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如此了。”李清钰眼角的红已褪去,依旧是大方端庄的样子,看不出先前的狼狈之色。
梁凌风陪着母亲说了几句话,安慰了几句便匆匆披上外衣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
将军府。
“竟有人敢欺我李府的外孙女!”李老将军听了外孙的话,愤怒的一拍木桌。
绕是坚固的金刚木制作而成的桌子,也不免布上了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裂纹。
看着桌上的纹路,李昀讪笑:“看来府里又得换桌子了,这桌子的质量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李昀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有人栽赃陷害,而不是梁暮烟杀人。
梁凌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直系血亲都不相信,反倒是外租父相信妹妹,对比下来,实在令人惆怅。
“外祖父若是能将妹妹带出来那便是极好。”梁凌风又道。
李昀虽已年迈,但那双眼睛就炯炯有神,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那是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孙女在狱中受苦,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梁凌风点头,悄然握了握拳,看来妹妹许是可以出来了。
两人谈话之际,将军府里的一小厮忽然进来:“将军,外面有二小姐的流言
忽然传了出来。”
二人双双皱眉,李昀疑惑的嗯了一声:“你且说说是何流言?”
那小厮小心抬头瞧了一眼李昀的神色,几乎不带喘气的一口气下来:“民间传二小姐杀了一婢女,手段极其狠戾,活生生将人丢到亦庄去烧,且老百姓表现的异常激愤……”
李老将军神色一冷,摩挲着手上的虎口,那种从血海中闯出来的气势压倒性的涌了出来,这是他动怒的征兆。
那跪着的小厮额头直冒冷汗,被这气势压得不敢抬起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终于,李昀冷哼一声,收回身上的气魄,挥手让人退下。
“看来有人是想对我李府的外孙女下死手啊,事情尚未盖棺定论,就这般急不可耐,可笑!”李昀气的胡须微颤,大掌再次拍向木桌。
“外祖父,切莫动怒,怒火攻心伤身。”梁凌风虽然心中也憋闷,但还是忧心自家外祖父动不动就生气的火爆性子。
李昀勉强压下情绪,召来一心腹道:“去衙门问问能不能将二小姐带回去,报我李昀的名字!”
“是。”
不过这心腹此去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现在的衙门,门外聚
集了一众愤怒的百姓。
“既已拿捏重大证据,为何不速速处决梁家二小姐!”
“就是,难不成就凭她是镇威侯府的嫡女就可以免罪了么?”
“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更何论是一嫡女!”
这些民众聚过来并不是没有来由的,现如今镇威侯府嫡二小姐杀人被捕入狱一事在民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各种版本的都出现了,人心是容易被动摇的。
有不少百姓得知梁暮烟杀了人竟然没有立即判处死刑,当下就怒了。
因为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就靠着官府生活,对于杀人这些穷凶极恶的事情是万万不敢的,对于杀人凶手更是厌恶,民风还算是纯尚。
自然无法忍受梁暮烟这个行事猖獗的“凶手”。
什么菜叶子,臭鸡蛋,这类东西都纷纷打倒了衙门的大门上。
“刘捕头,我看这事现在越来越难办了。”一官差头疼的听着外面闹腾的声音,对着脸色黑沉的捕头道。
刘捕头也很郁闷,梁暮烟没有完全的嫌疑杀害丫鬟,单凭这一个嫌疑,自是不可能判死刑的,更别说梁暮烟的身后还有镇威侯府和将军府,将军府那边都来要人了。
但现在这种
民众声讨的情景,官府更不可能轻易将人放走!
“梁二小姐,这是你今日中午的饭菜。”送饭的官差叹了口气,将一碗米饭和一碗菜放了进去。
梁暮烟弯了弯唇:“谢谢。”
那官差禁不住对这般有礼梁暮烟新生好感,他看着眼前穿着白色囚衣的少女波澜不惊的眉眼,总觉得梁暮烟并不像外界传的魔化了的凶手。
狱中的饭菜自然算不上多好,梁暮烟仍旧细嚼慢咽的吃下了,她被关在这里,身上的东西都被交了出去,除了头上的一根簪子外别无一物。
厚实暖和的襦裙也换成白色的冬囚衣,囚衣自是比不上她原本穿的衣服的暖和度的,因此在这里待了约莫一日,梁暮烟的小脸便冻的青白。
送饭的官差看她可怜,碗筷都收回去后,没多时又拐了回来,递给梁暮烟一杯热腾腾的水便匆匆离开。
梁暮烟抱着装有热水的瓷杯,精致的面颊上看不出一丝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眼中透着极笃定的自信,让她在这幽暗的小屋也像是泛着粼光。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低低的笑一声,将凉了一些的热水一口饮下。
“这天儿还真是冷啊,兴许是
快出去了。”梁暮烟杏眼中透着漫不经心,拢了拢囚服,合衣坐在床榻上。
—
“坊间流传梁二小姐动手杀人了?有点可惜。”黄袍加身的男人面露惋惜之色,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带着慈祥中又透露着威严不可侵犯的神情。
衣袍上用金边精绣着的龙似乎在昂首长啸,活灵活现。
此人正是在乾清宫中的皇帝,坊间的消息传的太烈,皇帝这边一直有偷偷派人关注梁暮烟的动向。
“朕还是相信太子的眼光。”皇帝摩挲了下下巴沉思,几乎无人能猜透他的心思,毕竟帝心难测。
这边坤宁宫也得到了消息。
“哀家挺看好那丫头的,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莫不是有人在针对?”太后惋惜的摆弄着自己的手串,她关注梁暮烟正是和皇帝一般缘由。
身为女子,太后对这种阴谋诡计的感觉还是比较敏锐的。
那孩子看上去倒是挺让人喜欢的,太后回忆起梁暮烟澄澈见底的眸子,觉得拥有一双这样干净的眼睛的人,不应该做出这样杀人般的恶事。
“唉,难不成是哀家看走眼了?”太后兀自怀疑。
“兴许人老了,眼光就是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