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烟被沈廷韫拢在狐裘里,感受着耳边呼啸的寒风,只觉得刚刚的异样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沈廷韫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父皇给我放了些假,我想着若不带你出来逛逛,总有些过意不去。”
“那有何过意不去的?”梁暮烟莞尔,这人带自己出来总是要找许多借口。
“毕竟陇西之事,烟儿大有功劳。”
良久,梁暮烟终于感觉到了脚落在实地,这才从狐裘中钻出来,看了看周围环境。
竟是将自己带到了京郊。
面前一片空旷,排排放了一溜漆黑的木箱。
梁暮烟歪头,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不放的沈廷韫,“这是何意?”
沈廷韫抬手,陌寒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一个一个打开箱子,将其中之物取出来。
“这是我从江南寻得的烟花,冬日绽放最是好看,想着我一个人看也没什么意思,就将你带来了。”
这话说的别扭,似乎不敢承认自己掳人的事实。
梁暮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倒没想到殿下有这样的雅致。”
沈廷韫不再回话,静静的看着陌寒一个一个点燃烟花。
为了安全起见,烟花的引线做的稍长,引燃需些
时间,所以当陌寒点完所有的烟花之后,第一个还未升起。
沈廷韫转头,望向梁暮烟精致的侧脸,此刻她正盯着面前成排的烟花,眼中隐隐有些期待。
沈廷韫稳住心神,有些话将要脱口而出。
“噼啪——”
一朵朵烟花不停地在空中绽放,各色火光照应在梁暮烟脸上,带着一些虚无缥缈的美感。
沈廷韫盯着她,仿佛时间都静止在了此刻。
梁暮烟此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上一辈子为了讨好三皇子,从来都是她在付出,在苦学,在侯府战战兢兢度日的时候,也从未有人带给过自己这样的温暖。
如今有人借着别扭的名义,实际上是带着自己看为自己准备的烟花,她心里明镜似的。
越来越多的烟花升起,将整片夜空点亮,噼啪声不绝于耳,却给两人添加了一种浑然天成的气氛。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这话说的就是现在两人的样子,梁暮烟看着烟花思索着前世,顾念着今生,而沈廷韫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绚丽的烟花竟未分走他一丝一毫的眼神。
终于梁暮烟像是感觉到了身旁人灼灼的目光,也将头转
了过来,两人对视之时,沈廷韫有些鬼使神差的在她脸上印下了一吻,旋即觉得有些放肆,背过身不再看她。
站在不远处的陌寒恨不得剜了自己的眼睛。
突然被吻的梁暮烟起初有些愣神,很快便觉得自己心中是吃了蜜糖一般,甜意慢慢发散,渐渐包裹住了整个人。
她绕身走到沈廷韫面前,踮起脚尖,回了他一个吻。
这位太子殿下,处理事情的时候果决是真的果决,而面对感情时别扭,也是真的别扭。
就像此刻,被回吻的沈廷韫又转过了身,不敢瞧她。
真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梁暮烟歇了调戏他的心思,静静地欣赏着还未燃放完的烟花。
待烟花燃毕,沈廷韫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刚被调戏的不是自己。
“烟儿可喜欢?”
梁暮烟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口中回道,“喜欢,当然喜欢。”
沈廷韫不知自己问的是烟花还是别的什么,梁暮烟倒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回的是什么。
天上渐渐地飘起了落雪,沈廷韫才终于想起来人是被自己掳出来的。
直到梁暮烟稳稳的落在自己下午躺着那方矮榻上,才觉得回了神
,若不是身上系着他的狐裘,刚才的一切倒像是做梦一般。
可能是刚刚的气氛太过暧昧,沈廷韫将人放在屋内后,只说了句莫要着凉,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候府。
这般犹豫不决,小易谨慎的太子殿下若是被大臣们知道了,想必须是要惊掉大牙的。
梁暮烟解下了身上的狐裘,稳妥的藏进了床下的大箱笼中才推开门,看见了门口一脸焦急的夏竹。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就要让莫冷去寻人了。”
夏竹急切地起身,上下打量着梁暮烟,生怕她出去一趟就生了什么差错。
“小姐,太子殿下他……”
见夏竹狐疑地望着自己,梁暮烟也觉得有些好笑,这妮子,倒是越发爱管着自己了。
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能做何?不过是去看了场烟花罢了。”
夏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指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问道,“刚刚是太子殿下放的烟花?小姐,太子殿下对你真好!”
“你变卦变得倒是快!这么快就夸上了?”
见梁暮烟揶揄自己,夏竹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到太子殿下深夜将小姐带走,仅仅只是为了看一场烟花呢?
况
且的烟花足足燃放了一盏茶时间,足以见诚意,看来自家小姐和太子殿下应当已经是互相倾心了。
梁暮烟摸了摸夏竹的手,发现已经十分冰凉,将自己一直揣在手中的暖炉递给了她。
“行了,难为你在门外守了这么久,天寒地冻的可别惹了风寒,快回屋喝些姜汤休息,让秋菊来守夜吧。”
夏竹闻言也不再矫情,捧着手炉福了福身,才转身离开了。
雪下了一夜,天气越发冷了,第二日晨起时,屋檐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院子里已经有洒扫丫鬟清扫出了一条干净的小路。
梁暮烟正由秋菊服侍着收拾着妆发,该向梁老夫人请安了。
“小姐,长乐公主派人送了礼来。”夏竹挑帘进屋,一圈白色的兔毛围脖衬着她的小脸越发红润,此刻脸上也带着笑意,捧着手中的木盒走了进来。
“长乐公主派来的丫鬟说,到时大婚时再隆重的送礼,此刻送给小姐的是她私下的礼物,因此并没有什么牌面,只悄悄的送到了云玉轩。”
梁暮烟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块圆润的玉,并没有过多修饰,但她深知长乐公主送来的礼物定不是什么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