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侯府的账本里头乱得很,我尚且处理起来都有些费事,烟儿从前并没有接触过,还是以后再说吧。”
想到这账本里的错综复杂,她一双眉眼便有跟着倦了几分。
“夫人真疼小姐,奴婢瞧着小姐是个聪慧的,以后夫人会苦尽甘来的,奴婢真替夫人高兴。”松儿在李清钰身边这么多年,看着自家小姐从璀璨明珠蒙上了灰尘,她是心疼的。
“日子还长,先不提这些了,眼看就要年三十了,这期间断然会有世家递帖子过来,你明个派人再去催催百秀阁,先紧着侯府做出两三套衣裳送过来。”
她话刚落,里头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谁?”松儿警觉的低喝一声,却是自家世子走了进来。
松儿朝着世子打了一礼,嘴里道:“这么晚了,奴婢没想到是世子,还望世子不要责怪。”
松儿姑姑自母亲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了,而且他知道,真心待母亲好的只有松儿。
梁凌风自然不会介意,他笑起来:“不会是凌风带了军营中的凛气,吓着松儿姑姑了吧。”
“风儿一路奔波,不回屋休息,跑到母亲这里做什么。”这话听着有些斥责
,李清钰脸上却多了几分切实意的笑。
她这话说完,松儿跟着道:“世子这是心里紧着夫人。”
李清钰眉目含笑。
灯火下的梁氏面色柔和,她柔声道:“烟儿那边你去看过了吗?”
“还没有。”梁凌风想了想,“最近妹妹那边事情太多,我想着这么晚了就不去打扰了,待下次空了回来,稍些好玩的给她。”
李清钰这才放心下来。
话头止住,屋里一片静谧。
待过了许久,梁凌风这才开了口:“方才进来,听母亲和松儿姑姑讲到给暮烟做了衣裳,月白那边,母亲可有准备?”
李清钰闻言却未说话。
“月白也唤了母亲和我十几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感情还是有的,母亲心疼暮烟我是知道的,但外人不知道侯府的家世,母亲只为暮烟做衣裳,恐怕会被人说有失公允。”
时辰有些晚了,松儿看着还一直坐着的李清钰,心下轻轻叹了口气:“明日还要给老夫人请安,夫人早些歇息吧。”
李清钰仍旧坐着,冷风透过窗缝吹进来,烛火微微颤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松儿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想着先把窗户关严实了,不过才转身,身后就传来声音。
“这么些年了,侯府的好东西她得的还少吗,就几件衣裳,我还给不得了。”
松儿一怔,侧身看过去,她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松儿见她这般反应,觉得有些古怪。
“世子说的话不无道,老夫人那里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闹了。”
想对烟儿好,还要顾及别人,李清钰心头酸涩。
她轻轻嗯了一声,看着琉璃灯罩下的烛火,开口道:“那就叫百秀阁在做些衣裳,稍微次一点,烟儿的衣服要用最好的料子,最兴时的款式。”
次日,沈凤鸢正吃着燕窝,梁芸笙便哭哭啼啼的跑进了屋。
沈凤鸢心疼的放下碗,忙揽着芸笙一顿问:“谁惹你了,哭得这么厉害。”
“姨母,我什么时候才能进梁家族谱啊。”
沈凤鸢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在外面受欺负了,她皱眉:“老夫人最不喜这种登不上台的性子,你要想进族谱,先擦了眼睛,告诉姨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芸笙吓得眼泪憋了回去,忙道:“我给祖母绣了一双袜子,梁清婉竟嘲讽我绣工不如暮烟妹妹,还说了些旁的
话,当下祖母就把袜子给了苏麽麽,回来的路上那些丫鬟都嘲笑我。”
“姨母,你可要好好保护好肚子里的弟弟。”
沈凤鸢神色一僵,这话倒是给她警了醒。
没有孩子可怎么办呢?
上次设计陷害李清钰没成功,导致她这个谎没法圆,再过几个月就是临盆的日子了,届时她生不出孩子可怎么办?
安慰好芸笙将她打发走,沈凤鸢坐在榻上,这会儿侯爷还在军营不曾回来,前阵子她再屋子里燃了催情的香,侯爷他怕伤及孩子匆匆离去。
眼下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过了三月,良辰美景,美人在怀,她就不信侯爷还能把持得住。
她随意绣了个荷包,派了身边二等小厮,把荷包送往军营。
院子里有人正摆弄着花草,一个穿着暗色衣服的丫鬟跑了进来,脚踩在院子里,一双眼睛却四下里瞧了瞧。
夏竹注意到这个偷偷摸摸的,忙喝了一声:“谁这么大胆闯小姐的院子!”
“夏姐姐,是我。”
瞧见人过来,夏竹一愣,这不是凌虚阁那边的人吗?
梁暮烟刚理好盆里的药草,抬眸见来人,眼睛眯了眯:“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
玉环忙道:“姨娘她派人给侯爷送荷包去了,奴婢觉得不对劲,便给小姐报信。”
送荷包
梁暮烟眉心几不可闻的一皱。
这沈凤鸢才安静了一段时间,现下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自从她救了太子,改变了前世太子命运,这一世有好多事情都变了,譬如送荷包这事,她搜寻了一圈,脑海里都没有记起来。
她还未说话,便听到庭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大小姐。”
玉环眼皮子一跳,立即向梁暮烟行了个礼,匆匆道:“小姐,我先走了。”
“暮烟妹妹。”
梁暮烟闻言转身看去,便见来人披着大袄,里面穿这素色袄裙,施施然朝着她走过来。
夏珠见来人,脸色立马就变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梁月白又想闹什么鬼蛾子。
“暮烟妹妹,我突然过来不唐突吧。”
“唐突又如何,大姐姐这脚难不成还能退回去?”
梁月白见她神色不变,那双潋滟的眼眸却显露出未加掩饰的嘲讽,面容便涨红了几分。
“暮烟妹妹妹妹还在怨姐姐吗?”
“我今日过来,是特地来向妹妹道歉的。”她说着,就连眼眶也沾了几许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