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风卷起烟尘,远处青草在狂野摇摆,舞蹈着捻指掐诀:肥料你快些儿过来啊!
正想得有滋有味的李静,猛见赵萱萱自个儿靠近河堤,心头莫名一喜:对,推她入河,淹死了不见血又不见伤,真是天助我也!
许久不听身后回话,赵萱萱回头瞧了瞧:
“那个李静姐,肚饿了吧?”
“河中有肥鱼,我且去抓两条回来,你也莫呆着,火场里还有许多没烧完的木柴呢!”
“啊……!”
李静情不自禁‘啊’了一声,好是稀奇:“你会游水呀?”
“会啊!我是小白龙,曾经在千岛湖,十天十夜潜入水底,都如闲庭信步。”
“对了,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别这个时候才饿死。我记得,在贝派,我曾经有千千万万拥趸我的粉丝,这会可千万莫让他们失了望。”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激溅,赵萱萱直接从一千毫米的堤岸上跳进溪流。再不旁顾,先浆洗了那个小姐姐身上剥下来的草原异服,还有自己身上穿的原有睡裙。
七八米宽的河面,水面看似平缓,河底却是无比湍急,若想站稳,必须十趾紧扣泥淖。下游漩涡深水区域,横七竖八漂着许多尸体,这些无疑就是慌不择路的溺亡之人。
摸摸干瘪口袋,赵萱萱有了想法,一扎子潜入水底,泅到下游,施展昔年水洞子时的绝艺,在百余具尸身上的袖口或怀中,左穿右插,上绕下旋,空空妙手发挥得淋漓尽致。皇天不负有心人,盏茶之后,发出闪闪银光的当世货币到手,赵萱萱笑了,掂在手中抛了抛,那久违的亲切感觉,一下子充实了整颗心房。
此事做毕,顺便解下他们的腰间围带,也许,某一天,续长了,就可用来作下券顶之绳。
这叫有备无患!说好听一点,自己是有原则的人,做一行爱一行,职业操守不能忘本!
远离深水潭之后,往上游泅回。可惜那些英勇就义的勇士们脚上,没有一双合脚的小鞋,找了许久,勉强在大号的靴子中脱下一双。在此,还望故日粉丝们莫见笑,有句话叫做:贼不走空。
用‘贼不走空’形容,好像有些儿不妥,太坠‘贝派’脸面了,还不如叫‘雁过拔毛’。有了雁毛,好歹也能在观山望水时,蹲在山上画画龙脉走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好像还差两条鱼,于是,又一次扎入水中,抓住偷窥自己洗澡的两条滑角鱼。岸上,那个拾柴妇人,吃力的抱着两根焦柴,嘴唇皮上下来回嗑碰,好像在念她自创的符咒:淹死她,快淹死她,她的睡裙,我撕了来做裹脚布。
游上岸来,赵萱萱对李静说:
“那姐,你身上的味道特像咸鱼,不妨也去河里漱洗一下吧!”
李静不语,木木地瞧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但见她,蹲在水边,熟练的刮鱼鳞,剖鱼肚,那动作,非常像是在洗刷青铜器。
心想:她自称六十八岁高龄,说得一本正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刚魂穿过来呢!你瞧,她五短身材,细皮嫩肉,完全就是一副天山童姥模样,鬼都不会信你有六十八岁。不过,这个天山童姥脾气还是挺好的,没有趾高气扬,也没有动不动用生死符恐吓人家。
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大家劫后余生,莫没被箭射死,反而成了她灵鹫宫的鹰犬走狗。当然,要是虚竹也在,那又另当别论。
想到这里,李静开口说话了:“小萱,洗澡我是不洗的。你还没有经验,在这个乱世之中,防身保命的秘诀,首先就要有咸鱼味,有了咸鱼味,才不会受到禽兽侵犯。听我的,错不了,今天开始,我教你咸鱼腌制法。”
李静的娓娓善言,听在赵萱萱耳中,如同站在茅坑边沐浴春风,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心忖:莫非你是将‘泥巴’拉在裤裆里头了?
刚念及此,马上暗骂了自己一句:真笨!
其实,她身上这种特有的夜来香味道,毋须问亦心知肚明。
忍着风中传来的阵阵刺鼻气味,赵萱萱转移了话题:
“那姐,这里是什么地方?要走多远有士多店?我想买些儿东西?”
看到对方腾出一只小手在捂鼻孔,李静挨着赵萱萱蹲下,吐气如兰说道:
“小妹子,这里是草原,你若想买东西,得去族群部落,以物换物。”
自己手中就将近有两百两银子,怎么会不流通货币呢?赵萱萱料她不懂集市贸易,挪开了几步:
“那姐,你不属于草原人吗?看你花里胡哨衣饰,咋不说草原话而说中土言?我瞧你肤色,应也是中土人吧?”
烤鱼没盐,只得往焦里烤,不焦,鱼腥味会让人难以下咽。环境所迫,唯有随遇而安了。
好半晌过去,两人肚子开始咕叫,闻到鱼香,李静咽了咽口水:“那妹,我本来就是中土人,不幸被草原的豺狼掳掠过来,惨遭蹂躏二十三载。今天老天开眼,得长生天保佑,终于让我逃脱了那群兽牲们的魔爪。”
“二十三载?你的儿女哪不是有很多?”赵萱萱既好奇又惊骇,真难想象这二十三载她是咋样过来的。
“多啊!多到数不清。哈哈……,你身上的衣服,就是我众多女儿中的其中一个。”李静语含滔天之恨,双手悄悄握成了拳头。
“啊……?”
汗毛瞬间乍起,赵萱萱的牙齿控制不住嗑了五次:“那……那姐,女儿死了,怎的不见你悲伤呢?”
“悲伤个啥子哦?去了长生天,是她得了福,我还天天诅咒她们早些儿去西方极乐世界呢!哈哈哈……”
笑声中夹着悲哀,空茫茫草原,有那么一瞬间,风停了,四周显得特是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