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宁有些拿不定主意。
索性叫夏橘递信给慕容旭,约他明天中午荟萃楼一见。
荟萃楼是他们家的产业,也是她给谢明琅的铺面之一。
正好去瞧瞧,她弟弟把酒楼经营得怎么样了。
翌日。
她早早便来到酒楼等候。
可没等来慕容旭,倒先等来了另一个人。
“谢大小姐,我家爷就在隔壁包厢,请您过去一叙。”
凌霄朝着她拱手行礼,态度恭恭敬敬。
谢灼宁都有些无语了。
到哪儿都能碰上萧晋煊,他们俩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我若是不想去呢?”
不想跟那家伙有拉扯,她神情极其冷淡。
凌霄一愕,道:“爷说您若不想过去,他过来也是可以的。”
谢灼宁嘴角一抽。
那萧晋煊什么时候这么能屈能伸了?
“请你替你们爷带句话,我与他身份悬殊,私下见面有失体统,还请煊王殿下不要再强人所难了。”
说罢一抬手,叫夏橘送客。
凌霄打不过夏橘,见她要动手,连忙大喊道:“慢着!谢大小姐,难道不好奇爷为何会在这里吗?”
“不好奇。”谢灼宁端起茶盏,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好奇心多的,死的都很惨的。
可凌霄的下一句话,却令她骤然抬头——
“令
弟谢明琅,参与党争!”
“什么?”她不敢置信,“他才多大,怎么可能?”
“证据确凿,我们爷是不会冤枉谢家小少爷的。”
谢灼宁直接提拧起裙摆起身,越过凌霄,直奔隔壁包厢。
“萧晋煊,你什么意思?”
荟萃阁的包厢都布置得十分雅致,屏风隔断,熏烟袅袅,一支海棠斜斜从屋外探了进来,着实美不胜收。
但当目光移到窗口负手而立的男人身上时,那些景致却瞬间失去了色彩。
清冷岑贵,俊美无俦。
眉目水墨一样的干净。
萧晋煊长得好看,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在妖媚靡丽颠惑众生的夜无缺面前,也不遑多让。
谢灼宁有一瞬,感觉自己被美色迷了眼,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煊王殿下,我弟弟怎么得罪你了,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往他脑袋上扣罪名?”
“坐。”萧晋煊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撩袍先坐下了。
谢灼宁憋的一股子火气,好像瞬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
看到他提壶倒水,她恶从胆边生,直接抢过茶杯一饮而尽。
喝完还不忘轻勾唇角,得意地瞥他一眼。
萧晋煊一愣,收回悬空的手,“……那本来也是倒给你喝的。”
所以,大可不必动手强抢。
谢灼宁本来都出了口气了,听到这话,那口气又涌上来不说,反倒越演越烈,直冲脑门儿。
很好!
他萧晋煊是懂怎么气人的!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场子找回来的时候,萧晋煊缓缓开口——
“圣上为了平息众怒,不得已撤了太子之位。但他怕其他势力借机做大,所以特意成立了御抚司,专门调查结党营私之事。”
而负责此事的人,是他。
“所以?”谢灼宁不解,“这事儿跟明琅有什么关系?”
萧晋煊道:“你弟弟谢明琅,这些天一直在荟萃楼招待他的同窗好友,其中不乏有跟各方势力有牵扯者。”
一众人喝醉酒后,大肆谈论立储之事。
甚至有些人翻出从前旧账,说原本雍王才是正统,如今也该是时候完璧归赵。
谢灼宁听得浑身颤抖,是气的,“这臭小子,他怎么敢的?”
昭文帝最忌讳别人谈起此事,也绝不会容忍其他势力继续做大,影响日后萧璧城登基。
尤其是现在这种敏感时候,肯定是要杀鸡儆猴一番,才能震慑住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
但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家弟弟会干出这种事来,于是立即让人去请了掌柜进屋,仔细询问一番。
结果
得到的消息,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谢明琅让掌柜的张贴告示——
凡麓山书院的学子,皆可免费入店用餐。
那些学子个个自命不凡,一来便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甚至时不时,还要冒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掌柜的想起来就一阵后怕,“大小姐,这酒楼我可待不下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被牵累啊!”
你瞧,就连一个掌柜的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些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掌柜的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先下去吧。”
谢灼宁宽慰了几句,先将人安抚住再说。
回头看向萧晋煊,谢灼宁有些尴尬,“抱歉啊煊王殿下,误会你了。”
圣上刚罢黜太子,谢明琅就敢这么高调地讨论储君之事。
不盯上他才怪了!
按照萧晋煊以往的性子,这会儿谢明琅早就应该被抓起来了。
可他却先找到自己,将此事提前告知。
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在他萧晋煊那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眼波一动,她连忙殷勤地给萧晋煊倒了杯茶,笑眯眯地双手递上,“煊王殿下,请!”
萧晋煊瞧了她一眼,没接茶杯。
谢灼宁倒是锲而不舍,又递过来些,就差没喂到他嘴边
了,“给个面子呗~”
那模样,好像又回到从前她在他面前讨好卖乖的时候了。
萧晋煊瞥着她,嘴角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谢大小姐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求本王不抓你弟弟?”
没曾想,谢灼宁却摇了摇头,“不,您该抓抓,该放放,我绝不插手!”
这反应,倒是叫萧晋煊有些意外。
甚至一度怀疑谢明琅到底是不是她亲弟弟。
谢灼宁道:“他的性子我清楚,绝不可能是反皇派,应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而煊王殿下你最是公正无私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就算把他抓进去,也不会滥用私刑。”
综上,谢明琅在牢里死不了。
到时候审查清楚,揪出罪魁祸首,他一个从犯,又做不了那只儆猴的鸡,再加上镇阳侯府世子的身份,大概率是会被放出来的。
但他如今越发无法无天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萧晋煊总算听明白了,“你要本王把他抓起来,关上一段时间?”
“没错!”谢灼宁笑吟吟地点头。
这件事对萧晋煊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他却顿了好半晌,都迟迟没有答应。
就在谢灼宁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没想到男人却突地开了口,“那你要怎样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