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婆和柱子娘在沈清棠这里哭了好一阵,终于觉的不合适了。
村里头有好些讲究,在别人家里哭,对主人家来说是很晦气的。
两人擦擦眼泪,赶紧收了声。
“姑娘,实在对不住。”
沈清棠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柱子娘这才注意到沈清棠,面上有点尴尬。
柱子的事情全村人谁不知道?家家户户都想与这丫头说上话,只有她家不是。
柱子不喜欢春丫,还想将人赶走,还因为这事坐了牢,柱子娘本来是想在儿子面前说两句好话的,但是柱子一听到沈春丫这三个字就变脸。
没办法,回来这么长时间,一直也不敢说沈清棠的事。
方才听说石桥村的陈阿婆来了,柱子娘也忘了这回事,着急忙慌地就跑来了。
“老嫂子,到我那去吧,我给你们做饭。”
陈阿婆和柱子娘毕竟是老熟人,跟沈清棠虽然认识,但也算不上熟,回头道了一声谢,便跟着走了。
人一走,刘家母女俩就进来了。
沈清棠问了问,刘婶子就说起了两家的关系。
“两家的男人是表兄弟,以前都在清河村住着,后来陈阿婆的男人要到石桥村去做活儿,一家人就搬到了那边,听说,前几年男人和儿子都没了”
陈阿婆不好生养,家里就那一个儿子,男人儿子一起没了,要不是因为儿媳妇怀了孩子,怕是早就跟着去了。
“都是可怜人。”
柱子娘就不说了,男人死得更早,家里的钱前几年被那两个天杀的骗了去,儿子都二十好几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闺女之前倒是被镇上的一户人家看上,去做了妾,结果没几年,就被休了回来。
也是柱子娘身子硬朗,现今还活着,要是个身子骨不行的,早就埋土里了。
陈阿婆和柱子娘的娘家都在清河村,只是娘家人走的走死了死,村里也没了亲戚,只有两人还记着当年的情分。
沈清棠听完心中唏嘘,都不容易。
小雀噘着嘴,那又怎么样?就算再艰难,那柱子也不能害人啊。
见小雀和沈清棠都不说话,刘婶子哎呦一声:“你瞧我,都忘了正事,杏花纳了鞋底,做了几双鞋,你们试试跟不跟脚,要是不跟脚,马上就让她拿回去改。”
村子里纳鞋底做新鞋可不容易,需要针线,还得买布,都需要花钱。
“婶子,鞋就不用了,我们有鞋穿。”
“哪里是有鞋穿?你瞧瞧你们的鞋,都露肉了,姑娘家可得注意些。”
沈清棠低头看过去,这鞋是她出京城之前专门买的,就是为了结实,走路穿。
反正村里穿破洞鞋的也不少,而且还要上山下地,换了新的也浪费,这样就挺好。
“婶子,真的不用,我这样穿着挺好的。”
“你就收下吧,都是按照你们脚的尺寸做的,拿回去我们也不合适。”
“是啊春丫,收下吧。”刘杏花也劝道。
沈清棠接过鞋,知道她们是为了刘二满送的。
刘二满跟着她认字,她什么都没要,刘大满两兄弟有时候会来给她干点活,甚至地里的活刘大满也都会悄悄地做了,生怕被她看见。
其实也不用这般,教刘二满也是她自己愿意的,就一个孩子,也不费什么力气。
“谢谢杏花姐。”
“说啥谢字,是我们要谢谢你,二满那孩子正是淘气的年纪,你还不嫌弃他,愿意教他认字,我们都记在心里呢。”刘婶子语重心长道。
村里的孩子念书不容易,她家二满在村子里就能读书认字,已经是顶好的运气了。
“二满说了,等他以后念完书,挣了钱,就来孝敬你。”
沈清棠失笑,就说刘二满这小子会说话,一个小屁孩,想得倒是多。
几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这才离开。
沈清棠将鞋交给小雀:“一人一双,平时不干活的时候穿。”
小雀和文康都是第一次收到别人做的鞋,拿着看来看去,马上就穿上了,穿之前,还擦了擦脚。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量的他们脚的尺寸,正正好。
就连小雀都夸:“杏花姐的手艺真好。”
除了缝得平整看不出一点线头,这鞋穿上去也舒服得很。
另一头,两个老姐妹回到家又是一顿哭,最后见天气实在不早了,这才止了哭,两人钻到灶房里做饭去了。
陈阿婆的儿媳妇高氏和柱子的妹妹在一个屋说话,侄子在院子里整柴火,听着厨房里的话,脸色难看至极。
陈阿婆对沈清棠那是赞不绝口,就连柱子娘都时不时地附和两句。
“原来那姑娘叫春丫啊,当日在石桥村家里,春丫将自己的粮食给了我们,我们才又坚持了些日子。”
“是啊,春丫在清河村可没少帮忙,还救了不少人,咱们清河村能有今日啊,可都是春丫那闺女的功劳啊。”
两人能说到一起去,一边做饭,一边给沈清棠夸到了天上去,殊不知,外面的人早就咬紧了牙攥紧了手。
在柱子眼里,那些小恩小惠,不过都是沈清棠迷惑村里人的手段罢了,之前来的那两人一开始也这样,在村子里那是人人夸,结果呢?最后还不是为了骗银子?
只可惜,这三人的真面目只有他看得出来,就连里正和他娘都被他们骗了。
陈阿婆一家三口在清河村里住了下来,暂时住在柱子家,这两日正准备在柱子家附近盖房子。
里正带着陈阿婆去县衙领了粮食,还分了两块地给她们,以后也算是能安定下来了。
陈阿婆领到粮食那日,还拿了一些粮食过来。
沈清棠自然是不能要,又让带了回去,陈阿婆感动得又是一阵哽咽。
陈阿婆的到来,并没有给村子带来多大的影响,众人日子照旧,沈清棠也照常上山。
今日去的是后山,她想找找有没有其他她认得的东西,好采一些,有备无患。
她走在一块大石头下面,这边的路不太好走,小心翼翼地走过那段陡坡,回身看向刚才她走过的地方,好像有人来过。
不过最近也有人上山,她也没多想转身就往上走,没瞧见就在陡坡下面,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