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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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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及笄

沉默良久,赵祯才说:“以后张小姐的事不必日日向我汇报,暗中观察她的人也都撤回来。不过你别忘了多照拂她还有祥瑞阁一些,不论她想干什么,你都在暗中助她一把,尽可能地让她宫里活的顺风顺水。”

阎文良不理解,“陛下,您为何不主动现身?如今章懿太后已殁,您若出现在张小姐面前,她一定会很高兴,也不必整日闹出各种各样的事来。”

赵祯顿了顿,才道:“文良呀,许多事你不懂,我也不能跟你说。总之你要知道,这皇宫没有能瞒住我的秘密,我是真心为那孩子着想,才不主动现身,她长大以后会感激我的。”章献太后一死,她手里所有的眼线和暗桩便顺势由赵祯接管。

若说一开始不让王惟德透露自己的信息,是出于避那时尚且还在世的章献太后的锋芒,那么等章献太后一走,等他接手了宫里的情报网,他这才发现梁国公主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历史上这种事多的是,赵祯觉得这无伤大雅,因此并未多管。

可长期养成的政治嗅觉却让赵祯在这件事的基础上察觉到另外一丝丝不寻常。

那就是令柔。

令柔能进宫离不开梁国公主的帮助。

况且从梁国公主近期种种来看,她为何要对张家母女那般看重?

赵祯如今手握大权,他起了疑心,想查就是一句话的事。于是很快,有关梁国公主与张家母女的“及笄之约”便摆到了赵祯面前。

赵祯第一反应是皱眉,是不可思议,旋即是叹息,随之而来的是令柔的怜惜。

是啊,连他都觉得荒唐,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多半是被逼的没法,才与虎谋皮,冒险为女儿搏一条光明之路。

如果令柔的父亲还在的话,她必定也是一个承欢父母膝下的官家小姐吧。

可能就不会进宫,也不会卷进大人们的利益勾缠。思及此,赵祯又是一叹。

因为李寻真的缘故,他是有点将令柔当小妹妹看待的。既然是亲人,自然要从亲人的角度为她考虑。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身边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若是冲着他钱权势还好,但凡对他有一丁点感情,那么她的余生都将是悲哀的,她会活成这个世上最可怜的女人。没有女人想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真正的爱是完全且彻底的独占欲。

这一点,他的父皇和他的两位母后已经以亲身经历向他演示过一遍。

他不想被自己当作小妹妹看待的令柔,有一条也会活的像后宫的女人一样可悲。

他只是现在不认她,等她十五岁及笄后,他会封她作县主,让她以章懿太后养女的身份风风光光出嫁,然后以她的娘家人自居,如果她愿意的话,他可以做她一辈子的靠山,让她在夫家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如此,也算对得起母后的临终托付,和她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情谊。

令柔最终还是入院拜入唐琦师父名下,跟着她学习天赋最高的绿腰舞。

而真正让令柔下定决心,不顾曹氏和小张氏的劝阻一意孤行的时间,则是发生在曹氏生下蹇守和的当月。就在令柔生日的两个多月前。

所谓怀胎十月。

算起来,正是在她生日前后怀上的。

令柔因为小时候被教授过一段时间的算术,对数字本就有些敏感,从大、小张氏口中得知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出生的时间,很多事情一下在她脑海中轻易清晰明了。她一开始是愤怒,患有严重心理生理洁癖的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可等过一段时间平静下来后,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曹氏,她也许是因为太过思念自己而发错?再次之前,从曹氏进宫告诉她怀孕到现在,令柔一直在心中恨着曹氏,也许有不舍,但被愤怒的情绪蛮横镇压。如今心中有了另一种猜测,不舍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淹没了令柔的心房,让她愧疚到差点不能呼吸。令柔一刻也等不了,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即向大、小张氏要求,一个月后的生日,她希望能见到曹氏。自从去年曹氏来过宫里后,令柔一直闷闷不乐到现在,几乎就没怎么笑过,也不爱说话,才九岁的年纪,成天愁眉苦脸。大张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哄人的法子试了个遍,令柔还是郁郁寡欢。

小张氏看着也心疼。

原本她还阻拦不让令柔学跳舞,这会看她消沉到这般底部,决心也逐渐动摇。

只要孩子高兴,她想做什么自己为何要阻挠呢?她还能在自己身边待多久?为什么不让她快快乐乐度过每一天。你忍心见到她灰心丧气的模样么?

不忍心,小张氏不忍心。

所以思虑再三后,她主动提出要送令柔去仙韶院学舞。曹氏的想法如何,她已经顾不得了,令柔如今没有生活在曹氏身边,她看不到她如今颓靡的模样,自然感觉不到心疼。然而令柔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虽然当时与曹氏闹得那样僵,但她还是把曹氏的话听进了心里。

只因思维的惯性告诉她,母亲不会骗自己,她永远是最爱自己的人。

可是现实的发生与发展,又让令柔无比清晰地预感到,母亲对她的爱会一步步减少,因为自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所以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爱自己,这是血缘的羁绊,无法改变,可爱多爱少就不一定了。

假如原本曹氏对她的爱是一百,那么也许渐渐地,会跌倒九十五、九十、八十……

虽然爱一直存在,但满分一百的爱却没有了。只有一百的爱才称得上最爱。

可来自母亲的'最爱′即将不复存在,她还能从别的地方获得么?

令柔痛苦地思考着。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过于敏感的神经。

然而终归是血缘亲情占据上风,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证明曹氏有′身不由己'的"苦衷',令柔的心防便顷刻间卸下。想通后的令柔迫不及待来找大、小张氏,跟她们说想要曹氏在她生日当天进宫陪她。

小张氏前不天才因为令柔拒绝去仙韶院学舞,害怕她当真一蹶不振,如今见她竟主动要求见曹氏,且神色虽然依旧沉寂,但眼神相较之前明亮灵动不少。

于是忙答应下来,生怕慢答应一步,又让她恢复成原先那个消沉的模样。

从曹氏生完孩子到令柔生日这天,差不多两个月,这段时间足够她做好月子。

因此进宫后,大、小张氏惊讶的发现,曹氏虽然才不久生了个孩子,理应憔悴才是,可却容光焕发,面色红润,人也丰腴白皙不少,原先充斥在眉宇间的愁苦消失不见,只有被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浇灌出的娇憨甜蜜。

大、小张氏看见这一幕心中还挺复杂的。

怎么着她们也是曹氏的前大姑姐,虽然说弟弟去世这么些年,人家改嫁也无可厚非,但现在见她活的这么滋润,她们多多少少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也知这不舒服′来的没根据,因此并未表现出来,依然客气招待曹氏。

只是令柔就没有她们的顾虑了。

她看见曹氏浑身洋溢着母爱与幸福的光辉,心中五味杂陈。既为母亲如今得到幸福而高兴,又总压抑不住想哭的冲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见曹氏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没有她在身边也能岁月静好的模样,令柔只觉一种即将或正在被抛弃的恐慌在心底蔓延开来。

之前只是说气话,说曹氏要抛弃自己。然而现在,看着曹氏如今的状态,她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一反常态的,令柔并没有再次生气。

曹氏一见到令柔,眼泪再次哗啦啦落下来,将女儿拥在怀里,与她亲昵。

她没有因为新家庭和新生活与令柔生分,在她心里,令柔依然是她最疼爱的孩子,是她最重要的存在。而令柔呢?

在经历过长达八、九个月的天人交战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母亲。

她是一个渴望爱的人,爱越多越好,她永不满足,她舍不得失去母亲的爱,即便这份爱的份量减少,她也舍不得。于是她妥协了,人生中第一次妥协,为了能再次心安理得地享受母爱,不让母亲左右为难而妥协。

刹那间,窝在母亲怀里的令柔,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当初与赵守一'有关“道法自然"的争论。

他说一一

有时,妥协与接受,也许会让事情得到更好的解决。她记得她当初还反驳他来着,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令柔闭上眼,感受着母亲美好的怀抱,感受被爱充斥包围的温暖,忽然认同了他的观点。

赵守……

令柔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回忆起当初在延福宫生活的时光,只觉得自己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怅然若失,又怀念不已。

如果不是她隔一段时间就要打开盒子看看李寻真留给她的镯子,她真会以为,以前与他们相处的时光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可是既然镯子是真实存在的,证明当初并非一场梦,可为什么独独赵守一不见了呢?

是他一开始就说了假话,还是他隐去了踪迹,故意不见她?不论哪一种可能,都让令柔想哭,其实她一直想哭,或者有想哭的冲动,从得知曹氏怀孕的那刻就开始了。起因不是因为赵守一,情绪的进一步发酵却是因为他。因为触景生情,想起了他当初对自己的耐心与劝诫,轻幻地像一场梦,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的不辞而别,总让令柔隐隐觉得不甘,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不甘是可以理解的,那么期待呢?她在期待什么呢?令柔在十岁生日过后,终于下定决心练舞。曹氏本就因为生日当天令柔对自己主动的亲近感到受宠若惊,她害怕女儿再次与她反目成仇,对她而言那无异于剜心之痛,兼之心底又对她愧疚,所以这次没怎么阻拦,只是反复叮嘱令柔许久,最终还是松口让她去学。

有了曹氏的应允,令柔顺顺利利拜入唐琦师父名下。她知道梁国公主一定别有所图,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贾婆婆和郑芝芝、连竹茹更是因为梁国公主的缘故,同样对自己目的不纯,但令柔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只在乎当下。她遵循本心,朝着内心那层隐隐的期待前行,也许道路的尽头最终非她所愿,但那是以后的事。

至少现在,她想,她想去做。

之后的事就由长大后的她面对吧。

现在的她,只想顺其自然,顺应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世事变迁如同季节更迭,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着改变。

嫩芽迸发出新绿,受阳光雨露的浇灌,在岁月的见证下,逐渐长成参天大树;小小花苞在枝头半吐半露,春风拂来幼嫩的花苞,花蕊舒展开来,在阳光下一步步绽放。时隔五年。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是弹指一挥间,也可以是日长似岁、一日三秋。

但不管是弹指之间,还是度日如年,时间本身的流逝是客观存在的,足够一个小豆丁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成长的蜕变必然是破茧成蝶,至少对令柔而言,是的。小时候她还会为了旁人的夸赞,扮演天真娇俏的模样,逗大人们开心。

但现在的她,更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为自己而活。于是便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变成了清冷如霜的冷美人。

平时不苟言笑,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从不为了迎合别人而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不高兴就冷脸,别人惹到她立马甩脸子,或者直接拿话呛对方,一旦受气一定当场就发出来,绝不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图的就是个身心舒坦,舒服自己委屈别人,都是爹妈养的,凭什么就要让着你,主打一个随心所欲,顺其自然。当然了,她这种心理生理双重极度洁癖的人,道德感也极强,更带了一丢丢强迫症的底色,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贯彻到底。

从不恃强凌弱,欺凌弱小。

不过她这人一向怕麻烦,也讨厌麻烦,所以只要没亲眼看见,绝不贸然出头,为他人抱不平。

因为她没有当救世主的癖好,她也不是什么圣人,甚至比一般人还要生性冷漠。

仙韶院女孩子众多,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矛盾就多。进仙韶院学舞的女孩子大都家境贫寒,就算有点小钱,也大都不能跟令柔这样在宫里有多个靠山的人比。是以虽然她孤傲清高,我行我素,却无一人敢惹她,纷纷避其锋芒。

但其她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在许多看不见的角落,大欺小,多欺少的事件屡屡发生。令柔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她不去主动了解,郑芝芝与连竹茹也会八卦给她听。令柔每次只漠然听着,内心波澜无惊,只要不让她迎面撞见,她才懒得搭理。

就算真撞见了,只要不太过分,她也只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进行阻止。

她只能制止眼前发生的行径,她离开之后对方会如何,那就真是听天由命喽。

而且被她救也不是什么好事,仙韶院的姑娘们心灵手巧着呢,整人的办法多的是,暗地里吃的亏更让人有苦说不出。不过她张令柔只管自己眼前清净,其余的,只要不闹到她跟前,她就当所有的一切岁月静好。

实际上她也没有义务管,她也只是一个学徒,仙韶院难道没有上级管事么?

况且以暴制暴不被提倡,以权压人就更高一等么?以前还会为了听几句夸奖装一装,现在才懒得装。不装反而活的更痛快。

她甚至已经迷恋上这种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原来“顺心本心"是这样的感觉呀,真是太让人欲罢不能了!其实也不是没人动过心思主动与令柔交好,想以此寻求庇护。

不过令柔成天冷着脸,从不做任何一个多余且夸张的表情,每时每刻都让脸部在最放松的状态。

别人瞧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已经萌生退意,有个别胆大的不信邪,依然上赶着,令柔一般会嫌这种人烦,不知礼数,在宫里她只有郑芝芝和连竹茹两个朋友就足够了,多了她才懒得应付。

众人见她这样,不得已走迂回路线,通过结交郑芝芝和连竹茹,与令柔交好,况且郑芝芝和连竹茹身后本就有贾婆婆撑腰,也算不错啦。

而与郑芝芝和连竹茹做朋友后,被欺负的次数果然减少。有成功的案例出现,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郑芝芝和连竹茹的阵营,并将一向爱出风头且心性单纯的郑芝芝奉为领头羊。于是仙韶院与令柔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们,渐渐地分成了各式各样的派别。

这些派别互相制衡,反倒形成了一个一派和谐的局面,反倒没有谁敢明目张胆欺负人了。

对于这个也算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做成的好事,令柔看到后,只会心一笑,别的再没什么表示。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在这宫里呆不长了,这些人以后如何都跟她没有关系,也许这批人里当真会出一位宠妃,可那又如何么?彼时的她早就嫁给子容哥哥,生儿育女,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有这样的想法在,导致令柔一直像局外人一样,以旁观者的角度,将这些仙韶院的女孩子们当作纸张里的画中人看待。好像在说,看呀,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到这儿来只是历练一番,历练过后,我就要去过相夫教子,岁月静好的生活去了。而你们中的某些人,即便一步登天,也将面对更大的挑战,总之不得安宁。

到那时,我和你们就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此别过,互不打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令柔是带着超脱的心态看待仙韶院的芸芸众生,是悲悯者居高临下俯视的状态。因为潜意识将自己当作更高维度的生物,自然不会将比自己低维的生物的爱恨情仇,贪嗔痴恨放在眼里。她以观戏者的角度看待,剧中的角色也只是角色,所以她才能安安稳稳做自己,最大可能地做自己,遵从本心。起初大、小张氏是以为她受到刺激才这样,过段时间就会好,因此没有干预,只私底下拜托贾婆婆和唐琦多担待她一些。哪知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过去…她依然任性妄为我行我素。

以前那个乖巧可爱的小侄女不见了,倒是越长越窈窕有姝色,可与之成正比的,是她越来越冷漠的脾性,越来越古怪的性格。

大、小张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劝令柔在宫里要活的谨慎一些,平时在祥瑞阁随便给人甩脸子就算了,仙韶院里面日后保不准就出了哪个贵人,千万不要到处得罪人,若是贵人是个气性小的,以后有你受的。大张氏更是夸张,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爱和自己撒娇,嘴甜可爱的小侄女。

令柔不装恢复本性以后,她是最失落,最不能接受的。于是搂着已经亭亭玉立的侄女,靠在她的肩膀上像个怨妇一样哭哭啼啼,嘴里还不住地说着“你这孩子以前那么懂事,那么乖巧,那么可爱,最那么甜,怎么成现在这样了"?然而令柔听到这话,尤其是用“懂事”、“乖巧"两个词形容她,就算对方是疼爱自己的大姑妈,令柔也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她以前就是太懂事了,或者说,装的太懂事了,才让身边许多人以为她好的名义擅自替她做决定。

曹氏是这样,为了她好将她进宫,然后没有她在身边,便空虚寂寞与蹇同在一起,好端端就让她多了一个后爹和后弟弟,平白让她原本满格的母爱一下子少了大半。过去的五年间,令柔曾无数次预想过,假如她们没有来东京城,假如母亲没有答应梁国公主的约定将她送进宫,假如她一直留在母亲身边,是不是母亲压根就不会改嫁,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享受到的母爱是不是会一直那么那么多?可人生没有“假如”,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果不能拒绝,那就只能接受,接受不了,那便只有漠视。令柔现在就是这样。

只与曹氏交流,从不问及她那个后弟弟,就当他和蹇同不存在一样。

虽然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在令柔心中,他都比不上张化基的一根手指头。

人心都是偏的。

令柔觉得自己不讨厌他就算对得起母亲了,还想让她当亲弟弟疼爱,未免异想天开。

还有赵守一,她之所以到现在还记得他,并不是因为她对他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遗憾,是不甘。竞然骗了她。

当初明明对她很好,他们相处的也很融治,为什么要骗她呢?

随着年纪越想越大,令柔的思维也越来越成熟,每次回忆与李寻真和赵守一相关的事,令柔都会有不同的理解。早在几年前,她差不多十三岁的时候,那时正值杨太后驾崩,她去保庆宫祭拜的时候,见过皇帝一回。那时他手上正带着白玉扳指。

和令柔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刹那间,令柔都要以为“赵守一"其实就是陛下赵祯。可这猜测刚冒出来,令柔都忍不住要被自己的异想天开逗笑。

既然赵守一就是赵祯,若说原先是为了避开章献太后的耳目而偷偷扮作乐师与李娘娘接触,那么等章献太后走后,总没有什么能制约他了吧?为什么还不出现还要隐瞒呢?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人的确不是赵祯。

二则是,那人就是赵祯,但赵祯压根没将她小时候的情谊当回事,只是看在李娘娘的面子屈尊降贵和颜悦色几下罢了。说到底,她只是沾了李娘娘的光,其实人家压根没把她单独当一回事,所以等李娘娘一走,他便懒得再搭理她。第二种可能更让令柔无法接受。

虽然其实已经摆在眼前,那人十之八九就是赵祯,但令柔宁可相信他不是,也不想承认自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于是从那以后,令柔从此抛下赵守一的事不谈。不管他是谁。

他都不值得自己再费心劳力牵念记挂,她才不自讨没趣,自作多情!

最后想通这一点后,令柔就彻彻底底的放飞自我了。李娘娘已经去世多年。

另外待自己和善的杨太后也已经在两年前去世。杨太后是个好人,也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临走前还记得自己要在宫里一直待到及笄,专程把及笄礼物提前给了自己,一个缀满宝石翡翠沉甸甸份量十足的金项圈。捧着手里沉甸甸足可以当传家宝的项圈,令柔悔恨地流下眼泪,为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在心里说杨太后是个虚伪的人而懊悔羞愧。

这两个走了以后,皇宫里唯一的牵挂就是大、小张氏了。只可惜宫规明确说了,不准许太妃们出宫居住,否则她是真想在成婚后接姑妈回家养老。

这七年多来,两位姑妈对她操的心不比曹氏少,就算她在曹氏身边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只能说是珍惜剩下的时间,好好承欢膝下,孝敬两位姑妈。

当初与梁国公主约定是在她十五岁那年中秋夜宴过后出宫。如今才三月份,还有好几个月呢。

令柔依然在仙韶院学舞,院里的人除了郑芝芝和连竹茹,谁也不知道她即将出宫,而且是永不回来。因为极大可能再也不见,令柔的心态愈加超脱,反倒主动与仙韶院众人交好。

这热情和善的态度让原先一直瞧她不顺眼的几位像看见什么稀罕物一样,盯着她不放。

“她最近怎么了,整天笑嘻嘻的,也不拉着一张脸,跟谁欠她钱一样了。”

说话的人,名叫曼汐,平时总与令柔过不去,其实最初她是想将令柔拉到自己阵营的,但是令柔对拉帮结派很反感,就算郑芝芝也拉帮结派,她也离那些派别成员远远地,尽量只与郑芝芝本人交流。

曼汐身边有许多人拥护,被令柔毫不留情拒绝后,顿觉失了老大的面子,一开始铁了心要报复令柔,想出各种各样的阴谋暗害她,可每次都没等令柔发现,她的阴谋就因各种各样的差错要么被揭穿要么不了了之没有下文。

反正无论她怎么费尽心思设计害令柔,没一回得逞,令柔屡屡毫发无损。

终于,气急败坏的她选择了一条毒计,想要毁了令柔的容貌。

这回倒是没有不了了之,而是被仙韶院的最高管事叫了出去,将证据摆到她面前,呵斥她是不是她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干,不说实话就将她送入永巷做苦力。

曼汐当时就腿软了,她进宫可是奔着做皇妃来的,再不济也是显贵的妻妾,若是被罚入永巷,损伤身体,不能再跳舞,一辈子就毁了,于是连哭带爬求着管事的不要追究她,将自己干过的事和盘托出。

因为曼汐与仙韶院的典乐大人沾亲带故,再加上她当时年纪小,又没有真的害到人,所以管事的到底只给曼汐一个警告就放过了她。

曼汐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足够天衣无缝,管事的怎么会知道?

再回想以前,令柔不是逢凶化吉,就是她这边出了差错。一次两次是这样,总不能次次如此吧?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暗中保护着她一样。虽然曼汐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经过管事的一通教训后,她再也不敢针对令柔,顶多背后说她几句闲话。就像现在这样。

曼汐瞅着一头扎进人堆里,笑脸吟吟与除郑芝芝、连竹茹以外的女孩子聊得火热朝天的令柔,越瞧越纳闷。江山易改,本性也移动了?

听她嘀嘀咕咕的是一位名叫冯忆柳的舞伎,她也跟着唐琦师父学绿腰舞,并且天份比令柔还高。

如果给二人的天赋打分的话,令柔是九十,她则高达九十八,接近满分。

除此之外,她还与令柔眉目间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令柔的眼神更冷更亮,她的眼眸则从始至终像含着一汪春水一样水汪汪的。

她比令柔小两岁,如今才十三,只是这样的年纪,便我见犹怜,有让人着迷的本事,若是假以时日寻到机会,定能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冯忆柳对外的形象一向是柔情似水,八面玲珑,因此人缘极好。

又因为说起话来总是轻声细语,无论做什么都是轻票飘票飘的,像一片叶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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