才还有数十步远的男子眨眼间便运步到了她身侧,牢牢将她的手腕执住,挑眉笑道:“既然来了,不若比划比划?好让朕瞧瞧,你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她方向感不强的事情他一早便知晓,当日忧心忡忡,生怕她哪一日走街串巷迷了路便被歹人掠去,无奈之下只得教了些拳脚功夫让她傍身。可这丫头那时候不以为意,每每扎个马步便撒娇弄痴地连声唤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耍赖要他抱她,于是十次里总有九次半途而废。

但那日听明胜说起钟粹宫里的情形,倒像是她后来改了性子,勤学苦练了一番,与当日相比大有精进。周瀛不免生出几分好奇心,故而有此一言。

蕴因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心里虽不大情愿他一个大男人还同自己这个小女子比划拳脚,但圣命不可违,只得抿着唇嗯了一声。

简单的几个招式过后,她明显地落于下风。“还是与从前一样,三脚猫功夫。“天子简短而犀利地评价。蕴因扁了扁嘴,倔强地自夸道:“奴婢又不是从小练武,能有今日这般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周瀛瞳眸中便染上一层浅浅的笑意。

这倒是实话,她半路出家,虽有自己手把手颇费心力地教了,但到底根子比武人差。

见他没说话,蕴因只觉得自个儿更加委屈了,一开口竞如倒豆子般将过往经历诉出:“…奴婢逃荒的时候,一个人能打三五个大汉呢,挨了打的人没人敢抢我的粮食……话一出口,便觉失言。她为何要在这人面前诉苦呢,他不爱她,又怎么会体谅自己的不容易?

“逃荒?"这个字眼果然引起了男子的注意。蕴因正怕他深究,问起逃荒的根由露了马脚,对方却在短暂的停顿后没有抓着不放,反而道:“那想来是朕眼力不足了,来,再给朕瞧瞧。”

还来?

她心里憋了一股气,再出手时掌风就带了些凌厉味道,对方轻车熟路地避开,错身时却被人一把拽住手腕,略一施力,她便如主动投怀送抱一般扑进他怀里。

贵为天子,怎么还同她耍诈?她一张脸气得通红,使劲挣了挣,男子的手掌却不容分说地按住她的脊骨,将她箍得更紧。“安静些。"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蕴因忽地顿住了。

二人离得那样近,她的脸颊贴着他仍旧在往外冒着热气的胸膛,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动作僵持得有些久,久到她生出了这原本就是一个拥抱的错觉。

她垂眸攥住那人背后的衣料,幅度很小,大约不会被看出她在予以回应。她忽而在想,或许,他会不会听到她曾经的经历,对她有一星半点的心疼呢?

周瀛面色沉沉,望着怀中女子乌黑的长发,眸中掠过显而易见的怜爱,只是女子才齐他胸口,此刻乖顺地服从着他没动弹也没抬头,故而没能瞧见他的表情。

他竭力忍住如同慢刀子割般的心疼感觉,暗暗在心间叹息。罢了,她虽负了他,却也捱受了诸多苦楚…他心心里苦笑,或许他生来便是要栽在她手里的,她甚至不用软下身段求他回头,他便已经在朝她走去的路上了。

晨光熹微,这位年轻的帝王第一次认清了自己的心,无声地举起了降旗。

菱格外的叫蝉成片地鸣个不休,如同连绵不绝的水浪。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室,屏风后头,亦有水流哗哗的想。蕴因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僵直地立在木架子后头,想不通自己怎么一大早便到了此处。

紫檀木烧玻璃的屏风后,男子语调慵懒地命令:“把棉巾给朕拿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暗念这只是分内的差事一一她是紫宸殿的宫女,服侍陛下起居更衣原就是正常的事。将木架子上的白棉巾取下,她轻步走进去,氤氲的雾气中,男人的胳膊随意地搭在木桶边缘,听见动静,眉梢挑起,饶有兴味地望着她。

蕴因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跳。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垂目道:“陛下,棉巾拿来了。“伸手递过去,对方却迟迟不接。她等得有些不耐,惴惴抬头时只见对方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再往下,是清宽的肩膀,健实的胸膛,精窄的腰腹……她的视线犹如被火灼烧了一般,只觉得整个人犹如被雾气蒸得晕乎了,连骨头缝里都在冒热气。

“好看吗?”

“好看。“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回神过后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说了什么。

蕴因眼前发黑,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但周瀛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听见这个回答,他眉眼扬起笑意,一双有力大手忽地将她托起。

扑通一声,她便猝不及防地跌入浴桶之中,衣衫尽湿。她呆愣愣地望着他,下一瞬,男子炙热的胸膛便拥了上来,叫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陛下…“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陛下究竟想做什么?”男子修长的指骨抵着她单薄的脊背,另一只手抚着她的面颊,在那朱润的唇上轻轻往下一压。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想让朕做什么?”两人挨得太近,说话时,热气直往蕴因的耳垂扑。她心惊胆颤,生怕下一瞬便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匆忙遮掩地问:“陛下今日为何要接二连三地戏弄于我?您……是要报复我吗?”

他眉眼眯起,指骨将她同自己压得更紧密些,嗓音有些暗哑:“非也,这不是报复,这是讨债。”

她怔怔地被迫倚在他的怀里,光洁的下巴被他用手指抬起来,俯首凑近吻上双唇。

那年那月,他青涩而毫无章法地与她拥吻,尽诉年少而慕少艾的心心事。

此时此刻,他满含侵略气息地含着她的唇,一触即分,又逗弄般地咬了一口,引起她一声低吟。

“这是一点小小的息费。“天子咬着小宫女珠贝般的耳垂,眸色黑沉,低低道,“陈蕴因,你欠我的债,得用一辈子还。”被濡湿的大袖边缘,水珠缓缓地一滴滴落下,在浴桶中激起一阵阵涟漪。

坤宁宫中。

徐太后坐在梳妆镜前,半阖着眼睛由宫女为她通发。徐宛秋掀开竹帘从外头进来,无声地朝宫女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乖顺地将玉梳递到她手心,悄悄地退下了。“姑母。“她轻唤一声,嗓音像揉了蜜一般,带着浮于表面的讨好。

徐太后嗯了一声,没有意外,亦没有睁开眼睛。见状,徐宛秋不由咬了咬唇。

她一早便从绿衣口中听闻了姑母要办花宴的事情,忍了许久,到底忍不住了,唯恐姑母是对她哪里不满意,想从满京城的名门大户中另择一位贵女推上后位。

“您办这场花宴,是想为表哥挑选妻子吗?“她没有用皇家称谓,面上也一派温柔天真,仿佛她们只是寻常人家的普通姑侄。

“除却皇帝,宗亲之家还有许多未成婚的子弟。先帝不在了,此事自然该哀家来操办。”

此言一出,徐宛秋的脸上顿时露出殷殷期盼之态,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便又有一盆冷水迎面泼下:“不过皇帝到了这般年岁,也是时候议亲了。若是今日有合适人家的姑娘,相看一二也无妨。”

忽然改变的口风让女子有片刻的失态,拿着玉梳的手一时不察重了些,原本闭目养神的妇人瞬间眉心一拧,睁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玉梳上缠绕着几根青丝,徐宛秋吓坏了,立时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告饶。

“姑……娘娘恕罪。”

徐太后平心静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温和:“阿宛,你在哀家心里,一直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近来心思如此浮躁,连梳头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了?”稳坐中宫数十年的妇人笑着,仿佛再和善不过,跪在地上的徐宛秋却背脊发凉。熟悉徐太后秉性的徐宛秋却明白,姑母这是在警示她。在立后一事上,她不是她的姑母,只是大黎朝的太后和皇帝的母亲。

她没敢说话,只听见上首一道声音最后道:“立后一事,哀家不会干预,即便是办花宴,也不过是给皇帝一个挑选的机会。”

那是她失而复得的孩子,从听闻他还活着的消息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做什么严母了。这一点,哪怕是同样流着徐家人血的徐宛秋,也无法改变。大

坤宁宫中一对姑侄的谈话外人无从知晓,平日里静谧幽美的御花园,今日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

蕴因与燕敏从尚宫局领了差事,便是负责将坤宁宫外廊上养的名品花卉在特定时候搬到园子中来,供各家夫人与姑娘鉴赏。其余的时候,二人倒是可以躲躲闲,只遇见来赴宴的官眷时指引一二即可。

难得有这样无须办差还能在外光明正大闲逛的机会,燕敏同掌事姑姑们笑眯眯打了招呼,便拉着蕴因想四处走动松快松快。

蕴因心中怀揣着事情,倒也肯走动走动,也好将她难以理解的一切抛之脑后。

过了一道月洞门,宫墙几乎就近在眼前,她看着小姑娘眼里的希冀满得快溢出来,打趣道:“怎么,想赶快到年纪出宫去?”

小姑娘抱着她的手臂嘻嘻笑了一声,又不免怅然:“姐姐你家中虽不和睦,到底也有家人在。哪像我,孤家寡人的,只有伯父伯母一家,他们人好,却也是只够自己嚼用,我若是出了宫,反倒成了堂哥堂嫂的累赘了。”

燕敏身世可怜,五六岁时便没了爹娘,蕴因从前听她提过一嘴,却不知这个面上开朗没心没肺的丫头在心里时这样评议自己的。她正要开口,小丫头又挨蹭过来,笑道:“如今我也有亲人啦,那就是姐姐。姐姐若是日后打算跟了陛下,那我也一直跟着姐姐,永远不出宫。”

闻言,她怔了怔,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她摸摸那柔顺的青丝,没有接这句话,反而笑道:“你才不是累赘呢。如今你是陛下身边服侍的宫女,待二十五岁出了宫,那就是宫外名门大户争抢的姑姑,不知多少贵女等着让你指点礼仪,好嫁个好人家呢。”

燕敏来了兴趣,眨着眼睛问:“我也能教人规矩?"刚进宫的时候,尚宫局的姑姑们因为她规矩学得不好,老是罚她呢。没想到她还能当旁人的女夫子?这她还真没想过。女子刮了刮她的鼻子,眉眼弯弯:“所以你现在要好生学规矩,免得日后出宫去教不好,误人子弟,丢了天家颜面。”一听这话,燕敏哪里肯依,顿时摇着女子的胳膊撒起娇来,弄得她哭笑不得。

燕敏看着女子精致的侧脸,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姐姐是没打算留在陛下身边了。她小脸不由怅然起来,若是姐姐出宫嫁人,她也能跟上吗?真是个复杂的问题。姐妹俩嬉闹的当空,西边忽地传来一些声响,像是有什么人跌倒了。

她们忙止住了话头,加快脚步过去,却见一个衣饰华美的妇人狼狈地摔在白玉石阶上。

燕敏吓了一跳,连忙赶过去搀扶那位夫人起来,一面问她是否有哪里不妥当,需不需要她帮着请太医。那夫人站稳了身形,忙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并无大碍,还是不要兴师动众了。“她摔了一跤,本就算得上是宫中失仪,若还惊扰了太后娘娘和陛下,那她苦心带着两房姑娘进宫讨个好前程的愿望就彻底落空了。

虽然她膝下没有女儿,但她却瞧不得沈家的姑娘们声名受她连累。

蕴因细看那夫人的长相,却觉得有几分面熟。人说夫妻过日子久了,相貌上便会有所相似,她仔细回忆着近来在勤政殿伺候笔墨时看见过的大臣,却一时想不起来,只得开口问:“不知夫人您是哪家的家眷?眼下快要开宴了,若是在园子里游赏误了时辰,不免不美。”

她话说得委婉,那位夫人却面有赧色。按照规矩,她本是不该独自在宫里乱转的,可偏生三房的姑娘沈静姝忽然没了踪迹,她担心对方遭遇了什么不测,回去她没法和三房交代,才悄悄出来寻她。谁知这么不凑巧,摔得连路恐怕都走不大利索了,又哪里还能寻人呢?

犹豫了一会儿,她到底开口解释道:“我是定国公夫人陆氏。"一面拉住看上去像是主事之人的蕴因的手,不容分说地给她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不瞒姑娘,实然是我家侄女不知哪里走岔了路,同我们走散了。劳烦姑娘费心,帮我悄悄寻一寻,若是找到了,我另有重谢。”

定国公的夫人?蕴因回忆着那个乐呵呵的胖男人,倒是有了几分印象。

定国公府的国公之位传承到如今,到了下一代便会降为侯爵,因而在京都名流之中,算不上瞩目。若非如此,定国公夫人也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张皇失措,生怕让家里丢了体面。定国公是个十足的乐天派,但这也丝毫不妨碍整个偌大的沈家没有能支应门户的子弟的事实。

蕴因可怜她一把年纪还得拉拔隔房的侄女,对方还不懂事地到处乱跑,于是点头道:“本就是分内之事,燕敏,你先送这位夫人回去宴席上吧。"虽本无意讨赏,但眼下这节骨眼上,收下这个份量颇重的荷包,明显会让这位夫人更放心。临走前,她又叮嘱燕敏道:“一会儿别误了时辰。"提醒她别忘了分内的差事。

“我明白的。“燕敏乖巧地点点头。

“若廷哥哥,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

走至假山处,蕴因忽地听到了女子娇娇软软的声音,那语调如同含着蜜,哄得人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她。她脚步微顿。

若廷……若是没有猜错,那女子唤着的人便是徐皇后的亲侄子,徐宛秋的亲兄长徐若廷。

徐若廷是徐家嫡次子,与十五岁时便驰骋沙场为国报忠的嫡长子相比,这位全然就是个只会蒙受祖宗余荫的二世祖。不过虽然毫无建树,但也从来没给徐家惹上什么风花雪月的逸闻。却没想到,今日徐太后开了百花宴给徐宛秋长脸,她的兄长却借着给姑母请安的机会,在这里偷偷与人私会。“静姝……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心意?“男子呼吸微顿,似痴迷地开囗。

“若廷哥哥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男儿,便是你家长兄,在文采与风采上恐怕也略输一筹。静姝自打第一次见您,眼里心里便只有一个愿望了。“女子眸中含着水雾,脆生生地道着情话。徐若廷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长兄不如他。母亲偏宠于他,却也只因长兄与父亲一样,长年在外征战没有膝下尽孝,可若是在外人面前,她仍旧只会夸长兄一个人。哪里像面前这个女孩子,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女子未尽的话不需多说,徐若廷便知她是想嫁给他。他被她哄得找不着北,正准备颇显男儿气概地承诺一会儿给姑母请安时求娶她,却被不远处有人的一声干咳吓得神思归了位。

蕴因本没打算插手这对苦命鸳鸯的事情,只是她越想,越觉得假山后头那位女子就是沈家的二姑娘。她那大伯母为了寻她连腿都差些摔断了,她却在这里吹捧一个只会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和这样的人互诉衷肠……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装作从远处过来的她轻咳了一声,假山后头顿时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位云鬓花颜的妙龄女子从假山后缓缓地走出来,头戴金簪,腕戴玉镯,身上穿的衣服无论是料子还是样式皆是时兴的,看得出花了大心思打扮。被无意中搅扰了好事,沈静姝心里很不痛快,正想瞧瞧是哪个不开眼的宫女,日后好伺机报复,看清来人的脸时却霎时间吓得花容失色。

“陈皇……“话说了一半,连忙将未尽之言咽了下去,差点将舌尖咬出血。

蕴因蹙了蹙眉,疑惑地看着她。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位姑娘,怎么她却一副认识自己的样子?且她刚刚,好似念出了她的姓……

沈静姝眸色变换着,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不,她不是陈皇后,眼下的她看衣着打扮,应该只是个宫女。她强迫自己忘记那位威严十足,视她如蝼蚁般轻易送她上黄泉的皇后娘娘,尽力扮作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她扬起头,装作不认识道:“您是哪位姑姑?我是定国公家的姑娘,想出来如厕却迷了路,劳烦您带我回去赴宴,等我见到了夫人,定然施以重谢。"她面色自然地自报家门,并没想到眼前人方才已经在假山后头听了一会儿墙角。蕴因心间好笑,面上却不显,一脸惊讶道:“原来是沈姑娘,你可让你家伯母好找,她正四处寻你呢。”沈静姝脸色微僵,心中不由埋怨起伯母来:她有手有脚的,干嘛非要寻她?假好心!如今倒让她在这位面前挂上号了,日后想悄悄做些什么,恐怕也与锦衣夜行无异。蕴因可不管她的小心思,她还急着去办差呢,于是匆匆带着人走了,只临走时,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假山,心间顿觉无趣。

这般懦弱得只知道将女子推在前头的男人,也不知道这位沈姑娘非要以身相许做什么。

沈静姝跟着风姿款款的宫女一路前行,一言不发。她与沈容姝将近十年的争斗里,椒房专宠的陈皇后出现了许多次。

最开始是认亲的时候,稳婆一朝事发,父亲辗转从燕家打听到沈容姝在皇后身边做宫女,大喜,立时求大伯父递牌子求见皇后,求她将沈容姝放出宫,让他们好生补偿她。听闻陈皇后并不情愿,拉着沈容姝的手,道她若留在宫里,她一样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但沈容姝自幼丧父丧母,急于寻求父母的温暖,最终还是跟着他们回到了沈家。

她有那样厉害的靠山,又是三房真正骨血相连的千金,即便沈家因为养出来的情分没有赶她回燕家,她在沈家的日子自此仍旧不好过。但很快她发现,母亲并不喜欢这个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一一甚至,她极为痛恨她。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显然对她有利,所以她牢牢抓住母亲这一根救命稻草,铆足了劲败坏她的名声。短短一年,外头的人就都知晓,沈家认回了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真千金。

父亲出事的那一日,他仓皇着回到家中,大伯父气得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害怕自己会被下大狱,想要借沈容姝与陈皇后的情分保全他,大伯父却不愿意,说圣上正在大刀阔斧地清除蠹虫,这时候撞上去,皇后只会大义灭亲,更何况他们算不上亲。他觉得,皇后的情面应该留在日后堂兄入仕的紧要关头用,以保全家的富贵。

父亲大失所望,哪里肯为了世子牺牲他自己的命,可偏偏没有国公爷的牌子,他进不了皇宫。这时,母亲却出了个主意,说西羽卫指挥使郭允对沈容姝早有念头,若是主动将人送上去,或许能救命。郭允出身名门,其母是先帝的姐姐耀德大长公主,他本人亦是陛下重用的新贵,位列监察百官的重权之位。父亲本犹豫不决,她嗅出这是她的机会,于是也添了一把火,大力促成了此事。

最后,沈容姝便糊里糊涂地成了郭允的外室,父亲也因此逃脱了刑狱之灾。直至三年后郭家为郭允择妻,沈容姝才忽然现身宫中,在皇后面前哭诉她的经历。

而这三年里,她又重新成为了三房唯一的女儿,也是沈家最有才华的女儿,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如愿得到了一门好亲事,嫁进了徐家。本嫁的是嫡次子,怎知徐将军和嫡长子战死沙场,反倒是次子袭爵,她摇身一变成了侯夫人。这样的她,自以为完胜了沈容姝,可到了那位陈皇后跟前,那位贵人只是静静地听完沈容姝的哭诉,便走到她面前,当着满宫人的面,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耳光。她不仅不觉得身边的前宫女给人当外室让她丢人了,还仍旧一如既往地维护着她。

许久以后的某一日,更是直接赐了她一杯毒酒,看着她被强迫着饮尽。

简直是蛇蝎毒妇!沈静姝一想起当日的场景,便后背发寒。待到了众夫人与贵女小聚的凉亭,便听见环佩铿锵摇曳声与衣裙寇窣摩擦声不绝于耳,热闹异常。看见自家伯母笑眯眯地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寒暄,沈静姝顿时更是头皮一紧。“燕敏。"她听见陈氏温柔地唤她,小姑娘立刻小跑着过来,依赖地望着她。

沈静姝闭了闭眼。

没想到,她与生于微末的陈皇后并不是主仆之情,而是姐妹之义,倒怪不得,她那样的贵人,竞肯纡尊降贵亲手对付她一个小\人物。

她心中不忿,望向那熟悉面孔的眼神不自觉地沁上了些许怨毒。

燕敏被这种视线看得浑身不舒服,抬头时正撞上沈静姝来不及遮掩的情绪,不由微微一怔。

蕴因已拉着她的手告退:“国公夫人,奴婢二人还有差事在身,便不多久留了。”

定国公夫人陆氏见她伶俐,只字不提沈静姝走丢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同身边的夫人们客气两句,便快步走向二人,又隐秘地往各自怀里塞了个荷包,道声多谢。燕敏余光瞥着,见陆夫人没好气地横了那位小姐一眼,摇了摇头,同蕴因边走边低声道:“原来她就是那个小惹事精。"自己闯祸也就罢了,她们好歹帮了她,也不见她有什么好声气。蕴因笑而不语。那位沈姑娘可不会感激她,恨她倒是有可能的。但不知缘何,她棒打鸳鸯了一回,心里不仅没有愧疚,反倒有种畅快的感觉。或许,她与那位冥冥之中便是不对付的?她无意再做深究。

二人快步到了坤宁宫外头,便见阖宫宫女都在鱼贯着出入,怀里抱着各色名贵花卉。

她们忙去寻掌事姑姑,很快怀中便满满当当。掌事姑姑跟着后头连声叮嘱加威慑:“这都是娘娘亲手养的名贵花儿,你们可别冒冒失失摔了,否则,宫正司那里有你们好看!”燕敏吐了吐舌头:“娘娘也真是有闲情雅致,养出这么多花来。”

蕴因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若是被有心人曲解,不免让人觉得她是在说中宫先前失宠已久,娘娘贵为皇后却也只能每日同花草作乐。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宫女,竟敢在坤宁宫嚼舌根?”闻言,蕴因顿时暗暗叫苦,坏了,竟然真的好死不死让人给听见了!

她暗暗摸着怀里的荷包,做好了将方才定国公夫人的打赏全都给出去的打算,可一边口中告罪,一边抬眼时却怔住了。来人梳着堕马髻,戴了金步摇,鹅黄的妆花褚子下是一条玫红的挑线裙子,织金的裙带之上隐隐有合苏的熏香气息,雪白的耳垂上坠了朵紫英石的坠子,一看便是贵气端庄的典范。此情此景,大肆地在坤宁宫摆主人风范的,不是徐宛秋,又是何人?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旋即唇角绽开一个和善的笑容,亲切地道:“你便是蕴因吧?"又呵斥身边的宫女:“脾气这般急躁做什么?还不赶紧给蕴因姑娘赔不是?”又歉意地朝她笑笑:“我身边的宫女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你千万别见怪。”

蕴因微微敛起眉头,看了燕敏一眼,示意给她见礼:“见过徐姑娘。”

二人手里俱都拿着满满的东西,徐宛秋却没有拦着她们行礼,直到两人全然蹲下去又起身才姗姗来迟地扶她,嗔怪道:“自家姐妹,哪里需要这般见怪?”

她低垂的眸中微冷,直觉对方来者不善。或许,她就是等着她们不小心将娘娘精心养着的花摔了,好找个借口惩罚她们。“奴婢只不过一介宫婢,哪里能担得起徐姑娘这样说?“她全然不接她那句"自家姐妹"的说辞。

听她这样说,徐宛秋脸上挂着失望的神情,又压低了声音道:“妹妹可不是普通的宫婢。我都听表哥说了,太皇太后娘娘将你赏给他做房里人。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心里不舒服的…如今后宫到底无人,只要你懂规矩好生伺候表哥,日后…“她颊腮微红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自有你的好前程在。”话里话外,尽显她与周瀛的熟稔程度一一瞧,就连他身边收了个宫女,他都要一五一十地讲与她听呢。自见到徐宛秋的那一刻,蕴因的理智便到了边缘。她竭力地忍着让自己不要失态,可听了徐宛秋“大度"的一番话,她反倒缓缓平静了下来。

论理,她不该对她这样熟悉,也不该急于摆出大妇的姿态,表面上拉拢,实则敲打。

小人物的求生之道只适用于丁香的思维,徐宛秋若真是对自己坐上后位底气十足,便犯不着同她这个"司寝宫女”一般见识一一若是嫌她碍眼,日后入主中宫了将她轻易打发了就是;若是可有可无,随便给她个位分摆在那里当花瓶,彰显自个儿贤淑也无妨。

偏偏她两者都没有做,而是在还未尘埃落定的时候急吼吼地跑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蕴因想不通她在想什么。难不成,二人拌嘴了,徐宛秋想激怒自己好让周瀛嫌恶她,进而得利?

徐宛秋见她不说话,眸光微闪,忽而从髻上拔出一支钗递给她:“你这样的美人儿,便该戴这样好的钗环才是。”她垂眸看着那支点翠流苏钗,与记忆里的那一支一般无二。满腔的困惑在这一刻转为怒意,她抿了抿唇,笑着福了福,用最温和谦卑的语气往徐宛秋的心口扎刀子:“贵人不必为奴婢的前程担忧,奴婢生于微末,不求富贵发达,承蒙陛下瞧得起,允准奴婢近身伺候…奴婢平生所愿,便是一直留在紫宸殿,偶尔为陛下添衣添茶,陛下若觉得奴婢伺候得好,便是赏下些许绢花给奴婢戴,奴婢也是喜不自胜的。”她将那钗环往外推了推:“奴婢福薄,受不下徐姑娘这样贵重的礼物。"她看了一眼御花园的方向,回眸道:“倒是御花园里的一众姑娘皆出身名贵,若是合了徐姑娘眼缘,姑娘将东西赠予她们,她们定然欢喜。”

说罢,对方便带着小尾巴般的小宫女扬长而去,那小尾巴还睁着一双圆眼睛,边走边回身看她。

徐宛秋脸色僵硬地停在原地。

若说拒绝她的示好还能说是心存疑虑,那后面那句给参加花宴的姑娘送钗环便是明晃晃的恶意了。

她品味着宫女的话,越想脸色越难看。

陈蕴因说她要一直在紫宸殿当宫女,意思不就是哪怕她如愿当上了皇后,她也要当表哥地位最超然的女人,全然不受她辖制和管控吗?她用来挑衅她的簪子不仅没有起到效用,反倒被她话里经常受赏的意思狠狠扇了一巴掌回来。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簪子,那一年她打造了两套一模一样的钗环,一套送给姑母,另一套则被她出于私心留存。只是她没想到,这东西真有用上的时候,更没想到,陈蕴因竟然视它于无物……

明明,当日她在雨里哭得那样伤心……明明,在所有人口中,她都是个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女子,她怎么肯同旁人共享表哥?

“表哥……"她口中不由失神喃喃,转耳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找我?”

平日里宛如天籁,此刻在她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让人寒毛直竖。一身明黄龙袍的年轻天子信步从柱子后走出来,神色淡然地走到她面前。

徐宛秋被吓得花容失色,不知他在暗处听了多久了。周瀛淡淡地望着面色发白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宛秋,近来,我没有打算选后,今日的花宴,也不会出现皇后人选。”

“即便日后我有了想法……“他顿了顿,抬眸直直望入她的眼睛:“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从始至终,他只盼望过与一个人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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