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盔甲穿上身上无异于一个铁壳子。
慕承渊卸去铠甲坐在帐篷里,还是一身的汗,正看着地势图,属下脸色惨白的进来禀报。
“王爷,花公子支援粮草的队伍被东陵突袭,明日是到不了了,我们的粮食今日已经耗尽,我们大家只能……”
只能等死了。
帐篷内良久的沉默,最终慕承渊做了个决定。
“今夜子时,召集所有人马,从西边薄弱处冲杀。”
此番北疆五万人马包围南蜀五千人马,便是西部薄弱也比南蜀多上数倍的人马。
这一次的冲杀是视死如归,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属下红了眼睛,用力点头:“属下听令!”
这个属下刚出去,林越又沉着脸走进来。
“王爷,北疆派了使者过来。”
“请进来。”
须臾,一个身材矮胖脸型圆圆笑眉笑眼的中年男人在林越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慕承渊面前行礼。
“王爷有礼,在下北疆使臣何运昌,在此拜见王爷!”
“免礼。”
何运昌起身。
“何大人请坐。”
林越在何运昌的身后放了把椅子,何
运昌坐了半边屁股以示谦卑。他抬眼看向坐在桌子内侧的男人,竟是如此年轻。
实际上南蜀永宁王的年纪北疆几乎人人知晓,毕竟两国交战了那么久,不可能不做了解,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这么年轻的面孔内心还是极为震撼。
便是这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让国力足足强了南蜀数倍的北疆一直止步不前,倘若南蜀不遇上这饥荒的天灾,凭着这慕承渊的能力,定能将北疆踏平。
好在敌对了许多年的东陵忽然提出联盟,看来也是察觉到了南蜀的危险,先将南蜀解决他们两国再来一决高下。
心里闪过这些念头,何运昌面上丝毫不露,笑眯眯的打开了话头。
“在下此番前来是为劝和的,我们陛下十分欣赏王爷,特意命在下前来说和,希望王爷去往北疆,做北疆的兵马大元帅。”
“你是要让本王做逃兵?”
“这怎会是逃兵呢?是能人善用,眼下的南蜀天灾人祸,那仁帝也没什么做为,王爷是有抱负之人,跟在那样的人身边只会抱憾终身,倘若王爷能跟着我们北疆的陛下,定能一展拳
脚,这对王爷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慕承渊轻笑:“还请何大人回去代本王向陛下说一句,多谢陛下看重,是本王无福消受。林越,送客。”
何运昌一脸不甘心,但也只能离开。
慕承渊带着五千士兵盘踞在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头上,倘若粮草支援及时,他完全有办法突围。
夜色之下,慕承渊站在这五千将士面前,沉声问他们:“五千对五万,你们怕吗?”
将士齐声回答:“不怕!”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部将说道:“大家已经饿了两天,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冲杀一次,能带走一个敌人,我们在城内的妻儿老小便安全一分,谁怕谁是孙子!”
“谁怕谁是孙子!!”
五千将士的齐呼振聋发聩,隐约传到了山下,北疆的士兵却笑着和同伴讽刺。
“两天了还没饿死,还有力气唱歌,这叫什么?死前的疯狂?”
“哈哈哈哈哈。”
子时两刻,正是人们精神睡的最沉的时辰,哨岗的士兵靠着栏杆眼皮子不停打架,忽然一个人拍了拍他。
“你的裤子怎么尿湿了?定是这些日子太辛苦,身体
出了毛病,你回去歇着,我帮你盯一夜吧!”
哨兵一激灵立刻摸自己的裤子,当真湿了。
尴尬的看向来人,记起来此人是今日运送粮草的北疆军,这种盯哨的活儿很累出了事儿就要担责任,没人愿意干,有人愿意帮忙自然喜闻乐见。
“兄弟多谢了,我睡一个时辰就来!兄弟切莫将我尿裤子的事情说出去!”
“你放心吧,都是苦命人,理解。”
哨兵一脸感动,高兴的爬下哨台,回屋睡觉去了。
宋粮站在哨台之上,眼尖的他看见远处的哨台上也换了人,这才对着暗处低声喊道:“夫人,可以走了!”
他话音落下,花钿便从暗处走了出来,仰头给了他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便开始指挥自己从卞城带来的几十个男人,一袋一袋的往山上运送麦子。
时间很紧,根本没办法和山上的慕承渊递消息,所以花钿便安排好,这些麦子先全部运到半山藏好,她先上山和慕承渊会面告知麦子所藏的地点,然后赶在哨兵来交班之前下山,趁夜逃离。
天衣无缝的计划。
带来的都是青壮年的男子,一人
来回三趟,麦子便全部运到了半山腰,安顿好了麦子以后,花钿便带了两人往山上走,以防被慕承渊的人误伤,她将南蜀的军旗拿在手中。
一行三人无声的往山顶走,隐约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正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脚步声,快速的朝着他们靠近。
明显是慕承渊的人听见动静以为来了敌军。
花钿立刻拿出南蜀的军旗在手中挥动,一边扬声喊道:“我是永宁王府的王妃,我带来了粮草。”
说英烈夫人怕没人知道,这永宁王府的名头比较能唬人。
果然,前方快速靠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接着黑暗中点亮了一个火把,将周围照的明亮,只是那火光之处耀着眼,花钿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形,看不清那人的脸。
想着应该是慕承渊的哨兵,她用力晃军旗,生怕对方看不清,人停在原处,不敢再主动靠近。
对面静了一会儿,忽然抬脚走来,步子越来越快。
耀眼的火光让花钿有些睁不开眼,微微眯眼侧头躲避刺眼的光芒,来人猛地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冰冷的铠甲让她闷热的身体降了些许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