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9
林烟虽然得到了祝福,但考试不是靠祝福就能通关的。到了晚上,她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耷拉在课桌上,难得那么一天,她不再是块吸收知识的小海绵,甚至一晚上对它们视若无睹。
林烟感觉这里的月考,简直比未来的高考还难,至少高考不会一天考完所有科目。
学校大概是怕他们用脑过度,晚自习提前放了一小时。而且,今晚没作业!
这是她今天听到的最棒的消息。
离放学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林烟正有气无力地往书包里塞书,叶婧见状将她刚放进去的书,又拿出来:“别收了别收了,一会直接走。”
林烟接茬般的问道:“走去哪?”
叶婧用小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发型,说道:“吃夜宵去。”林烟:“啊?”
叶婧:“大家都去,这是集体活动。”
林烟纯属好奇,看了下四周又问:“大家什么时候约好的?”
叶婧说:“这是传统,每次月考完这天都会出去放松一下。”
换作平时,林烟有一百个理由说不去,但今天她如果不跟着去放纵一下灵魂,感觉自己会活不到明天。不过林烟没全听话,不带书包回家她没有安全感,临走时,她还是塞了两本书走的。
在去的路上,林烟渐渐发现并没有多少人和她们同路,于是她又问:“大家真的都要去吗?”
叶婧:“当然。”
林烟其实想问的是,向星辰要去吗,但又不想问的太明显。主要是她没有手机和秦姨联系,但转念一想,已经提早放学一个小时了,吃个夜宵时间应当是足够的。只是到了地儿,林烟才发现,自己估错了两件事。一是时间不够,吃夜宵的地方还挺远,她和叶婧是打车过去的,司机开了快二十分钟。
第二件事是,向星辰没来。
去的是个烧烤店,门面挺大,一走近就飘来孜然的味道,特别开胃。
林烟和叶婧到的时候,小胖他们已经占好座位了,正在点菜,见人进门,问了句:“小烟同学,你能吃辣不?”林烟用拇指食指比划了下:“一点点。”
小胖懂了,这个度,就是不太能吃,但想尝试一下。小胖:“老板,那就三分之一孜然,三分之一微辣,三分之一特辣。”
林烟挑了个位置坐下,用目光数了下人数,班里大约来了十来个人,分了两桌。
人林烟认得全,名字也能记住,但大多数不熟。不熟到什么地步呢,甚至有的人,都没有说过话。
除她以外,大家都是老熟人,天天见面的时间比爸妈都多,每个人和旁边左右的人聊的热火朝天,话题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耳朵里划拉过好多名字,她甚至都没听过。全店最安静的两个人,当属她和叶婧。
叶婧是在玩手机,林烟看不懂是哪款游戏,但看画面状况激烈,不便打扰。
她坐在凳子上,抱着书包开始打量这家店,两个角落分别放了台立式空调,但因为门开着,作用明显下降了不少,空气里不算热,但也不凉快。
林烟还是第一次吃大排档,在老家的时候,基本上天黑之前一定会回家,夜生活经验为零。
当然,和这么多人一起吃夜宵,那更是人生头一次。有服务员来给他们上饮料,一瓶瓶搁在桌上,雪碧可乐橙汁…鸡尾酒?
林烟瞪大了眼,转头叶婧正好一局游戏结束,她小声问:“他们……可以喝酒?”
叶婧给小可爱解释:“这算不上酒,只是有点度数的饮料而已。”
林烟:”
很快上了两盘烤串,鸡尖鸡翅五花肉……每一串都烤的金灿灿的,香味扑鼻。
林烟咬第一口五花肉的时候,恰好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八点四十了,提前放的一个小时,已经被用掉四十分钟了。她跟午夜前的灰姑娘似的,吃一口,瞄一眼时钟,喝一口雪碧,再看一眼。心里还在盘算着,一会她要提前走的话,要怎么说会比较好?
林烟知道,出来玩,最忌讳有人扫兴,但她真的得按时回去,向星辰不在,她又没法联系秦姨。
回去晚了,到时候引起误会,又要兴师动众的可不好。正当她苦恼的时候,突然听到小胖高声嚷了一句:“你闭嘴啊,出来吃饭,不谈作业。”
林烟偏头看过去,就听到隔壁桌他们的学委问:“那你就说,最后一道题,你做出来没有?”
小胖一口一个鸡胗,说道:“写当然是写了,至于对不对,明早上就知道了。”
学委不依不饶,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求真欲:“那我们对下答案。”
小胖拒绝:“不对。”
“你别影响老子的胃口啊,吃完这顿明天开始我还要减肥!”
有人拆台:“你这减了半天有瘦吗?我看看!”小胖甩开扒拉他的人,怒骂道:“看个屁!我心理上瘦了。”
林烟竖起耳朵听了许久,终于等他们说话的间隙,插上一句话,问:“成绩明天就能公布?”
有人应声回答:“对啊,明天老师进教室的那刻,你先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这节课你会过的怎么样?”林烟:“这里阅卷的速度这么快的吗?”
这一天,可考了不少,整整六门课,写卷子写的她都快碎了。
小胖给她解释:“今天放这么早,就是为了留时间给园丁们批卷子的。”
林烟点头,在心里消化这件事,随后又问:“那……会公布排名吗?”
如果公布的话,那正好可以看看,她离赌约的期末前十有多少差距?
有人应和:“会是会,但意义不大。”
“反正一头一尾,是固定的。我们中间这些人,就是上上下下起起伏伏,走个波浪线。”
林烟听懵了,转头问叶婧:“什么意思?”叶婧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替她解释:“哦对,你刚转来不知道,我校年级第一和倒数第一,从高一开始到现在,就是固定的两人,没有变过。”
吃了几串烤串,林烟有点口渴,端起雪碧,喝了一口,问:“谁啊?”
“年级第一我们辰哥,倒数第一就是五班那个段嘉叶。”林烟一口汽水呛在喉咙口,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生理性眼泪都给刺激了出来,她都来不及擦一下,急着问:“你们刚说谁倒数第一?”
“段嘉叶啊。”
“你没见过他吗?”
“不对啊,你应该认识他的,我看见你俩走在一起过。”“他好像还来班级门口找过你?”
有那么一瞬间,林烟的脑子像被一道雷劈中了,人都是懵的。
等清醒过来的一瞬间,林烟和大家再三确认:“所以说,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年纪倒数第一,除了我不知道是吗?”小胖理性分析了一下,点头:“应该是的。”叶婧也点头:“我以为你知道。”
苍天啊!!!她怎么会知道啊???
她要知道了,能每天开开心心的去找倒数第一补课吗?她实在想不通,段嘉叶这么骗她到底有什么好处?第一次骗她,是为了瓶进口水,行动逻辑线还能勉强合理化。那这第二次又是为了什么?这假装补习又费时又费力的,纯粹闲得无聊吗?
所以,当初在校门口,她逞强说找到了段嘉叶帮她补习时,向星辰才会说,祝她好运。
原来是这个好运!
原来那时候他眼底的光,是戏谑!
林烟坐在座位上有点呆愣,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震惊,震惊自己交到的朋友,也许俩人是朋友吧,是个学渣。没有人发觉,她是在难过。
等叶婧打完两局游戏回过神来的时候,林烟面前已经摆了几罐鸡尾酒的空瓶了。
叶婧晃了晃它们,都空了,问:“小可爱,这都是你喝的???”
林烟听到声音,歪过头去回答:“对啊,不能喝吗?”“不是说……这些只是饮料吗?”
林烟拿起其中一瓶,晃了晃,再仰头喝了一口,问道:“是不是要付钱?我有!”
说完,林烟就去掏口袋,掏完左边发现是空的,又转头去掏右边的,发现还是空的,嘴里还嚷着:“等会,我能找到。”她要把向星辰的那份钱,都花掉!!!
叶婧见她又要去掏书包,立刻起身踢了小胖一脚:“陆天越,快摇人!小烟她喝多了!”
小胖回头,一看林烟的醉态:“卧槽,婧姐,你给她喝酒了?”
叶婧一巴掌拍上去:“滚蛋,酒是你买的!”小胖立刻掏出手机对着林烟拍了张照,扔到向星辰的对话框里:“辰哥,十万火急,快来领人!!!”向星辰正走出某个小区,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打开只看到一张模糊的照片,直接回了个:“?”
小胖看到回复,才发现刚刚一急,照片都拍出残影来了。于是,小胖打算重拍一张,林烟正好转过身来,超凶地指着手机问:“你在干什么?”
可太凶了,向星辰收到照片,都下意识地头后仰了下,眉头微蹙着看到小胖又发来一句。
“咱妹妹好像喝多了,快来领人!”
随后,又发来一条定位地址。
向星辰收了手机,去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向星辰到的时候,大家吃完散的差不多了,为了避免暴露林烟和向星辰"同居”的事,小胖让他们先走,自己和叶婧留下来善后。
有婧姐在,大家很放心的走人。
向星辰一到,小胖和叶婧也走了,但那位小祖宗不肯走了。向星辰:“走了。”
林烟抱着书包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倔什么,只来一句:“我不走。”
向星辰耐心没那么好:“你不走,那我可走了啊。”向星辰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店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林烟像是没听到,一副你随意的模样,继续抱着书包,坐在原地。
向星辰无语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喝多的人,根本接收不到别人发出的威胁信号。
向星辰在原地站了几秒,又深吸了几口气,走了回去。向星辰:“林烟,我们回家。”
店里的生意还不错,老板刚刚一直在忙,没怎么注意这边,但好像刚刚那两桌人里,没有这么帅的一号人。老板心下存疑,自己的店,可不想出什么茬子。于是,收银台后的老板喊了一句:“你俩到底认不认识啊?要不认识,我报警了啊。”
向星辰无奈地回了一句:“我是她哥。”
林烟立刻扯着嗓子呛他:“你不是。”
随后,她又转头对老板说:“请报警吧!”向星辰:”
眼见着老板真的要拎起电话筒,向星辰大步走过去,又掏学生证又掏身份证又留电话号码的,总算勉强消除自己的嫌疑。向星辰把证件收好,走回去拿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说:“秦姨打电话来了,问你怎么还不回家?”林烟脑子缓慢转动了下,想起来秦姨是谁,她是个好人,她不能为难好人。
于是,她站起来说:“那走吧。”
向星辰松了一口气,这位祖宗终于肯动身了,但只肯动到店门外,又不走了。
向星辰走了几步远,才发现人没跟上来,倒回去问:“又怎么了?”
林烟:“走不动。”
向星辰耐心告急:“走不动难道要我背你啊?”林烟乖巧点头:“可以。”
向星辰:“?”
可以什么可以!谁问你了?
向星辰蹲下的时候,心里想着,真他妈请了尊祖宗回来,他真是父债子偿有苦难言!
向星辰背着她走出闹市区域准备去打车,人重倒是不重,就是人趴着还不老实,腿还乱晃。
向星辰警告她:“你别乱动。”
身上的人好像接收不到他的信号,歪着头在他耳朵问:“你是向星辰吗?”
她凑的近,说话的气息扑在他耳边,觉得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痒。
他回:“是。”
然后,有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他的右肩上,身上的人指控他说:“骗子!”
向星辰闭眼深呼吸,不该痒的!
向星辰:“我骗你什么了?”
林烟双手箍住他脖子,一字一句道:“知情不报,就是骗子!”
“把你抓起来!”
向星辰停了脚步:“再乱动,信不信把你扔下去?”很可惜,背上的人只在自己的频道里打转,又说:“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嫌我土……”
向星辰:“没有。”
……说出口过吧?
林烟:“你眼神告诉我了,但我就是乡下来的啊,我就是土,没有你们城里人懂的多。”
“还有房间……房间我可以跟你换回来的,我不需要住那么大的房间。”
“明天,明天我就……”
背上的人说话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向星辰又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她睡着了。
林烟的脸歪在他肩膀上,嘴唇对着他颈窝,因为走路,时不时碰到一下他的皮肤。
有点痒,也有点炙热,他还闻到了混合着水果味的气息。这一路的路灯很漂亮,松柏很挺拔,向星辰的耳朵逐渐呈绯红色,林烟睡着了没看到,但是没关系,这一路的星星记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