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守一
赵致渝虽然反应夸张,却把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李寻真听得皱眉。
她觉得这事太过荒唐，有点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于是看向一旁的梁国公主。
梁国公主笑着找了个位置坐下，见李寻真眼带询问地望过来，用帕子按着嘴角，掩饰住笑意，默默点了点头。李寻真便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都已经入洞房了，这位李公子竞众目睽睽之下逃婚，还闹得这样难看，这让人家女孩子怎么做人，曹家如何在京城立足。”
李寻真对曹贤太妃很有印象。
毕竟她和杨太妃是当初刘氏身边的左膀右臂，摄六宫事，好不威风。
一听是她的侄女，一下子有了印象。
大、小张氏也同理。
先帝在时，为了让日子好过些，她们没少与管理六宫事务的曹贤太妃打交道。
先帝驾崩后，曹贤太妃寂寞，便将侄女接进宫陪自己一一她们正是受此启发，才会有将令柔接进宫陪自己的想法。大张氏也纳罕，“既是曹贤太妃的侄女，那这曹家门第可不一般。大家还记不记得，前几年曹贤太妃从娘家接过一个侄女进宫，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位被退婚的曹小姐？”赵致渝好容易止住笑，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正要喝口茶润润几乎冒烟的嗓子，闻听此言，茶也来不及喝了，连忙说道：“就是她！就是这个曹青颖！她姑妈与杨太妃情同姐妹，现在她出了这样的事，杨太妃可不立即来问了？”说着，又是对众人啧啧称奇：“杨太妃平时多么重规矩的人呀？听说了这样的事，连规矩体统也顾不得，半道就把我们截去保庆宫询问，你们是没看见杨太妃听说这事时的表情呐，那叫一个如丧考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自个儿的亲闺女被抛弃了呢。”
小张氏觉得赵致渝的话未免过于刻薄，忍不住说道：“你也说了她姑妈与杨太妃情同姐妹，故交的侄女，算是从小看着长大，过问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几位大人都在曹家门第和曹贤太妃的事上纠结，只有令柔关注这位曹小姐。
“那这位曹小姐果真如传言般丑如夜叉么？“令柔好奇问道。这时，梁国公主接话，她其实也很纳闷。
“不会吧？当初曹贤太妃在世时，我在她宫里见过那位曹小姐。虽还是个孩童模样，但五官端正，性格文静，并不丑陋。就是不知长大后又是个什么光景。”
赵致渝语气漫不经心。
“还能是什么光景？男人都是天生的色胚，她若当真美若天仙，那李公子舍得逃婚么？”
“那要这么说，这曹小姐……“大张氏揣度着问道。“哎呀，虽称不上美人，但也不丑就是。只是个五官平平，性格木讷的女子。”
赵致渝打量了一圈在座的几位长辈，语气颇有几分不愤。“况且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就是喜欢这样性格的小辈么？长相普通，就不会勾人，性格木讷，便是庄重自持。”“我看呐，她虽长的不讨丈夫喜欢，却很讨公婆长辈喜欢呢。没看杨太妃对她的热乎劲儿？我可从没见她对自己的亲侄女这么上心过。”
一提到这位曹青颖赵致渝就憋屈，就气愤！她其实比曹青颖年长好几岁，按理来说两个人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可偏偏她出嫁晚，一直在皇宫住到十七岁才搬出去。这期间曹青颖正好也在皇宫生活。
这本来没什么。
偏偏曹贤太妃与杨太妃亲厚，两个人荣升太妃后就住在了一起。
她去杨太妃那做客请安时，曹贤太妃与曹青颖自然也在。杨太妃逢人就夸曹青颖端庄自持，娴静矜持。夸就夸吧，她每次夸完曹青颖，总要提一句她赵致渝的不是。
说她如何如何粗鲁草率，性格更是如何如何的泼辣野蛮。反正就是拿她当曹青颖的垫脚石。
杨太妃把曹青颖夸的天上地下仅有，就将她贬得如何一文不值。
她本来就比曹青颖大不少，杨太妃这样说，意思不就是说她白长了这么大岁数，连个小孩子都不如么？最可气的是。
杨太妃每次将她贬完，还装作一副为她好的模样，假惺惺劝她别看曹青颖年纪小，应该多向她学习，这样才能嫁的出去ZAZAo
甚至于曹贤太妃此时也会在旁一同附和，要她性格文雅端庄些，不要太粗俗，男人不喜欢举止不端庄的妻子。啊呸！
她堂堂县主，八王爷的女儿，还是被天子的生母养大，真正的金枝玉叶。
轮得着两个靠巴结刘太后才一步登天的妃妾指指点点么？而且口口声声暗示她没教养，不端庄，这究竟在打谁的脸？赵致渝简直要气死了。
现在想想依然很气！
李寻真是清楚赵致渝与杨太妃还有曹氏姑侄的恩怨的。以前每次赵致渝一从保庆宫回来，就气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拉着李寻真绘声绘色描述自己在保庆宫受到的委屈。隔天一早还会出宫回八王府，让她大哥带着她去马场射击骑马，好好发泄个十天半个月后，才会重新回延福宫。正是知道赵致渝看曹青颖不顺眼，所以她才在一开始对她说的事表示怀疑，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很荒唐。“你是小辈，怎么能这样说长辈？"李寻真嗔怪道。赵致渝撇撇嘴，不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现在全东京城都在讨论这件事。无颜女′的名号，她曹青颖这辈子是揭不下来了。”
大张氏觉得这事实在稀奇，并且她本人是有点迷信的，不由得试探性问道：
“既然这曹小姐并不丑陋，为何这李公子被吓得逃婚？还说什么′鬼神千万在其前"，莫不是……他真看见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梁国公主十分无语，她一言难尽地瞥了大张氏一眼。“永平，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信这些东西？这大喜的日子，许多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来做客，单是人气就足够镇压邪祟。”
“况且鬼神并非不晓人情，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谁会不懂事在人家新婚之夜作乱？”“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
“说是这李公子啊，自幼崇尚修仙，长大后，既不想为官入仕，更不想娶妻生子，只一门心思想羽化成仙。”“李知州一家被这个儿子闹得心力憔悴，估摸着是听说这位曹小姐甚是端庄稳重，门第也合适，便早早定下亲事，想让媳妇过门管住他，不说求上进，只别一门心思往玄门钻。”“哪知这李公子倒颇有几分心眼和魄力，竟敢在大婚之夜堂而皇之逃婚！”
“依我看呀，若想寻到这李公子，应当去那些有洞天福地、仙山楼阁美誉的地方找，或者什么名观高寺之类的。他所求不就是此么？准保一找一个准！”
梁国公主为何如此言之凿凿？
那当然是因为她夫君韩驸马与这李公子是“同道中人”。韩驸马当年因疾病退出官场，便痴迷玄妙之说，如今正待不知哪座名山听禅论道呢。
众人自然清楚韩驸马的情况，所以从梁国公主口中听闻此消息，即便很离谱，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小张氏知晓女子的不易，颇同情曹青颖，“这曹小姐也真是倒霉，竞遇上这么个不着四两的，经此一遭，名声也算是毁了，往后还能嫁到好人家么？哎哟别说是她父母，连我都为她的将后发愁。”
赵致渝冷哼一声。
“可用不着小张娘娘替她发愁。方才杨太妃不是将我和姑妈叫去，专程问候了么？”
“如今刘太后病危，只怕就这几日，到时这后宫岂不是她杨太妃说了算？有她撑腰，多的是名门子弟求娶。”“就算没有……
赵致渝嘿嘿一笑，眼神揶揄看向李寻真，挤眉又弄眼。“说不定她会将曹青颖塞进陛下的后宫，拿个皇妃当当，也算光耀她曹家的门楣了。”
“不过要是这样，那陛下成什么了？堂堂一国之君，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别人能答应，咱母妃也不能啊！你说是不是啊母妃？”赵致渝说完，笑嘻嘻看着李寻真。
李寻真搂着怀里的令柔，表情淡淡，漫不经心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陛下愿意，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赵致渝听罢，哈哈大笑，笑的极其猖狂且得意，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那陛下指定是不乐意！”
“陛下喜欢长的好看的美人，对相貌平平的女子，他连看一眼都没有耐心。”
“像之前的王氏，现在的遂国夫人，还有过世的张美人，甚至于如今正得宠的尚、杨二美人，都是少见的美女。”“相较之下，五官平平的皇后可就没那么招他待见了。”李寻真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免啐她，"你要嘲笑曹小姐我管不着，只别牵扯陛下，你看看在你嘴里陛下成了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人？
见色起意的人呗？
赵致渝撇嘴，悄悄腹诽。
可男人不都是这样么？
先看你美不美，再了解你的内心。
就连如今公认是好丈夫的张承衍，前不久也才承认，当初在校场是因为她长的漂亮，才吸引了他的注意，然后刻意接近，上门提亲迎娶，从而成为夫妻。
即便这样，影响他作为一个好女婿好妹婿被她所有亲人夸赞么？
并不影响。
所以赵致渝觉得这没什么。
爱美是人之本性，不论男女。
“母妃，您可要记住今日说的话。可别到时候被杨太妃一撺掇，你用孝道强迫陛下纳她为妃，那我可真就要同情陛下了。二十多岁的人了，连自己身边的女人是谁都决定不了。“赵致渝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道。
赵致渝对自己的皇族身份十分引以为傲，所以无条件站在皇帝一一
这个她们皇族最大的话事人这边。
觉得全天下的女人能被他看上，那是莫大的荣幸，是恩赐！何况陛下长的并不丑，反而是世间少有的谪仙君子。更觉得她们不配了。
她一向看曹青颖不顺眼，始终为小时候的事耿耿于怀，一心心想看她的笑话，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她可不想因为杨太妃，让她曹青颖“柳暗花明又一村"，鱼跃龙门嫁进皇家，这只会让她觉得埋汰了陛下和她们皇家。
要是换了以前，李寻真定要训斥赵致渝说话放肆，没大没小。
但今非昔比，她时日无多，今天是见她们最后一面，了却遗憾的……
李寻真注视赵致渝良久。
她想像以前那样告诫她说话不要没大没小，但最终只是淡淡一笑，注视着赵致渝的眼神中满是慈爱和恋恋不舍。她迎着赵致渝期待的目光，向她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强迫皇帝做任何事。他是一国之君，一切都应该由他自己做主。”
这一天，是延福宫几十年来最热闹的一天。到下午申时一刻，天快黑了，赵致渝和梁国公主才出宫。令柔因为今天起太早，又玩的太疯，已经在李寻真的床上睡下。
大、小张氏临走前想要把令柔叫醒，令柔的起床气很大，登时哭闹不止，李寻真不忍心，便说等稍晚些令柔睡醒，她让芸香亲自送她回去。
大、小张氏这才作罢。
她们离开前，望着李寻真已经显出稍许疲态的脸，眼眶通红地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塞了团棉花，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正的伤心是说不出什么话的，会生理性失言，大、小张氏就是如此。
临了才紧紧握着李寻真的手说了声"保重”一一此生保重，若有缘，下辈子咱们还能做朋友。
李寻真知晓她们的心意，明亮的眸子含着泪花，笑着向她们道谢。
令柔睡了很久。
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殿内的光线很昏暗，只点着一盏幽明的烛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隐约看到不远处李寻真正坐在茶案前，与对面一个男子说话。
灯光太昏暗，距离又太远，加上那男子低着头，令柔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一会儿，男子抬起了头。
令柔看清他的侧脸，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正要出声喊李寻真，可深沉的困意又将她席卷，眼皮开始上下打架，最终抵不住困意，令柔再次睡了过去。然而方才那一声终归化为一道声量不小的呓语，惊动了正与赵祯谈话的李寻真。
她回头望了令柔一眼，见她还在睡，松了口气，转过头对赵祯催促。
“你快回去吧。她马上要醒了，若是瞧见你的真容就不好了。”
赵祯垂着眸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无所谓道：“大局已定，纵然被人看见也无妨。”
“这怎么可以？事情没有盖棺定论前，一切都存在变数，不可冒这个风险。"李寻真不赞同他的看法。赵祯叹了口气，抬起眸子看向李寻真，眼神里满是眷恋，张了张嘴，说：“那就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吧。我把面具带来了，我现在把面具带上，就算等她醒过来，也没有什么妨碍。”李寻真注视着他。
这个自己从出生就一直亏欠到现在的儿子。她在心里叹息，面上却颔首微笑。
“依你。”
令柔是被一阵琴声唤醒的。
等她睡饱后睁开眼，已经过了西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她打开眼皮，浑身神清气爽，一听这琴声，便知又是那位乐师来延福宫弹奏了。
等女使给她穿好衣服后，令柔立马寻着琴音去找他。果然，那人正在外殿弹奏。
令柔会心一笑，跑到他跟前，半蹲着身子跟他打招呼，“好久没见你了。你的琴声还是这么好听。”赵祯一边弹奏一边回道：“承蒙小姐挂念，小生一切都好。”
令柔蹲着不舒服，干脆一屁股坐在他面前，手撑着小脑袋一边欣赏琴声，一边打量他。
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忽然问道：“你怎么不穿乐师服饰？而且……"令柔瞥了要赵祯右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皱眉，“你一个乐师给主子弹奏还带扳指么？”赵祯弹琴的动作一顿，但也只是一小会儿，不注意压根听不出来。
“是因为今天出了宫，顺容娘娘又叫的匆忙，所以没来得及换下。”
令柔听罢，高挑眉头，诧异地又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那你挺有钱的呀，你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有你手上的白玉扳指，瞧着都价值不菲。”
赵祯被她夸张的反应逗笑了，揶揄她道：“还是小姐有眼力。我回家的时候，亲戚朋友看我这身衣服和扳指，都以为是赝品，都觉得我一个乐师不可能有这么些好东西。”令柔骄傲地仰起小脑袋，十分神气地说道：“那是当然！”她在梁国公主府待了一段时间，梁国公主从没亏待过她。又进宫住了小半年，宫里的好东西更是让她眼花缭乱。这一年来连续不断接触的好东西都把她的眼光养叼了，是以一眼就看出赵祯衣服和扳指的不寻常。
不过……
令柔忽又皱眉。
“可若是你的衣服和扳指不是赝品，你又只是一个乐师……据我所知，仙韶院的乐师工资并不高吧？而且你说你今日出了宫，难不成你家在东京城，你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所以有钱买这些东西？”
赵祯并没有被令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问法问住，他常年与刘太后以及前朝的老臣们周旋，早养成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闻言，停下弹琴的动作，随着琴音戛然而止，赵祯叹息一声，故作忧愁道：
“我家的确是在东京城不错，家中也确实略有资产，可惜我不是太太养的，所以虽然出身富贵人家，却打小不被重视。”“十几岁的时候，我父亲去世，我便被太太一家赶了出来。”
“为谋生，我拜一个从宫里出来的老乐师为师，想要学一门手艺混口饭吃。”
“可没几年，老乐师又病死，我便报名应聘宫里的乐师，因有天份加上从老乐师那学到不少真本事，所以成功被选进宫。”
“至于这扳指么…”
赵祯举起右手，看着如凝脂般温润通透的白玉扳指，笑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说道：
“其实是陛下赏给我的。前几日我给陛下弹奏，他见我弹得好，便从手上摘下来赏给我。衣服则是我用攒下来的月钱拜托尚衣局做的，怎么样，合身吧？”
令柔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她见赵祯问她，便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他全身上下，称赞道：“确实很合身……”忽又皱眉，“不过我还是觉得，是因为你本人身段好，穿起来才好看。”
赵祯笑：“你还知道身段？你年纪这么小，见过几个男子？别说男子，女子未必也见到多少，分得清什么是身段么？”令柔不服气，坐在地上叉着腰说道：“我怎么分不清！前些日子我还去你们仙韶院玩了，那里到处都是身段姣好的舞伎和玉树临风的乐师，像你这样的放在里面可一点也不出挑。”其实很出挑。
但令柔直觉刚刚被他嘲笑，因此决心扳回一局，才睁眼说瞎话。
赵祯被她小孩子气的话逗的不行，知道不能跟小孩子计较，只顺着她的话附和：
“好好好，不出挑、不出挑，行了吧？我甘拜下风。”说着，像演义小说里的侠士一般，抱拳给令柔拜了一揖。见他服软，令柔这才冷哼一声，并且得意一笑。笑着，不知想到什么，又问：“既然你是仙韶院的乐师，那我下次去仙韶院，是不是可以找你玩呀？”赵祯不答反问，“你好端端跑去仙韶院做什么？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乱走迷了路，找起来可不容易。”“我才不会乱走。我在仙韶院有玩的好的朋友，每次都是她们带我去，才不会迷路。”
令柔撇了撇嘴，不依不饶又问。
“所以到底能不能去找你？还是说你很讨厌我，不想看到我。”
赵祯无奈：“你怎么会这么想？令柔小姐是很讨人喜欢的。顺容娘娘喜欢你，我自然也欢迎你。”令柔身子猛地向前一倾，眼眸发亮，目光紧锁住他，追问道：“那就是说，我可以去仙韶院找你玩了？”赵祯笑垂眸，漫不经心心拨了一遍琴弦，在短暂的琴声中，他说：“这或许大概也许可能……是的。”令柔年纪小，到底听不出这是被修饰后的搪塞之语，一听他点头同意，立即欢喜雀跃。
兴奋自己又在宫里认识一个朋友的同时，还不忘问他名字。“见了你好几次，都不晓得你的名字。仙韶院的乐师有几百个，若不寻着名字去找，那可找不着人。所以你真名是什么呀？告诉我我下次好直接去仙韶院找你。”赵祯想了想，抬眸看向令柔，迎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笑的意味深长。
“守一。我叫赵、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