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在御书房门外,清浅和王筝没有深聊,彼此问候了一番便告辞离开。
又过了三炷香的功夫,袁彬才出了御书房。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答案。
清浅陪着他出宫,直到坐上马车,袁彬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我将一切和盘托出,皇上先是发怒,后来转为惊讶,最后是惋惜。皇上说赵氏罪不可赦,父亲功高如天。”
袁彬不再称呼袁夫人母亲,而是直呼赵氏。
清浅紧张问道:“皇上怎么处置你的?”
“皇上说,赵氏和父亲尚且功是功,过是过,何况我这个当儿子的,皇上说,他只会记得我在瓦剌的不离不弃,其他与我无关,让我好好当指挥使,做个像父亲的人。”
清浅阿弥陀佛了一声:“真是圣君。”
“皇上将彻查瓦剌探子的任务交给了我,算是对我的最大信任。”袁彬蹙眉道,“只不过一时间,怎么彻查,我还没有头绪。我打算回府,细细查验赵氏留下的东西,瞧瞧能不能查出线索。”
清浅道:“翠羽的死,已经惊动了瓦剌,恐怕赵氏身边已经一干二净。”
瓦剌连袁夫人都要灭口,还能留下其他物证吗?
袁彬道:“总要试试才行。”
清浅抿嘴一笑道:“今
夜我送你一个大礼,你且别问是什么,只等着便是。”
袁彬微微一笑,心情总算是好些。
两人十指相握,默默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走出好一阵子,袁彬突然问了一句:“赵氏……这些年难道一直是在利用我吗?难道没有过一丝丝母子之情吗?”
清浅明白,袁彬依旧耿耿于怀,安慰道:“年幼的时候,母子之情必定是有的,受人胁迫之后,恐怕算计就多了几分。”
袁彬叹息道:“我不该问这种问题的,她连父亲都敢害,连女儿都卖,又怎会对我一个继子实心实意呢。”
清浅道:“人都死了,这些已经没有答案了。”
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指挥使衙门,袁彬下了马车,道:“我去布置追捕瓦剌探子,稍后便回府。”
清浅点头道:“瑞珠还守着赵氏的尸首,我回去料理后事。”
袁彬握了握清浅的手:“让你受苦了。”
清浅微微一笑:“你我是夫妻,不必这么客气。”
傍晚的阳光照在两人头上,金光闪闪。
两人告别后,清浅回到袁府,远远便见府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为首的似乎是李夫人、周夫人和刘夫人。
瑞珠拦在门口不让进。
李夫人冷笑道:“我们要探
望袁夫人,你一个奴才凭什么拦我?”
周夫人笑道:“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刘夫人,您是御使夫人,您说说看,这算什么事?”
周夫人并非周贵妃的母亲,而是周贵妃哥哥周荇的夫人。
刘夫人铁面无私道:“瑞珠,虽然我和你们夫人关系颇好,但我不得不说一句,哪有婆婆病了,儿媳妇不让探视的道理?你让开,我们进去瞧一眼便走,哪怕不近前,只说一句话或是远远望一眼都好。这总不会妨碍袁夫人养病吧。”
刘夫人的话合情合理,瑞珠有些顶不住,只能道:“我们夫人进宫了,请各位夫人明日再来吧。”
周夫人笑道:“你们夫人不在,那我们更要进去瞧瞧了,免得袁老夫人太孤单。”
周夫人抬脚便要进门。
各位夫人的车马长长一列,直排到了胡同门口,清浅的车马离着还有几百步的距离。
眼瞧着周夫人就要闯进去,清浅有些着急,想要下马走过去,可也来不及。
一个爽朗的声音道:“从没见过强行探病的,刘夫人是御使夫人,你也纵容这样吗?”
清浅心中一喜道:“琅琊王夫人!”
琅琊王夫人身材高大,手持马鞭站在门口,国字脸不怒自威。
“
今日你趁着我不在家,借口探病,明日我趁着你不在家,上门相亲,这还有没有规矩?”
刘夫人停住脚步。
李夫人则道:“我们听说闻清浅和袁老夫人不合,又见袁老夫人不见客,心中怀疑,想上门探访有何不可?”
琅琊王夫人道:“你听谁说的袁夫人婆媳不合,让她站出来,我来问问。”
都知道琅琊王夫人是个巾帼英雄,曾经相助过皇帝,再加上理亏,谁敢出这个头。
几位夫人都不说话了。
琅琊王夫人冷笑道:“听了传闻便上二品诰命府,问罪太子师傅,谁给你们的胆子。”
周夫人上前道:“那么我们正式下拜帖,求见袁夫人,这总可以吧?今日若是不适,我们明日见,明日不见,我们后日见,我们三个诰命,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吧。”
琅琊王夫人看着瑞珠。
正式下拜帖,总得给个回话吧。
这时,清浅正巧赶到,俏生生站在府门口道:“各位夫人,不必下拜帖了,母亲不会见你们的。”
李夫人跳脚道:“为什么?”
刘夫人道:“袁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阻止袁老夫人会客?”
周夫人冷笑道:“我便说里头有名堂,王夫人还不信。”
琅琊王夫
人劝道:“袁夫人,若是老夫人好些,不妨出来晒晒太阳,免得有人非议你。”
清浅朝着王夫人笑了笑,表示感谢。
然后直接道:“各位夫人的深情厚谊,清浅心领了,只不过探病就免了,因为母亲已经过世。”
过世几个字,震得几位夫人没有反应过来。
琅琊王夫人疑惑道:“袁夫人说的是,老夫人没了?”
清浅点头道:“是的,母亲过世了,多谢各位关心,出殡的时候府上会发帖子的。”
李夫人道:“早上我来探望的时候,怎么不曾听你说起?”
琅琊王夫人马上维护清浅:“别人府上的私事,难道必须一五一十告诉你吗?你当你是谁?”
李夫人哑口无言。
周夫人道:“袁老夫人是怎么死的,昨日我瞧着还好好的,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可请了仵作?”
清浅道:“人有旦夕祸福,母亲突然暴毙,我们也很痛心,我还要忙着母亲的后事,明日还要进宫给太子讲书,便不给大家奉茶了。”
意思是逐客。
当然敌我有别,清浅微笑道:“我年纪小,能请王夫人进府请教一二吗?”
琅琊王夫人笑道:“我正巧有空,袁夫人请。”
两人携手进府,留下一群夫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