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的手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表情异常严肃,小声道。
“‘鞍山三齐’在城里面名气很大,你平时虽然是在林场生活,但应该也听说过他们吧?”
程潇心中一紧,要知道,他们俩可是刚从齐世杰的地盘出来的。
而且还跟齐世杰一起热热闹闹的吃西餐来着,相谈甚欢。
赵长天在陈文面前很有面子,陈文又是请吃饭,又是亲自倒酒的,程潇自然很是高兴。
但一听陈文提起‘鞍山三齐’,心弦立马紧绷起来。
急忙在桌子下面用力拍了拍赵长天的大腿。
赵长天点了点头,道:“嗯,名气的确是挺大,我听说过。”
陈文摇晃着杯中酒,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这哥儿仨是越来越嚣张了啊。”
“为了这两个跟他们牵连巨大的案子,居然都敢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摇晃的速度霎时间加快,呼吸也开始急促,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他妈的,实在是把我整不会了,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啊!”
陈文这人积极上进,尽管出身低微,家境贫寒,但他心中一直怀揣希望与光芒。
坚信凭借自己奋发图强、刻苦努力,总能还给老百姓们一个清白人间的。
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他往往被现实碰一鼻子灰。
说心里话,加班不加班的倒还都在其次,唯独是这职业操守遭受到了严重的侵犯。
深知自己根本无法斗得过对方,眼睁睁瞧着受害者屡遭压迫。
对受害者的同情以及怜悯,才是他郁闷的症结所在。
实际上像是陈文提到的‘洗头房杀人案’,赵长天一想就知道,一定是那种客人被小姐骗了感情或者金钱。
客人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豁出去了,产生玉石俱焚的想法,于是亲手将小姐给刀了。
这种事,每个年代都时有发生。
但‘假烟走私案’就有点意思了,因为是跟齐世杰相关。
刚才齐世杰和谢玉瑶之间的密切交谈,此刻仍旧回荡在赵长天耳边。
谢玉瑶这个人给赵长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刚才在齐世杰的地盘上,谢玉瑶时不时的趁齐世杰不注意,向他搔首弄姿,抛媚眼。
他十分清楚,谢玉瑶对自己首先是读者对作者发自内心的崇拜。
然后是对方可能觉得自己长得还挺英俊的,于是就像一只发春了的小猫。
自己对谢玉瑶这个人虽然并不了解,连她个人的情况都是一知半解。
但从她那香艳的外表就能看出来,她绝对是那种招猫逗狗、水性杨花的风骚女人。
齐世杰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唾手可得啊?
说实在的,其实男人就该像他这样,制定规则,无论是赚钱还是平事儿,往往一通电话就全部搞定了。
然而,这么一个狠人,居然被谢玉瑶迷到这个地步。
足以可见谢玉瑶摆弄男人的本事跟段位。
假设刚才房间里既没程潇也没齐世杰,就谢玉瑶那副欲火焚身的迷离神色,如是猫咪发春一般。
相信她不到半杯茶的功夫,就忍不住要将赵长天给睡了。
就那修长、丰满的身段,一定是不将赵长天从头到脚吃干抹净誓不罢休。
赵长天纯粹是为了印证自己心中的判断,说道:“那桩‘假烟走私案’,怎么就会跟‘鞍山三齐’牵扯上了呢?那么大人物,莫非还能瞧得上这三瓜俩枣的么?”
陈文快速扒拉了两口菜,叼着烟吞云吐雾起来,望着天花板,整张脸愁云惨淡,说道。
“根据内部可靠消息,这件事是那齐世杰身边一个女人的亲弟弟干的,实际上齐世杰就是一个护花使者而已。”
“可咱也不知道,那小娘们儿得漂亮成啥样啊,咋就把这个混世魔王迷成了这副德性。好家伙,不到三天,总共亲自露面五次。”
“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我上头的领导如果不点头答应他,估计他都敢带着人直接跟我们火拼了!”
说着冲程潇哈哈一笑。
程潇微微一笑,实在是听得她就连脚底都已经冒出冷汗。
赵长天心道:看来还真是这个谢玉瑶。
陈文跟赵长天说这些,压根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不过只是向朋友倒倒苦水、发发牢骚罢了。
他是真对赵长天有着相当大的好感。
他这人喜欢牛逼的人,实际上前阵子赵长天在旅店一人干翻一大帮的那件事,他是相当佩服的。
觉得赵长天是个牛逼的人物,年纪虽小,且还住在那巴掌大点的小林场,但办的事那可是相当符合英豪好汉的标准的。
正因如此,他乐意特别主动的跟赵长天交朋友。
夹菜的时候还提一嘴这件事,笑道:“除了上次那个姓冯的被他爹带回家去了,剩下的那些人至今还在里面蹲着呢!”
“哈哈,你可真能耐,那家伙,一个人差点把一大群人集体全给杀了。”
“在金庸的《倚天屠龙记》里,有一回写‘围攻光明顶’。张无忌一个人单挑六大门派掌门。咦?金庸是按照你为原型写的武侠小说吧?”
赵长天哈哈一笑,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道:“那不能,他在写的时候我还不满三岁呢。”
成人童话自然是无比迷人的,但跟捉襟见肘的现实一对比,立马显得有如传说、神话一般。
过了一会,陈文充满遗憾的说道:“我马上就要满三十岁了,晋升无望,搞不好直到退休也还是现在这样。唉,谁让单位里面竞争激烈啊!”
赵长天问道:“就死活都没有办法么?”
陈文先是摇了摇头,旋即皱紧眉头,低声道。
“办法嘛,倒还真有一个。那就是得到厅级领导的举荐,可像我这种人,一没钱二没势,家里穷得连那帮七大姑八大姨都看不起。”
“上哪儿认识什么厅级领导啊,送礼都没有去处。别看我现在这样,小时候可是被我爸那边的亲戚指着鼻子骂作命比纸薄的。”
“甚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小时候受到过恩惠的那几个亲戚,经常还理直气壮的让我给他们出人出力呢!”
这虽然是两个人的第二次接触,但陈文跟赵长天越聊越投机,不禁是产生了要跟赵长天结拜的冲动。
这时期结拜之风还很风靡,毕竟整个社会氛围还都是倾向于真善美的。
陈文刚一提出要结拜,赵长天立马欣然接受。
两人谈笑间,赵长天突然听到隔壁邻桌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开口就是无与伦比的骚浪贱。
只听那女人说道:“别点冰镇的啦,我这几天肚子不舒服。”
一个男人立即紧张地问道:“咋地啊?来那个啦?”
那女人格格娇笑,似乎是用手打了打对方。
娇嗔的声音甜蜜如糖,道:“净瞎扯!我如果是来那个了,还会从林场出来见你么?”
皮裤丝袜在桌椅上的摩擦声丝丝缕缕的传来。
男人是谁不知道,而且似乎也不大重要。
但那个女人可真是让赵长天大大的惊讶了一把。
不是别人,正是龙潭林场后勤副场长冯令民的妻子,田忆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