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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离歌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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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唱离歌⑤

守在帐幔外来回踱步的香萍,不停揉搓双手,还时不时向塌边远远探看。

历时整一时三刻,孙老医官这才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入针袋。眼见时过良久,香萍顾不得那许多,快步行至塌旁近观,可见舒雯还未苏醒,依旧双目微闭,这可把她急坏了,“老医官,为何还不见公主苏醒?”

孙老医官轻声吐息,只叹道,“先前老朽曾有明言在先,夫人体寒质弱、气血不足,怀胎期间头三月定要仔细,切不可劳累,尤其心心绪需得平稳,经不得大起大落。可方才夫人她..”前来为舒雯诊治的路上,孙老医官多少风闻入耳,接下来的也就不便再言。

眼下擅拿主意的凉赢不在,香萍已是泪眼汪汪,“那该如何?公主何时才能醒来?”

“若不出意外,明晨之前当可苏醒,老朽给姑娘写张方子。”孙老医官挥笔留药一帖,嘱咐药只可调养,要害在于自我调节心性。

入夜,舒雯长睫微微颤抖,眼珠隔着眼皮略略转动,方才睁开双眼,侧过脸来见着香萍架不住疲累伏于案上小憩。反想白日种种,她愈感胸闷气短,禁不住咳嗽了两声。香萍受惊而醒,喜见舒雯睁眼赶忙上前,一面拭泪一面跪于塌前,“公主,您总算是醒了过来,奴婢可真是吓坏了。”她赶忙起身,“对了,奴婢这就去请孙老医官前来。”不等转身,舒雯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凉赢呢?″

“您还提她做什么?“香萍满脸怨怼,眼神却略有闪躲,“要不是她,您也不会平白无故遭受如此屈辱。”舒雯无力于她辩驳什么,薄唇如染白霜微微颤动,“连你也认定我和她之间有苟且?”

香萍急道,“奴婢不敢,只是那衣物出现得蹊跷,定是有人蓄意构陷,若不是因她不小心连自己的衣物都保管不好,又怎会惹来如此祸端?”

舒雯复问,“眼下凉赢究竞如何了?”

香萍这才应道,“您晕倒之后,奴婢便抱着您去寻孙老医官,回来时前院后院皆不见人,只听说她被长公子押走亲自审问了,其中详情奴婢也无从得知。”

一听凉赢处境,舒雯哪里还躺得住,单手撑着塌面吃力起身,“不行,如此一来凉赢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不能坐视。”香萍轻按其身,“公主不可,眼下您也是自身难保,又有孕在身,孙老医官再三嘱咐切不可心心境波浮,以安心调养为首要。”

回想自己蒙冤时文昭种种举动,舒雯耳畔现凉赢先前的提醒,便不依香萍言,“你说错了,或许真正被无端牵累的并非是我,而是凉赢。”

眼见舒雯又要去瞠浑水,香萍岂能坐视,主仆二人因此僵持不下。

偏此时,婢女曳枝端药行至帐口,躬身禀道,“夫人,药已经煎好,是否眼下服用。”

香萍这才有了有理由,“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话落,她起身快步行至帐口,对着婢女便是低声数落起来,“一盅药一个时辰熬煮,怎么两个时辰才来?还有,不是让翠娟去煎药的么?怎么是你送来的?”

曳枝如实回禀,“回姑娘的话,本是一个时辰前就煎好的,翠娟姐姐端药前来时不留神误撞作客的那位卫国公子,汤药打翻溅在两人身上,翠娟的手被烫出了一溜水泡,红肿不再做事,只得由奴婢重煎送来。”

待到香萍回神之际,舒雯已立于她身后,只是脚步尚且不稳不得不手扶其肩稳住身子,“那我的侍从凉赢呢?她现在何处?”

曳枝道,“听家老说,长公子在审讯她时,发现她竟是女子之身,怀疑她隐匿身份图谋不轨,现已交付大司理严审。”“什么?凉赢是女子?”

舒雯与香萍面面相觑,俱露惊色。

尤其舒雯,几近再度晕厥。

此刻,凉赢已被押进了刑狱关入囚室,不多时手脚又被戴上镣铐提出押至正堂问审。

正前方有一男子正襟危坐于案后,粗粗看去只觉年约三十有余、面容俊雅,其声如编钟,微音荡悠悠,略沉却不重,并无威吓之意,“本官乃是大司理,奉长公子之命亲审,堂下所站之人,报上姓名。”

听罢其低声应答之余,大司理鲍叔牙又问,“为何女扮男装混至宋国夫人身侧?究竟有何图谋?”

凉赢道,“回大人,小人确是女扮男装,但绝无任何图谋,只是为了报答公主的恩情罢了。”

鲍叔牙斜眉淡目一扫,似笑非笑,“如此空口白话不济事,若无真凭实据,可不能完好无损的从这里走出去。”凉赢面楞无神,“大人执掌刑狱,小人斗胆请问,莫非齐国有女子不得男装的律法?”

鲍叔牙轻答,“并无此法。”

凉赢接话而道,“那不知小人有何触法之举,非得押至此地问审论罪?”

为凉赢如此拿话一堵,鲍叔牙翻到笑出声来,“好利的一张嘴,审你问话乃是长公子亲命之事,你只需如实作答,本官也会如实上报,至于结果如何,就只看你的造化了。”话落,鲍叔牙抬臂唤来差役,“将她押回狱中,只待上意裁定。”

男装之下竟是女身,奸情谣言不攻自破,却又另起疑窦,眼下凉赢扭送刑狱、舒雯体虚闭门休将养,整座葵邸乱成一团。伯诸自知冤屈了舒雯,更想弄清楚凉赢之事的内情。先前那般羞辱,眼下没个说法也实在交代不过,他只得借着探病之名,行赔罪与打听之实。

恰好刚至门槛,便见香萍手端空碗而出。

一见伯诸,香萍满心怨怼发作不能,只得恭敬行礼,“奴婢问长公子安好。”

伯诸瞧了一眼碗中仅剩的残渣,顺势而问,“夫人现下病情如何?”

香萍耐着性子回说,“回公子的话,孙老医官已然瞧过,目下公主蒙受冤屈心境极差、身子虚得很,受不得任何刺激,这才服了药安歇,不知长公子前来有何贵干?”句句不提伯诸,却字字往伯诸心里捅。

伯诸也知自己理亏,不便与香萍计较,只低声道,“既如此,本公子进去看看。”

踏足帐口,伯诸见舒雯腰身靠枕坐卧与塌上,正巧与自己四目重合。

与以往不同的是,舒雯此番装作没有看见,只微微侧脸缓闭双目,别说起身行礼,就连半句话也没有了。伯诸也知会如此,干咧了咧嘴上前试问,“方才为夫问过香萍了,你身体底子本就略逊常人,眼下又有孕在身,当好生将养才是。”

犹豫再三,他也不得不就先前之事表态,“那件衣物的确令为夫失去了理智,说了些混账话,不过我也有男人的尊严,齐国上下成千上万的眼睛都盯着,你总不能让我无动于衷吧?”舒雯这才睫挑双眸,清目缓启,“夫君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凉赢女子之事向妾身问个究竟吧?

伯诸眉心微蹙,“原来夫人早就知道她女扮男装之事了?”舒雯扭目与他直视,“不错,凉赢本为奴隶之身,因姿容娇好时常受人觊觎窥伺,我担心她来齐后多有不便,便准她女扮男装随侍在侧。”

说罢,舒雯抬手掀背意欲下榻,“此事一直瞒报夫君,罪责皆在妾身,还请恕罪。”

“别。”

伯诸赶忙上前安抚其身,“即是如此,夫人当早早告知才是,也可避免此等误会。”

舒雯目光暗沉,并无多言,只低声相问,“误会澄清便好,如今已然证明妾身与凉赢之间并无苟且,不知夫君是否可以不再追究此事,尽快将她放归。”

本就理亏在先,伯诸也不好回绝,便趁势应了,“本来以为她女扮男装对夫人你有所企图,现在既然误会已然说明,夫人你又发话了,自然一切好说。”

舒雯撇目避与伯诸对视,声温也不见往日其柔,“那便多谢了。”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蹲坐在囚室之内的凉赢双手抱膝,二耳听铁栅之外有脚步声靠近,便稍稍移目瞥了过去。斑驳石壁之上搁着的灯台,曳火微弱照得栅外人影飘忽。但凉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最前面的鲍叔牙。原本静如一滩死水的凉赢,一看清站在鲍叔牙身后的香萍,立刻扶墙起身,拖着脚踝上沉重冰冷的镣铐近身上前,双手紧抓黑漆剥落的铁栅,“姑娘怎会来此?公主她现在如何了?”香萍面色阴沉无有应答,甚至连瞧都不正眼瞧她一眼。鲍叔牙见状,便伸手指向了铁栅上的锁,侧面对狱卒轻声吩咐,“打开吧。”

狱卒遵命解锁,又先后除掉了凉赢手脚上的镣铐。鲍叔牙冲她笑道,“你可以离开了。”

凉赢不解其意,但见香萍扭身便走,也顾不得那许多,快步跟了上去。

直至出了刑狱正门,一路追问却香萍却始终不予应答,凉赢不得已一把按住其肩头,自己绕身至前阻其去路,“姑娘!公主究竟如何了?”

额前垂发没过眉眼,香萍肩头微颤抖落了凉赢的手,“你藏的好深,竟连我和公主都被你瞒骗至今,究竟你还有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照面受责,香萍喉中哽咽声声入耳,凉赢揪心不已,更是抿唇难言,“我.……”

香萍鼻音一吸,手背拭过眼角方才抬头,眼圈已是腥红,“走吧,公主在等你。”

她绕过凉赢自行往前,凉赢无奈,只得转身静静跟随。虽说平日里凉赢出入葵邸不下百次,可今番却与以往不同,她仍是一袭男装示人,所过之处却再也没人把他当男子看。一路行至熟悉的外院,凉赢远远便隔着券门见舒雯只身坐于中庭石台。

她禁不住快步上前,屈膝重重跪在地上,“小人身犯欺瞒之罪,害公主无端受牵累,实无可赦,无论何种处罚,小人都愿承受,只求公主容许小人继续留在身边侍奉。”舒雯面容毫无半分光泽,似蒙上了一层冷冰冰的淡白墙灰,眼圈还略略有些凹陷,好似整个人被抽走了的魂儿刚刚返回口口,“你起身吧,事到如今,即便是杀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言辞毫无半分责备之意,却也不再像往日那般亲近随和。见凉赢仍旧长跪不起,舒雯目向香萍轻轻抬手,香萍这才上前拽着她的胳臂硬拉起身。

待到凉赢起身,舒雯又对香萍微微点头,香萍随即转身退出券门之外,不一会儿便双手抱来一只包袱,递到了凉赢的身旁。

“公主!”

凉赢立感舒雯驱逐之意,再行跪地恳求,“小人愿以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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