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见她推辞,只好将自己手中提着的灯笼交到夏竹手里,微微福身。
“那老奴便不送了,老夫人身边确实也离不得人,这灯您提好。”
说完目送着梁暮烟出了院子,才打帘进了屋内。
“人走了?”梁老夫人以手肘撑头眯着眼,出言问道。
孔嬷嬷上前顶替了丫鬟按摩的位置,将屋中丫鬟遣散,才缓缓开口。
“走了。”
梁老夫人感受着孔嬷嬷捏背的手法,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着话。
“你私心里觉得,暮烟那丫头到底如何?”
孔嬷嬷捏肩的手顿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老奴觉得,二小姐很好,虽是从漠北而来,身上气度也不是一般官家闺秀所能比的,况且心有沟壑,运筹帷幄。”
听着孔嬷嬷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说出来,梁老夫人也有些心惊,她竟已经锋芒毕露至此!
“论气度,府上各个姐儿唯有月白能与她相提并论,论才艺,她和月白也是不相上下,月白比她出名更久,人也更加温顺,八面玲珑,怎的太子妃之位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孔嬷嬷见四下无人,也并未阻止老夫人有些越矩的话,只在心里叹息,老
夫人确实太偏爱大小姐了些。
嘴上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许是缘分到了。”
梁老夫人阖目叹息,“只能以缘分解释了,是月白没这个造化。”
说罢又睁开了眼睛,眼中精明一闪而过。
“不论谁是太子妃,都是我们镇威侯府的荣耀,暮烟那孩子需得被我们捏在手心才行。”
孔嬷嬷心中倒是清明,依照二小姐的性子,若是她不想从谁,那便是谁也奈何不了她,只是这话她不会说与老夫人听,扫她的兴罢了。
夏竹扶着梁暮烟回了院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宋嬷嬷见两人回来,忙端了碗刚熬好的姜汤,看着梁暮烟喝了下去才作罢。
姜汤刚入口,一股暖意瞬间遍布四肢百骇,梁暮烟感觉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夏竹,你也下去喝些吧,宋嬷嬷在这里就好。”
夏竹应是,端着桌上空碗退了下去。
宋嬷嬷替她解下身上狐裘,才开口说道,“屋内已经为小姐备了香汤,小姐去沐浴一番,祛祛身上寒气吧。”
说着就伺候她进了浴桶,梁暮烟挥挥手,并退了一众丫鬟和宋嬷嬷,沐浴时还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安静一些。
“小姐有事直
接唤老奴即可。”说罢为她关上了门。
当梁暮烟整个人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里的时候,才有心情理了理脑子里杂乱的思绪。
今日亲自去给老夫人回礼,倒不是为了显示自己多么有孝心,前世已经被那般对待,什么孝心早就被挫磨没了。
此举是为了探探老夫人的口风,不知她对已经坐上太子妃之位的自己现在是什么态度,因此话语间多有刻薄,想知道她对自己忍耐的极限。
很显然,太子妃之位在老夫人看来实在是一个十分稳重的筹码,刚刚言语间多次提及梁月白,老夫人也不曾生气,甚至连一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显露。
她便知道,老夫人显然愿意为了自己让步,也是在告诉她,梁月白已经彻底不如她,那么她以后说的话也会在这候府有重量的多。
复仇的第一步已渐渐成型,不过嫁给沈廷韫倒是上一世不曾发生的事情,不知会对这一世引起什么变化。
想到沈廷韫,不知为何,梁暮烟心中竟有一丝丝暖意,像极了前一世她对顾驰野的感觉。
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梁暮烟起身离开了浴桶,刚刚套上中衣,就听见窗棂响动,下
一秒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龙涎香在鼻尖蔓延,不用转头就知道,是沈廷韫来了。
“太子殿下夜闯侯府,若是被人看到,可是说也说不清了。”
沈廷韫闻言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将怀中人搂得更贴近一些,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我来看望我未来的太子妃,有何说不清的?”
说话的气息喷吐在梁暮烟耳边,令她的心有些发痒,面色也红润起来。
“太子殿下不知道婚前不能相见的道理吗?”
沈廷韫叹了口气,若是遵循这个死理,那自己怕是一年多都要见不到这个鬼灵精了。
“你何时才能及笄?”
毫无道理的一句话让梁暮烟摸不着头脑,闷闷问出声,“什么及笄?”
“最早能成婚的日期就是你及笄后了。”
梁暮烟霎时红了脸,躲开了他的怀抱。
“殿下急什么?”
慌乱的套了一件外袍,梁暮烟才发现两人刚刚相拥在一起的姿势有多么暧昧,脸上也更加鲜艳欲滴,好在灯光暗,沈廷韫并看不清楚。
沈廷韫见人突然逃出了自己的怀抱,面色也有些讪讪,
“是我操之过急,吓着你了。”
梁暮烟正欲解释
,宋嬷嬷敲门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小姐,可沐浴好了?三小姐来寻您,我已经将人带到花厅,就等您了。”
“好,我马上便来。”口中答应着,梁暮烟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梁念慈怎么会来?她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突然前来定是有要事,必须得出去看看。
梁暮烟伸手拿了个帕子自己绞着头发,浑然忘记了还立在一旁的沈廷韫。
“不若我帮你绞吧。”
沈廷韫突然开口,成功吓停了梁暮烟正在绞头发的手。
她有些抗拒的开口,“还是算了吧,殿下贵为太子,手是握朱红笔的,不是为女子绞头发的。”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径自将头发披散在脑后,慢条斯理的出了屋。
还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话,“太子殿下慢走不送。”
沈廷韫暗自握拳,心中暗骂,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冒着夜色来看她,她竟为一个旁人将自己晾在这里,真真是越发娇蛮!
这边梁暮烟刚一出屋,宋嬷嬷就将提前备好的狐裘整个披在了她身上,带着她去了花厅。
花厅内,梁念慈正坐立不安,手上提溜了一个小包袱,看见她进来,起身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