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小心
容阙没忍住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但还是担心她坐在地上凉,便将手递在她眼前:“你没事,先起来,凉。”温离好说歹说才肯抬头看他,杏眸中氤氲着水汽,染红了整个眼眶:“我、我没死吗?”
容阙拭去她眼尾挂着的泪珠子,隐忍的笑出声:“怎么会死呢,该死的是他。”
噎了半响,温离迟迟道:“他死了?”
容阙微微颔首,眼神示意她朝后看去。
温离僵着身子慢慢回头看去,却瞧见那黑衣人不见了踪迹,除去地上的一淌血渍证明其存在过,还有就是一张手掌大小的纸人。
“他不是人?“温离这才发现背上的血都是从他身上溅来的。容阙道:“傀儡术。”
而后他同温离道:“起来吧。”
温离跪坐在地,闻言动了动脚,但脚软的不像话,不过这也算她第一次反杀的一个人,说不怕是假的,但她决不允许自己在容阙面前露怯。
迎上他微凉的视线,她问:“你不是晕了吗?怎么爬起来了,动手还如此利落。”
容阙神色微动,睁着眼掐话:“他运气的时候将我打醒了,我瞧着你不敌她,便出手相助。”
“哦,我还以为你是装晕的呢。"她若无其事的撇开眼。容阙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又问她:“为何你的剑法我从未见过?″
温离看白痴的眼神看他:“玄天宗剑法,你若是见过才有鬼。”
容阙又道:“你不是记不得先前事,又为何还记得玄天宗剑法。”
温离唏嘘:“不知道哇,我方才是不是很厉害呀?”容阙:.腿不软了?”
“什么腿软,我腿才没软。“温离耳朵一红,撑在地上打算爬起来,腰上被人使了巧劲,直接将她以环抱的姿势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再缓过神时,她已然坐在了凳子上。
看向容阙清瘦的背影,温离仔细的将方才容阙的话在心中来回咀嚼。
傀儡..……依他说话的语气,相同的事情他似乎经历多了,反倒变得稀疏平常,他出手利落精准,似乎已经拿捏到黑袍人的弱点。
容阙倒了茶递给她:“你想问什么。”
温离接过茶但谨慎的没有喝,只是将琉璃茶杯捏在手心,无意识的顺着上边瑰丽纹路滑动。
“你怎么知道我有疑问。"她觑了他一眼。容阙静默不语,随后在她的对面坐下,视线灼灼,等着她开囗。
温离只好点头:“他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要杀你,又或者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人、妖、魔还是堕仙?”“是奔着我来的,至于他是谁.……不清楚。“他道,见她握着茶杯的手还在轻轻打颤,便知道她还在后怕中,于是缓了缓语气,转而变得温和:“你见过他?”
温离摇摇头:“没见过。”
小骗子。
容阙懒懒的垂眸,她说话的时候连自己眼神闪躲都不曾发现么,竟敢信誓旦旦的将假话说出口。
“他为什么杀你?“温离抓住被容阙刻意省略掉的问题,有预感这个问题一定很重要。
他缓缓起身,身姿如天上皎月,目光戚戚:“不知道,人在江湖,难免会得罪人。”
温离不置可否,以他的性格能活到今天属实是托了老天的福。
关键这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喵。"小四从窗台跳了进来,不过四只脚只踏进来了两只脚,另外两只脚留在了外边。
浑圆的金瞳里赤裸裸的展示对容阙能好好站立的惊讶,这副模样逗的温离直乐,忙唤道:“小四,你楞个在那里做什么?”小四将叼着的丹药瓶子递给温离,而后看见地上喷溅的血渍便控制不住想要舔舐。
“脏。”
单单一个字,吓得小四伸出去的舌头又缩了回来,背影凄凉的跳上窗台。
容阙掐了个诀的功夫,地上的血渍便消失变得整洁如初。温离缩在后头悄悄跟着他的姿势比划了下,但总感觉口诀不对,少了点味道。
失神片刻,容阙走到了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乌黑亮丽的发顶,“方才麻烦了。”
“不、不、不麻烦。”
温离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心下骇然。
今日的容阙实在奇怪,就像是被人夺了舍,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太不符合风格。
温离没忍住问他:“那天在医堂,你为何要帮我?”“是帮你,也是帮我。”
“他们找麻烦的是我,而且除去魔修不说,我身上的确有魔气,换个角度说,他们其实还没错,至少找对了人。“温离神情有微妙变化,“我不喜欢欠人情,你说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灵石钱财,还是·.…仙药仙器?在我可以办到的范围之内,我可以为你寻到。”
容阙墨瞳中染上一层愠怒,紧抿着双唇不曾回答。温离:“难不成.…”
她双手抱在胸前:“我不做话本儿里的那一套,以身相许你也要看看你配不配。”
容阙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不用,同门相助,何须回报。”
“不信。"她答的飞快。
容阙剑眉微拢:“嗯?”
温离有理有据:“当时在后山你给我捆起来,把我丢在那里自身自灭,你又怎么会好心搭救我,你肯定是打着什么脏心思,爱财不可怖。”
秋后算账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后山那次容阙的确还没有相信她是真的失忆,便以为若是凭着她的本事,的确可以挣脱术法。
他设下的术法并不难。
可没料到她还真不会,但幸好她后来还是找了他,总归是将术法解开。
“咳!咳!”
容阙捂着胸口咳嗽,双手无力的撑在桌上,耷拉着眸子,望着温离:“抱歉,.…”
见此,温离一时也忘记了方才要问什么,忙的打开药瓶,倒出里边一枚黑色的丹药,递到他唇边:“你快吃。”丹药纯黑,黄莲的气息格外浓厚。
容阙眼神晦暗,但还是顺从的张口吞下。
温离随后倒了杯茶递给他,叮嘱道:“慢点。”一颗丹药吃的容阙万年不变的脸都有起了些苦色。温离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这药很苦啊?”也不知师父到底在里边加了多少黄莲,只叫他口中苦涩之味久久不能散开,盘旋在唇齿间。
“有点。"他依旧想保持脸上的处变不惊。温离将剩下的药塞进他手心,眼中笑意点点:“青霞长老说,即使你醒了也得吃药,所以剩下的你放着吃。”活该!
这丫的黄莲味道都直冲天灵盖了,看你味觉尚存,好好受着吧。
温离轻咳掩饰心底的雀跃,故作从容:“既然你醒了,我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等一等。”
她脚步微顿,挑衅的对着他说:“你不会是要找我单挑吧,我劝你还是别了,毕竟你还受着伤,如果我一不小心将你打残废,那青霞长老会宰了我的。”
容阙摇头:“不是。”
“那你想干什么?“温离已经耐着性子和容阙说了很多话,即将到她忍耐的极限,到时候她一个不小心就把先前容阙对她做的事儿抬上明面说,这对两人都不大好。“小心\孟时清。”
短短一句话,没有前因后果,属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温离自是明白,但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什么?”容阙定定看着她:"他…”
温离抢先一步朝着他抬了抬下巴,满是傲气:“整个太虚宗都知道我同他是青梅竹马,也都知道他待我极好,与其说小心他,我更应该小心的是你吧。”
容阙:….
“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可没有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透露给他。但我还是劝你小心,他的实力可是在你之上,不要在背后说他坏话哦。“她对他眨眨眼,“走了,别送。”少年沉冷清隽,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出了拱门,似乎还想再往前送。
温离无奈的瞥向他:“哥,行行好回去吧,我都快成保姆了。”
他宛若古井无波的黑眸中夹杂着淡淡的疑惑:“保姆…何意?″
温离扶额露出一抹苦笑:“老妈子,明白了吗?”“你嫌我烦?"他微眯着眼,仿佛是从牙缝间挤出的话,一个一个字朝外边蹦。
温离:“不行么,难不成我还得喜欢你吗?”话音方落,她自知说错了话,触及到他面上所携怔意,她红唇微动,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剩他迟迟未动,站在院子前边出神。
也不知是在答谁的话,只留下他轻飘飘一声:“嗯。”小四走到他身侧,不明所以的盯着他控制不住外泄的情绪,滔滔不绝的像是逐渐要将他炼化其中。他眼尾微微泛红,掌心心的红色印记不断加深,渗出丝丝魔气,诡谲危险,无时无刻不朝外延伸,如同生着触手的恶鬼,即便他极力隐忍,舌尖被尖锐的犬牙刺破,血从唇角溢出,划过脸颊流入衣襟之中。
大
沈倚楼正将早膳端给江不眠,拐角处差些撞上温离,他捂着胸口道:“你怎的神出鬼没?”
温离道:“那我下次一边走一边大喊,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怎么样?够华丽吗,够隆重吗?”
“呵呵。”
温离没理会他冷嘲热讽,“孟师兄醒了吗?”沈倚楼一脸疑惑:“今早就醒了,他没说什么就回去了,我以为你知道呢。”
“他走了?”
沈倚楼点头:“江兄也醒了,我刚刚听院子里的小弟子说,秘境里的魔修抓到了,说是玄云长老门下一位年轻的弟子修炼禁术,坠入魔道,顺着境门开启时,混在新弟子里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