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盯着林正克,试探。
林正克双眸闪烁一下,勾唇而笑,看着镇定极了,“不错,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毕竟,是一条人命呢。”
李丹闻言,赞同的对林正克伸出大拇指,眼神中满是崇拜。
这一幕收入眼底,南知意垂眸。
看来林正克和裴晚勾搭的事情李丹并不知情。
而且席间观察,两人的感情真的很好,林正克看起来很喜欢李丹。
本以为一餐饭吃的没什么价值。
没想到临近下班,熙来攘往的走廊上,她被林正克堵个正着,林正克拽着她的手腕,紧张的查看四周。
“别看了,李丹医生还在诊室。”
“跟我来。”
林正克咬牙。
然后人就被他拽到安全通道,手腕被松开的瞬间,话题也是开门见山。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林医生,我给你看一个东西。”南知意调出照片,举高手机给林正克看。
昏暗的楼梯间内,手机微光打在林正克脸上,在看清照片的瞬间,他的瞳仁也急剧收缩着。
“林医生,今天中午吃饭,我和李丹医生在一个诊室没多久,我已经听她说了好多你在血液科抢救病人的事例。”
“听得出来,她喜欢你,甚至崇拜你。”
“李丹医生也很优秀,你也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女朋友吧?”
“说的更严重一点,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职业生涯染上污点,甚至丢掉事业?”
林正克咬牙,腮帮凛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看起来油盐不进,而且防范意识很重,显然在提防她录音什么。
眼看人就要仓皇离去。
南知意软糯嗓音响起。
“听说林医生的母亲罹患肝癌许久,化疗无效,转投中医,想投到苏渊大师门下治疗而求助无门?”
林正克脚掌定住。
回眸看来瞳仁里面满是吃惊。
“你怎么知道?”
瞳仁内情绪转为厌恶抵触,“你调查我?”
“我想从林医生这边找突破口,这些基础调查自然要有。”南知意含笑,一张瓷白小脸在昏暗光线下,目光却格外的坚定锐利,“林医生就一点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吗?”
“比如,我认识苏渊大师?”
林正克转而嗤笑,“你倒是深谙钓鱼撒饵之道,可惜,即便你认识,也无法说动苏渊大师,他自从七十岁之后便声称要退休,早就不收诊病人了。”
“如果我说我能说服呢?”
自从入门之后,师傅性情懒惰,她的大部分医术都是大师兄苏渊教授。
也就是她还没治愈过肝癌病人的前例,如果林正克信得过她,她甚至就可以。
“你和裴晚之间真假千金的争夺,别打主意到我母亲身上!”
林正克眼底肃然,“我从一开始只想救活母亲,你们这些豪门游戏我不想掺和!”
撂下这句,林正克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大步离开。
南知意皱眉。
却一点也不意外。
第一次接触林正克发现这人异常谨慎,想打开他的心防并非容易的事。
看样子还是得从林丹身上找突破口。
下班时间,她和李丹相伴下班,说说笑笑走出门诊大楼,门口赫然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林正克含笑而立,在看到李丹之后笑的灿烂,唯有看到她的那刻,笑意有一丝僵滞。
“正克!”
李丹工作时候稳重的很,这一刻却像个小女孩,雀跃的扑入林正克怀中。
南知意旁观这一幕,莫名想到自己和陆砚的从前。
以前的她也雀跃的像只轻盈的鸟,会欢快的扑入陆砚怀中,两条胳膊挂在他修长脖颈上,仰望他眼眸中缠绵出的星光,妄想用片刻的甜蜜换取天长地久。
那样的画面如今想来,却恍如隔世。
李丹娇羞的从林正克的怀里转身,对她摆手,“知意,那我走啦,拜拜。”
“拜拜。”
南知意故意嫌弃,“快走吧,狗粮都吃饱了,快别刺激我这单身狗。”
两人相携离去。
转身之前,林正克眼底一片冰冷的警告。
南知意对他浅浅一笑。
只要林正克想救母亲,就迟早会过来投诚。
转身。
拾阶而下,视线在触及到一道熟悉身影后顿住。
“陆砚。”
她无奈的看向来人。
陆砚西装革履,领带束到喉结处,双手插兜,额发被雨丝沾湿,上前一步,锃亮皮鞋的脚掌在台阶前站定。
她站在第一层台阶上,堪堪和他平视,直入他的暗流沉沉的瞳仁。
陆砚低头,轻捏她指尖,撩眸而起,笑意灿亮,在眼底聚出点点碎光。
“说话算话,接你下班。”
“今天可还顺利,有什么不适应的随时跟我说。”
“陆砚,我不喜欢你来接送我上下班。”
南知意开门见山,连之前面对李丹的那点笑也彻底在嘴角湮灭。
陆砚的眼底沉下来,隐忍的,“栀栀。”
“会造成我的困扰。”南知意不想再给陆砚任何希望,“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接受。”
“和你离婚是我斟酌再三做的决定,如果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丝转圜余地,不会舍得放手。”
南知意清亮的眸定在他俊脸上,寸寸描摹,“我爱了你七年,分手的决定出的那一刻心如刀绞,但是断了就是断了,万没有断了再续的道理。”
陆砚脸色铁青,仍在坚持。
“上一段感情烂掉,那就丢开不要,我们重新开始。”
“可是横在我们面前的矛盾依旧,重新开始也不过重蹈覆辙。”
“怎么会!”
眼看南知意要越过自己,陆砚情急之下扣住她细腕。
“我已经知道错了。”
南知意回头冷静看他,“从现在开始,和我一样,彻底和裴晚断绝关系,对她不闻不问,并且保证和裴家不再来往,你做的到吗?”
陆砚呼吸深重,连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松懈下来。
“看。”南知意笑,“你做不到。”
将手腕抽出,南知意大步离开。
“陆砚,我们短时间不要见了。”
陆砚不甘心的追上来,急迫的解释,“裴晚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仅剩两个多月时间,我知道真相太晚,只想尽可能的弥补她。”
“裴晚要你以身相许,正好我们离婚了,你们可以顺利成章在一起。”
“别胡说,别说气话。”
“我知错了。”
“停下!”
南知意顿下脚步,然后一根手指点上陆砚胸膛。
“别再跟上来,不然我会翻脸。”
“我现在急需一个人清净。”
陆砚抿唇。
语带不甘,“行。”
深呼吸,“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我不会放弃。”
“去看看裴晚吧,听说她今天又吐血了?挺严重的。”南知意本是调侃语气,但话刚说完,就见陆砚转身,焦急的大步离开。
“……”
她看着那道背影,一笑。
表面云淡风轻,可嘴角弧度到底沾几分苦涩。
看。
人的下意识反应骗不了人。
嘴巴说的再好听,永远及不上身体行动。
细雨微风,沾的脸庞潮潮凉凉。
行至医院门口,不等她辨认滴滴车,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撞入眼帘。
刹那间,心就像被重撞了下。
垂下眼皮,南知意要转身,自从摩天轮那个吻之后,这变成了她面对裴西州下意识的反应。
躲。
但——
“栀子。”
沉洌嗓音撞耳,两个字成功定住她脚步。
她跟一截木头般转身,干巴巴对车旁那道高峻身影挤出个笑。
裴西州眼眸深邃。
“上车。”
南知意小鹿乱撞,惴惴的走到车前,仰望黑伞下那张熟悉的脸。
黑睫浓长,随俯瞰她的动作半耷,嘴角抿着凉薄淡笑。
“怕哥哥怕成这样?”
一针见血。
语调熟稔,揶揄。
纵然南知意真的怕他,也不好再躲。
“没。”
鼓足勇气,南知意直视他的眼眸。
这一看,摩天轮那个悱恻的吻以及楼梯间那个没发生,却比发生还要印象深刻的吻,齐齐涌入心头。
羞耻让她心跳如鼓,呼吸困难。
裴西州打开车门,在她弯腰上车之际,滚烫大掌贴着脊弯,腰窝的位置似被火烧,鼓皮一样收紧。
落座的同时,裴西州也在身侧落座。
他浑厚的气息铺天盖地的侵袭,无孔不入的侵袭着呼吸。
“哥,你找我有事吗?”
南知意不着痕迹,想挪动身体贴近车门,避免和裴西州任何身体接触。
仅仅是贴着他的长腿坐着,层层热度好似隔着彼此的衣料熨过来。
害得她汗毛凛然,脊背也绷的紧紧的,宛如一只受惊随时要跳墙的小兔子。
可刚挪了一寸,手腕瞬间跟着一紧!
裴西州扣住她手腕,如同拖拽着一只小动物,巨大的力道带的她狼狈往男人怀里跌!
“啊——”
她惊呼。
肩膀重重撞上他的,疼的白白的贝齿咬紧唇瓣,惊惶到湿漉漉的眸,也撞入了一片暗潮涌动,蛰伏着盛怒的瞳。
“躲什么?”
裴西州的声音克制紧绷,“心里还住着人,所以没办法接受哥哥?”
南知意脸庞羞如火烫。
水汽濛濛的眸惶恐不安,下意识看了眼前车司机。
不敢置信裴西州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提及这样隐秘的话题。
他就……不知羞吗?
“你!”
她又羞又恼,试图把手从他宽厚有力的大掌抽离。
反而让男人更恼,非但没松开,还根根插入她白皙柔嫩的指缝,十指紧扣,一度让她指根生疼。
侵略十足,占有欲昭彰。
“我什么?”
裴西州嗓音俨然喑哑透了,天光阴沉沉的,连带车厢内光线也昏沉。
黯淡光线下,南知意绝美脸庞仿似发着光般白绒绒的,湿漉漉的眼眸因为愤怒闪烁碎光,唇瓣被白牙咬至殷红,一脸的羞愤。
南知意胸脯起伏不定,柔软的弧度在眼帘中一上一下,“你……我还没决定接受。”
裴西州喉结快速滚动,干咽着某种情绪。
“嗯,没打算强迫你接受。”
“那……”
南知意纤白细腕在他掌心不适的拧了拧。
细微的蹭动却带出一片电流,酥酥痒痒的沿着皮肤往里面窜。
她想躲。
他的气息浑厚,正无孔不入的侵袭呼吸。
裴西州没松手。
“去西风馆。”
“你刚离婚情绪不稳定,我那边营养师会做药膳,可以照顾好你的身体。”
“不。”
南知意就像倔强小兔,微红着水眸拒绝。
“现在和哥哥在一起,我恐怕会更情绪不稳定。”
裴西州哂然,嘲弄一笑。
“我不吃人。”
“可……”
南知意脖颈微僵,想到摩天轮那个强制发生的吻。
裴西州显然也想到了,眼底凉淡,“不会再发生。”
她松口气。
“西风馆我还是不去了,哥哥我们现在不方便住一起,麻烦把我送到甜水湾。”
南知意似生怕他拒绝,直接对司机道:“陈叔,麻烦把我送到甜水湾!”
司机透过后视镜觑裴西州。
男人深瞳内的风暴让他不敢妄动,车子还是朝着西风馆风驰电掣。
随着西风馆映入眼帘,南知意心中抵触达到顶峰。
车门打开的刹那,她脚掌落地立刻朝着小区外走去。
雨水淅沥,落在脸上一片冰凉。
草地上沾满水珠,脚掌落下去,凉意沁入脚掌细嫩肌肤。
她就像身体绷着根弦,一刻不敢停,甚至抬起两条小细腿就跑。
可。
跑了没两步,腰肢骤然一紧。
遒劲有力的胳膊自身后拥住她,不顾她的挣动,径直抱着悬空离地。
“哥——”
盛怒却不敢声张,南知意雪白的天鹅颈上的筋都隐隐抻开,湿漉漉的鹿眸亮的惊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已经隐隐带上哭腔。
“如果你一味只躲,不肯认真考量我对你的心思,那哥——可能真的会对你干什么。”
南知意绷紧的身体骤然间松掉。
任由裴西州拎兔子一样把她抱到了房间内。
客厅内佣人们的目光分秒在凌迟南知意的神经,她垂着纤长颤抖的睫,压根不敢抬起眼。
裴西州径直把她放到那间黑色主卧室的柔软大床。
身体落地,良好的床垫让她在上面弹了下。
脱离那两条铁钳般的长臂,她立刻要起身,一条修长的膝盖插入双腿,极好的阻拦她的退路。
裴西州长臂扣紧她挣动的手腕,俯瞰的深瞳密不透风的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