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阳侯府里。
小丫鬟们正在清扫庭院。
一夜寒风凄雨过,地上残败落叶堆积。
晚秋的天气,已然开始转凉。
屋内,谢灼宁跟慕容旭正商议着如何破局,剪除雍王跟太子的爪牙。
“昭文帝的身子骨一直不见好,应该撑不过这几日了,到时候萧璧城跟雍王必然会为了皇位大打出手。”
上一世,萧璧城有萧晋煊帮助他,亦有慕容砚辅佐他,还有自己替他在背后谋划,更有镇阳侯府跟长兴侯杨贺作为靠山倚仗,所以他才会以绝对的优势登基。
可这一世,萧晋煊被她策反,慕容砚如今已经变成了自己的谋士,她更是成功退了婚,剪除了镇阳侯府跟太子的瓜葛,更让杨烈接替杨贺执掌一方兵权。
萧璧城现在还能倚仗的,无非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太子之位,以及他外公右相司马鹤带领的一众朝臣,还有昭文帝交给他的暗阁。
也因此,他跟雍王相争,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而不管他们俩谁赢,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慕容砚替谢灼宁斟满一杯热茶,语气有些好奇探究,“千秋殿防备得密不透风,大小姐是从何得知,当今圣上将不久于人世?”
谢灼宁喝了口茶,徐徐地说,“我日观天象,占卜出来的。”
不光知道昭文帝会死,还能精确到什么时候会死呢
。
虽然很多事因为她重生,而发生了改变。
但昭文帝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能挺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慕容旭听着她开玩笑的口吻,却不敢拿她说的话当玩笑。
因为他注意到,有好几次,她都好像能够未卜先知一样。
目色缓缓眯起,他说,“时间太紧,昭文帝一旦驾崩,纷乱四起,咱们连同煊王殿下,虽有一争之力,但必定会血流成河。”
不说别的,光是剪除太子跟雍王经营那么多年的势力,就不知道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尸骨遍野,血流成河。
上位相争,受苦的,还是百姓。
他轻叹,“若是昭文帝还能再活个一年半载就好了。”
只要昭文帝还在位,太子跟雍王就可以互相牵制。
他们就有机会慢慢地剪除太子跟雍王的羽翼,替换上自己的人马。
等到时候振臂一呼,便可以最小的代价,登上高位!
但这只是奢望,毕竟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却不料无心的一句话,却被谢灼宁听入了心,“让昭文帝再多活一段时间吗?”
正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茯苓疾步匆匆进门来,“小姐,不好了,红袖姑娘受伤了!”
谢灼宁回过神来,起身道:“去看看。”
两人同茯苓赶到客院时,宋玉秋已经替红袖检查完身
体了。
慕容砚站在门口没进去,谢灼宁刚一进门,就听见宋玉秋教训人的声音——
“你说你,好歹也是当过花魁的人,这么好看的脸蛋儿要是破了相,该多可惜?好在我又新研制出了一种绝不留疤的玉肤膏,你叫声好听的,我就免费送给你,怎么样?”
红袖脸颊红肿,全是擦伤,皮肉破开以后,留下一丝丝殷红模糊的血肉。
她低垂着头,情绪失落,显然没什么心情跟宋玉秋闹。
谢灼宁一眼瞥去,瞧见她那惨不忍睹的样子,从宋玉秋手里拿过玉肤膏,指腹沾上一点,轻轻给她涂抹在脸上的伤痕上,“怎么搞成这样?”
“是我太天真了。”红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她之前在怡红院时,认识一个叫青月的小妹妹,长得极是冰雪可爱。
老鸨为了把青月卖个好价钱,一直请师父教导各种才艺,迟迟没有挂牌。
所以当她决定去解救那些沦落风尘的可怜姑娘时,青月是第一个跳出她脑海的。
青月卖进楼里时,是五十两银子。
她太清楚老鸨是个什么德行,为了怕她狮子大开口,她带了五千两银子。
可没想到当她提出替青月赎身时,却被一口回绝。
“哟,红袖啊,当真攀上高枝了,有钱了,都来替别人赎身了。可你也得替妈妈我想一下啊,你一离开
,怡红院的客人便少了一大半,我要不推出个新花魁,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也不瞒你说,已经有好几位贵客,表示对青月有兴趣了,愿意出上万两银子替青月开苞。她就是妈妈我的摇钱树,五千两银子你就想把她带走,那不是断我财路吗?”
“断人财路,可犹如杀人父母!”
说完,也不跟她纠缠,直接让人把她丢了出去。
她脸先着地,擦着地上的青砖,便成了这副狼狈样子。
谢灼宁替她涂完药,拿过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药膏,“你好好养伤,青月的事,我去解决。”
“大小姐,小心。”红袖有些担心地提醒,“怡红楼背后,有人撑腰。”
所以那老鸨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谢灼宁不以为意。
敢在京城里开青楼,那能没有人撑腰吗?
宋玉秋兴致勃勃地跟上步子,“灼宁姐,我也想去!”
有热闹瞧,不去多可惜?
谢灼宁刚答应,一出房门,院子里站着的慕容砚也上前来,“我陪你们一起去。”
谢灼宁点头默许了,为方便,还同宋玉秋换了身男装。
路上,宋玉秋兴奋地问,“咱们去怡红院直接抢人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我可带了好多痒痒粉,障目粉,喷嚏粉……”
她拿出瓶瓶罐罐,炫耀她那些奇奇怪
怪的药粉。
没想到谢灼宁直接回道,“不去。”
“嗯?”宋玉秋有些惊讶,“不去怡红楼,去哪里?”
谢灼宁说,“去御抚司,找萧晋煊借点兵器。”
宋玉秋懂了。
哪有赤手空拳去抢人的,当然得去借一些趁手的兵刃了。
果然,还是她家灼宁姐考虑周到!
慕容砚立即说,“那我去京兆府报官。”
宋玉秋又懂了。
到时候他们要是打不过对方,就让官兵以打架斗殴的名义,把对方抓起来!
等会儿,不对啊,打架斗殴那是双方面的,那不得把他们也抓起来?
难道她家灼宁姐来御抚司,不光是为了来借兵刃,而是顺道来拜托煊王殿下到时候捞他们出来的?
要不然家里也有兵器,何必跑御抚司来借呢?
她越想越有理,正觉得自己已经窥见真相的时候,御抚司到了。
飞云卫回禀,萧晋煊不在,进宫去了。
宋玉秋叹了口气,“煊王殿下不在,看来咱们白跑一趟了。”
“嗯?白跑什么,我又不找他。”谢灼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让人把卫昭叫出来。
卫昭听到她的来意,很快进屋抱了一捆兵刃出来,悄声地说,“都是缴获后尚未销毁的,还带着印呢。要是不够的话,属下再去为大小姐取一些。”
谢灼宁笑,“就这些,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