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太子
全场除去温离,的确没有人被折腾到。
温离摸着不疼的鼻骨,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还浮现在身上。
扶楹确认她无事后,便掀开车帘,想要一探外边的发生了什么,见四下只是黑了些,便问:“这条路怎么不点灯?”
马夫回道:“这条路偏,但是离太子府进,小的便引这里来了,路是不平的,我使慢些便是。”
闻言,温离也跟着从扶楹撩开的一角看出去。两边坐落着的院子已荒败不堪,院子里的杂草争先恐后的钻出,甚至要远远长出院墙,在夜色的渲染下,像是飘忽不定的鬼魅,实在吓人。
她看了眼就收回来,小声道:“我原以为长安城繁华,是寸土寸金,不会有院落空出,没想到此处竞然有这么多无人居住的院落。”
扶楹忽然惊呼一声,不可置信道:“这地上铺的青砖,怎的都让人撬开了?”
果不其然,院子前的青砖半角翘起,方才的震荡皆是因此而起,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马夫加紧了驱赶速度,浑浊的嗓音隐匿于夜色中,像是古老遥远传来的警钟:“这原先住着位罪臣,陛下为了责罚他,便将他门前砖全部撬开,以警示所有想要看望他的人,想要看望他的人全止步于门前,那位罪臣离世后,这块地方才空出来的,原先此处是数不尽的繁华,太子府离此处不算远,只隔了一条街。”
扶楹应了声明白,转而看向温离与容阙,眼神交换,三人隐隐有所明白。
依马夫的话而言,这块地方早已不会有人而来,那他又为何要拼命费这些力气,朝此处走?
方才虽是惊鸿一瞥,但温离也看清了宅院牌匾上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迹。
′裴府’
看来那位罪臣姓裴。
温离按着原著摸索裴姓之人,但却空空一片。再看扶楹神色,亦是一片无知,想来在他们现有的信息之中,皇帝并没有说过关于此人的事。
出了那条小路,马车平稳了些,很快就停在一处宁静的院落前。
马夫道:“诸位贵人,太子府邸到了。”
传闻中太子清简,院落也不算大,只分为东西两座,东苑住人,西苑会客。
连廊处挂着宫灯盏盏,灯火通明宛若白昼,虽只是夜里看来,此处已是说不出的繁华热闹,若换做白日可见院中景象,想必更为震惊。
一位笑意吟吟的姑娘从拐角走了过来,迎上前道:“几位道长,殿下正在前厅候着诸位,另外殿下将诸位放在客栈的行李取了过来,寄存在府上,也请诸位歇在府上,待到见完殿下之后,奴婢在带诸位去东苑住下。”好一招先斩后奏。
不止是温离扶楹,就连向来不为所动的容阙都皱了皱眉,显然对太子的安排很不满意。
但毕竞是太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扶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道:“但是我师兄师弟已回了客栈,若是客栈没有人…”
丫鬟道:“殿下派人将那二位道长截下了,此时已经歇在东苑。”
合着全部都被这太子安排完了。
扶楹不愧是女主,适应速度极快,三两句便应下,而后让丫鬟带路先见太子。
“诸位这边请。”丫鬟道。
前厅亮着灯,隐约可见其中人露出的半片衣角。丫鬟站在虚掩着的院门前,小声问道:“殿下,几位道长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其嗓音温润,听不出情绪。温离眨了眨眼,扯了扯容阙的袖子,装作好奇,“这人声音我怎么听过?”
容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温离只是在做足戏前准备,毕竞现在这样说了,后边的戏才好接,这么些人里,只有她同江不眠的关系最为熟络。
厅内空旷整齐,江不眠一袭玄色宽袍,正极为自洽的端坐在太师椅中,呷着手中茶,神色不明。他原拜于玄妙长老门下,所以扶楹见初见时并未认出他的身份,正欲躬身福礼,便在此时,温离出声。“江、江不眠?"她捂着唇,惊诧几乎要从眼中钻出。“温师妹。”
江不眠抬眸看来。
不过短短一日,他从原先稚气满满,蜕变至含有帝王尊贵之气,抬眼垂眸间,皆是说不出的矜贵。扶楹也听出称呼中奇怪的地方,疑惑道:“温师妹,你们二人认识?”
温离依旧还是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认识啊,他是容师兄的师弟。"她说着点了点容阙的胳膊,“容师兄你说是吧?”
容阙点头,“江师弟,不对,应当是太子殿下。”江不眠笑了笑,“容师兄严重,扶楹师姐不必见外,快赐座,看茶。”
“既然是同门师弟,我也有些话想要一问。“扶楹开门见山道。
温离挑了个离江不眠远些的位置坐下,表面上不在乎她们谈什么,实际上将耳朵拉的很长,以至于容阙都被她惊动。
他轻轻捏着她的耳垂,将她的小脸转了个方向,借机又揉了揉,轻声道:“你不好奇?”
温离看了眼与江不眠聊的正盛的扶楹,同样是低声回复,“不好奇。”
她以为问的是关于江不眠的身份。
容阙长睫轻颤,像是振翅的蝴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间,二人似乎没有察觉此时的距离过近了些,仿佛都沉浸在彼此的话间。
“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而后让你来长安吗?″他又问,眸色滚滚。
她白洁的小脸上,清晰的绒毛摇摇晃晃,显得异常柔软无害。
容阙克制着没有上前摸一摸,却没有将视线偏离开。温离又凑近了些,殷红的唇一张一合,“前者不好奇,我好奇他为什么要让我来。”
容阙喉结滚了滚,”你…
“温师妹?“扶楹唤了好几声,愣是没有叫醒两个咬耳朵的人,不自觉又将声音落的重了些。
温离一个激灵,这才发觉容阙挨得几近,但凡她再往前一点,便能贴上他的脸。
从扶楹与江不眠的视角看去,温离就是亲在了容阙的脸上,并且紧紧相贴不分离。
“你挨我这么近干什么?"温离红着脸斥了声,将他推回椅子上,正面迎上二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师姐,怎么了?”
扶楹叹了口气,缓缓道:“方才太子殿下说,大多数在秋词宫里瞧见鬼魂的人,都是女子,不是女子便是太监,阳气越弱的人越容易瞧见,这便是他为何寻你来的缘由,你魂魄不稳,或许可以瞧见宫内的鬼魂。”江不眠补上一句,“温师妹先前差点死过一次,所以我想让你帮忙,看看能不能瞧见我皇妹的魂魄。”温离:?
不待温离质疑,容阙冷声道,“既然宫里这么多人都见过,殿下何不让他们去看看呢?”
江不眠道:“诸位也知道,若不是修行之人,怕难以对付鬼魂,何况不论是不是我皇妹的魂魄作祟,宫中已经离奇暴毙太多人,若是在不调查清楚,人心惶惶,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骚动。”
“且父皇身子每况愈下,夜夜梦见我早逝皇妹的身影,也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扶楹面露难色,“可温师妹不过是新弟子,除妖斩魔一事上,并未真真历练过,不若等我们再去秋词宫探一探,先想办法看看能否见着公主冤魂。”
温离点点头。
打心底上,她也不想直愣愣的进去找人家的魂魄。眼见气氛凝固一瞬,江不眠眼底闪过阴鸷,却又极速恢复常态,那副温润憨态模样,被他捏的极为顺畅。“孤只是随口一言,到头来还是要看温师妹的意愿,而且孤相信,有扶楹师姐孟师兄在此,此怪事定当平息。”“太子殿下言重,事关国运安危,我等在所不辞。“扶楹拱手道。
江不眠点点头,朝着温离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温师妹聊聊,不知师兄师姐能否给我这个机会?”温离挑眉,“我……”
“夜已深,温师妹赶路辛劳,殿下何不等她歇息一下,话放在明日再说呢?“容阙冷声道,眉宇间皆是不容置喙。
他生的向来凌厉,也是那类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唬的了人。
及时是江不眠依然有些忌惮他,只好点头,“也不是什么着急事,明日说也不晚。”
温离埋着疑惑,一直等到进了院子,待扶楹进入卧房内,才匆匆拉上容阙,钻进房间里。
“他是什么意思呀?"温离点了烛火,借着那摇曳的光看清容阙神色,询问他。
容阙环视屋中陈设,随后落在她被灯火照亮的小脸上,清凌凌的杏眸中潋着比月色还要美的光,让人不自觉沉沦其中。
温离以为他上有意装高深,继而不说话,便没好气道,“你难不成想看我深入虎六?”
她一说话,神色便越发动人,就连一夜水润的红唇也变得诱人许多。
他静不下神,歪了歪头问:“什么虎穴?”温离啧了声,”你……”
“你说他要你去秋词宫一事啊。"他恍然大悟。温离:“不然呢?”
容阙笑了声,“做梦。”
虽然他说的不清不楚,但温离也猜到这一声不屑是对江不眠的。
“他是太子唉,他如果要动真格,我们只能听他的话。“温离也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就信任容阙,甚至说话时候还要避开扶楹。
糟糕,让这狗东西迷了心窍了?!
温离抖了抖肩,“你走吧。”
容阙不明所以抬头,“什么?”
温离从芥子袋中取出药罐,“你回去上药吧,我明日再想此事。”
“你倒是还记得我受伤。“他勾唇,“不如你帮我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