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叶泠鸢刚起床,发现才休养了一天的大丫鬟书影就已经回来伺候了。
她要强地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洗脸银盆,端着伺候叶泠鸢。
叶泠鸢赶忙让她放下。
“你胳膊受了伤,不好好养着,又回来做什么?”叶泠鸢用关切的语气问,“这要是落了病,以后老了不得难受?”
书影的脸红了红,却还是说:“我担心这些小丫头伺候不好,让公主吃苦。我不过是些皮肉伤,抹了药,一晚上就好得差不多了。”
叶泠鸢叹了口气:“她们几个怎么样了?”
墨韵不幸而死。
其他三个丫鬟也都受了程度不同的伤。
现在,跟在叶泠鸢身边伺候的,都是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她们倒是做事认真,但毕竟对屋子里的东西都不熟,做事难免慢上几分。
书影心里惦记着,就早早回来了。
“多谢公主挂念,她们俩都在养伤,大夫看了,都没有大碍,只是时日的问题。”
“就是墨韵那边……唉,她娘都快要哭晕过去了。”
书影轻轻叹了口气。
墨韵也是命苦,父兄都出了意外,只剩下了
她们母女两个,在庄上熬日子。
本以为这次被选到主子身边伺候,也算是出头了,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丢了性命。
叶泠鸢接过干净的软布,轻轻擦拭着手指,眼睛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神情有些伤感。
“哪天出殡?到时候我也去送送她。”
书影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又压了下去。
“怎么,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叶泠鸢侧过头,看着书影问。
书影赶忙解释:“不是,只是有些事情,说了怕公主你生气。”
“行了,也别绕圈子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叶泠鸢淡淡地说。
“是这样的……”
书影把紧张和期待暂时搁置,小心地把知道的事情讲给叶泠鸢听。
墨韵家中本来就只有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墨韵又出了事,家里只剩下一个寡妇娘,偏偏她家里还有些底蕴,也就引来了族中的觊觎。
“家族?墨韵不是家生子?”
叶泠鸢记得,当时杜伯说,挑出来伺候她的都是公主府带过来的家生子。
“回主子,墨韵的父母都是当年公主府的奴婢,墨韵是在当
年公主府中出生的,也算是家生子。”
“但墨韵的父母是京城周边村子里的,因为家贫卖身为奴,被选进了当年的公主府。”
叶泠鸢点了点头,那这样算,墨韵也算是家生子。
“当初如果是他们家族帮衬的话,只怕是墨韵的父母也不至于卖身为奴吧。”
虽然对于很多贫苦百姓来说,他们的日子根本比不上公主府的奴才。
但是奴才毕竟身份低贱,类同于物件,生死由人摆布,哪里比得上平民的清白自由之身呢?
绝大部分百姓,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不会选择卖身为奴的。
书影连连点头:“正是,我听墨韵偶尔提过几次,说她爹是被家里的后娘虐待,差点活不下去了,为了吃口饭才卖身为奴,进了公主府的。”
叶泠鸢哼了一声:“怎么,难道现在她爹那个后娘那边还敢找上来,想要吃绝户?”
想起亲眼看见的那些场景,书影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可不是吗?”
墨韵的爷爷还活着,后奶奶也威风得很。
之前他们就一直纠缠,想要逼着墨韵母女过继后娘儿
子的孩子,继承这家的财产。
墨韵母女在庄子上没少被他们围堵辱骂,吃了不少亏。
后来墨韵选到了叶泠鸢身边,他们才收敛了几分,不敢太过分了。
可是现在墨韵出了意外,这些人就又跳了出来。
“公主,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
叶泠鸢斜斜地瞥了书影一眼:“我还以为你真是惦记我这个主子,原来你是赶过来告状的。”
书影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求主子宽宥,奴婢是不忍心看见墨韵走后,她娘受这样的欺负。”
“只要主子愿意帮她一把,奴婢愿意任由主子责罚!”
“我责罚你做什么?”
叶泠鸢对着铜镜左右前后照了照,确定自己的打扮没有问题,才站起身来。
“这些人这么做,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不收拾他们,别人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从城外回来的这一天时间里,叶泠鸢能够感受到怨念源源不断地流向自己。
这其中有些来自远方,数量不小,应该是四大家对于自己破坏了他们计划的憎恨不满。
但也有不少来自于周围。
应该是这次参与者
,以及其中死难受伤者的家属等等心中的怨气。
虽然知道这是坏人设下陷阱所为,但是很多人还是会禁不住地想,如果不是叶泠鸢带着他们出城去玩,怎么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情,受惊吓、甚至重伤、死亡呢?
她昨天去隔壁叶相府,隔着两进房屋,风蛊都将内宅那些哭声和抱怨声传入了叶泠鸢的耳中。
叶泠鸢觉得,有必要去后街那些下人聚居地走走,抚恤一下伤者和死者的家属,笼络一下人心,好在两府中多些支持者,以后小九也好发展眼线。
但是抛开这些理由,叶泠鸢是真的想要去看看,谁敢在她的大丫鬟刚刚去世没两天,就带人欺负上寡母的家门!
她之前被人伏击的怒火还没有消失呢,现在没有找到清晰的线索,和准确的报仇目标,心里正是有气没地撒的时候呢!
“走吧,去看看,那些人到底有多嚣张。”叶泠鸢起身往外走,后面的丫鬟和下人连忙都跟了上来。
小九见状,低头按了按腰间,也跟了上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叶泠鸢一行人就来到了后街的一条胡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