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回到家看见大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递给他一沓钱，说道：“爸给的，让你去把借别人的钱还了。”
姜洛一怔，“姐，你说什么？把我都弄糊涂了。”
“你花那么多钱买两条鱼，全村都传遍了，说咱家出了个大败家子！气的爸非得拿扁担去找你，我和妈给拦住。打电话让你四姐接走了，血压有点高顺带给他检查一下。”
姜洛听说起身就往外走。姜敏拦住，“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爸……”
“现在别去了，正在气头上。再说也没有什么事，有你四姐呢。都是老毛病平时让去医院检查一下舍不得，正好给他好好检查一遍。”
姜洛被大姐拉回按到凳子上坐下，“爸一辈子节俭，爱面子。最受不得那些闲言碎语。他交待了，败自己家可以，不能嚯嚯别人！让你必须把钱赶紧还了。”
姜洛低头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哽咽道：“姐你相信我，我真不是败家子！我……我有苦衷啊……。”想解释却没办法解释清楚，只能把买鱼的事说给大姐。
“大小你就心软善良，不爱说话。做什么都特别有主见。姐相信你，可是做什么事也要量力而行，不能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啊，看你现在晒的跟老头一样，衣服多长时间没洗了。”姜敏说着也是眼睛泛红。
大姐交待了半天才回家。剩下姜洛对着镜子审视自己，昨晚一晚没睡，眼睛里布满血丝。头发好长时间没理发，耳朵都快遮住了。胡子拉碴皮肤黝黑。姜洛长出一口气使劲搓了把脸，突然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承诺是要遵守，可是为了这个承诺怎么能把家人都置之不顾？就为一个承诺活着，不顾家人的失望和伤心还有什么意义？
姜洛没有犹豫马上洗澡刮胡子，换了身衣服，理了头发。坐车赶去市里。
冀州市，第一中学旁边的一个小区。姜洛上二楼敲响二零一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稚气的声音问道：“舅舅？你是舅舅吗？”
“豆瓣儿，不认识舅舅了？”
听声音小豆瓣儿才伸手让姜洛抱住。
“谁来了豆瓣儿？哎呀！小洛！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正好快进来刚开饭。”四姐姜英拉着姜洛进屋。爸妈和姐夫袁松都坐在餐桌边准备吃饭，袁松急忙给姜洛拿椅子碗筷的招呼。
姜洛放下小外甥豆瓣儿，站在父亲面前只是愧疚地低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父亲姜建国皱眉道：“钱还人家没？”
“还了。”姜洛没敢说实话，两个人谁也不要他还钱。
“坐下吃饭吧，还等我给你称饭啊！”姜建国道。
母亲杨梅瞪了老伴儿一眼，给姜洛使眼色，“刚才我还不放心想给你打个电话，老犟驴就不让。小洛别理他先吃饭。”
姜洛还是把买鱼的事和父亲说了一遍。姜建国皱着的眉头才松开，叹声道：“唉！先吃饭吧。”
“爸，我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姜洛道。
“我自己身体我知道，没什么……行，来了就检查一下。”
杨梅掐在老伴腿上的手松开给儿子夹菜。
现在的医院老年人自己来，还是真的看不了病。先充钱办卡，再用卡去医疗自动柜员机上挂号。触摸屏的柜员机老眼昏花看着就头晕。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人领着验血、验尿、拍片……，一通检查。最后在柜员机边等检查结果，有了检查结果医生才能给看病。
姜洛父子俩在医院大厅等着检查结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姜建国突然问道：“你说两条锦鲤浑身都是伤，尾巴还少了一块，是咬的？还是怎么伤的？这都快五十年了，怎么就伤成那样了？”
“对啊！”父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姜洛惊醒，自己一直没有朝这个方向注意。
两条锦鲤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敌，才能生存到现在。是什么原因使它们拼命要逃出生存的环境？是那个东西，绝对是那个东西！它就藏在老井里，怪不得找遍了都找不到。
姜洛激动地来回踱步。
“看你那毛躁样，干什么？”姜建国训道。
“噢，我看看结果出来没有。”姜洛找借口站到柜员机前，心里依旧激动不已。终于有了一点线索，恨不得马上回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看着像你，你在这儿干嘛？”背后有人拍他肩膀，吓了姜洛一跳。
“大鹏，你他妈想吓死我啊！和我爸检查一下，你怎么也来这儿了。”姜洛回头道。
李大鹏一脸喜悦道：“带我媳妇做b超，哥们要当爸爸了！”
“哟，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客？”
“回去就请，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上楼。对了，我在楼上看见王老师住院了，等一下咱们去看看他，一会我联系你。”
“好，你赶紧去吧，一会电话联系。”
怪不得这段时间一直没见过王太行，竟然住院了。必须去探望一下看看。姜洛父亲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都是老年人的一些慢性病，开了药就准备回四姐家。
到了公交站牌姜洛问，“爸，你知道我姐家在那个站下车吗？”
“市一中嘛，我又不是来一次了，怎么了？”
“你先坐车回去，王老师在这住院，我去看看他。”
“那你去吧，还有钱吗？别空着手去，记得带我问好。”姜建国掏口袋给拿钱。
“我有，你慢点注意安全上车吧车来了。”
送父亲上车，姜洛返回医院就接到李大鹏的电话。两人买了些水果和牛奶，提着去找王太行病房。
三楼内科，找护士站问了病房号。姜洛和李大鹏推开病房门，病房是个三人间。王太行床位就在靠门口位置，看到他们来高兴地坐起来，埋怨他们乱卖东西。
“我什么也不缺，来看我就行了买什么东西。来坐床上来。”
王太行费力地挪动身体，露出来的脚踝和手脸都是严重的浮肿，眼睛只剩下一条细缝，整个人胖了一圈。
这时候进来一个青年和王太行长的很像，是他儿子王驰。放下水壶急忙给他们拿凳子倒水。
“别忙了王哥，我们不渴。”两个人坐下。
“听说咱村水库捞上来两条大锦鲤，你们买了？”王太行迫不及待地问。
“是，我们买了给放槐河了。”姜洛回答。
“放的好，我碰到了也会这么做。可惜了以后恐怕是钓不成鱼了！”
“怎么会？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咱们四人组还一块去组队比赛。”姜洛安慰道。
王太行的神情里带着深深地落寞和无奈，这就是老年人的宿命，谁也不愿意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拖累着儿女。但是谁也无法改变，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
走出医院两人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姜洛问道：“咋了今天话这么少？”
“唉！明天就要去上车拉货，以后也钓不成鱼了！你说有没有那种钓鱼挣钱的工作，要是有我肯定干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