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日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每日都是吃饭干活吃饭干活然后睡觉,日复一日。
早上天刚亮,村里人就起来吃饭下地干活。
自从来了村里,沈清棠的作息习惯那是相当规律。
虽然没有村子里的人起得早,也都早早爬起来。
家里的饭食如今是她和小雀负责,早饭她做,午饭若是两人都在就一起,晚饭小雀负责。
文康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男丁,干一些重活,两人可是要将文康给照顾好了。
今天早饭终于没有再吃粗面饼,实在是最近的粗面饼子快吃吐了。
沈清棠熬了粥,烙了几张素菜馅的馅饼,还有一些村里人送的咸菜。
来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三人都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山里的天气相对还要凉快一些,只是如今已经入伏,外面明显闷热起来。
不过北边的夏天不会热太久,温度再高,热半个月就过去了,一到立秋天气会更加凉快。
外面都是扛着锄头去下地的人,经过他们门口的时候,还会跟他们打声招呼。
沈清棠去房子后面看她的地,之前种的土豆就剩一两株,准备再等它长长再挖,村子里的土豆一般都是秋分前后收。
其他的还有白萝卜白菜和一些豆类。
村里听说沈清棠之前用豆芽做生意,上次种地的时候就在地里种了不少黄豆和绿豆,就算以后不做豆芽卖,生了豆芽自己吃,也是一道菜,比直接吃豆子强。
地里出来,绕到墙根儿,本来这边移植的一根小树苗早就没了,早知道就不带回来了,在山上说不定还能长大。
起身又到沟里看了看她的油桐树,天气暖和,这大太阳一晒,浇水勤,树苗长得很快,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长得快比这个沟高了。
只是这里是北方,到了冬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浇了些水,从沟里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柱子。
柱子背了一个篓子,装了满满一篓子的粪。
见到沈清棠,脸色瞬间变了,也没说话,瞪了她一眼,越过她就走。
沈清棠撇撇嘴,搞得他还挺有理似的,这要是搁她以前的脾气,他别想从牢里出来。
原路返回,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村口好像走来两个人带着一个孩子。
又瞧了几眼,那两人好像在朝她挥手,待人渐渐走近,沈清棠才认出来,是陈阿婆一家。
朝屋里叫了一声,赶紧跑下去。
陈阿婆带着儿媳妇和小孙子,背上背着包袱,手里还提着篮子,压得整个人都佝偻着背。
儿媳妇手里抱着孩子,背上只背了一个包袱。
沈清棠赶紧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来,瞬间坠得她一个踉跄。
陈阿婆别看瘦,力气倒挺大。
文康和小雀也跑了下来,赶紧帮着拿东西。
“陈阿婆,先去我那歇歇。”
一家三口从进了村就一路走一路看,心中高兴,他们来对地方了。
从石桥村出来走了好几天,衣服被树枝勾烂了,鞋也磨破了,路上还摔了好几回,又累又饿,她们终于坚持到清河村。
小雀回去赶紧准备了吃的,两人应该是有几日没吃饭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顾不上许多,吃得噎着好几回。
“陈阿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上次他们投宿陈阿婆家,晚上陈阿婆的孙子饿得直哭闹,她给了些吃的才终于哄住。
当时她也说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让陈阿婆为以后做打算,建议她们搬家。
石桥村剩的人不多,算上陈阿婆一家也才五户,已经不算村子了。
他们来了清河村已经有几个月,上次的洪水,她还想着这一家人可怎么办,估计凶多吉少。
没想到竟然都活了下来。
陈阿婆噎得伸直了脖子,小雀赶紧又倒了一碗水,咕咕两声喝下去才好些。
儿媳妇见婆婆不好说话,帮着回答:“我们本是要早些来的,但是家里的东西要收拾,就耽搁了。”
“谁想到,老天爷突然就下了雨,眼看着房子要塌了,我们这才不得已上山。”
在山上躲了三四天,终于雨过天晴。
洪水挡了路,回不了家,无奈,他们一个村几户人家,只能在山上躲些日子,靠挖野菜活了下来。
等到山洪褪去,村里的人都下了山,还哪有家?
房子早就被水带走了,连村子的样子都没了。
他们没办法,就只能结伴儿一步步摸索着往村外走。
可是外面的路被堵上了,一时没通,一直等到县衙的人从外面将路疏通才出来。
被困的村子不少,县衙的人也不能一直管着她们,只说让她们去县衙领粮食。
可是县城那么远,他们当下的情况根本到不了。
“婆婆就说要找个村子先落脚,之后再去领粮食。”
“本来我们先到了离得近的村子,可是”
可是村子里遭灾还没多久,缺粮食,好不容易分到的粮食,大家伙儿都省着吃,外来的,一人必须上交一斤粮食,不然不让进。
和她们一起的其他人都给了,只有她们拿不出来,没办法,只得连夜离开。
“婆婆娘家就在清河村,上回又听说姑娘要来清河村,我们就往这来了。”
一进来,就看到村子里干干净净的,虽说还有雨水破坏的痕迹,但是比她们之前遇上的村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说着,垂首抹抹眼泪:“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沈清棠安慰:“我们村子里不要那一斤粮食,里正也是个好人,肯定能留下你们的。”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老嫂子,是老嫂子来了吗?”
一听到声音,所有人赶紧往门口看去,就见一个与陈阿婆年纪差不多的妇人走进来。
应该是刚从地里来,身上沾着草屑和泥土,手心因为长时间握农具红红的。
一见面,当下就两眼泪汪汪。
“老嫂子,真是你?”
陈阿婆点点头:“是啊,这么多年,还活着呢!”
两个老姐妹就这么叙上了旧,沈清棠往一边挪了挪,小声问小雀:“陈阿婆什么时候和柱子娘有交情了?没听说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