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忆娟给冯令民竭力拦着,身体左摇右晃。
死死盯着赵长天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睛眯起又睁大,眯起又睁大。
可真是恨入骨髓了。
多年来夫妻俩患难与共,虽然是在这小小的林场里住着,但什么场面没见识过?
反正今天是败给了这个该死的赵长天了,再不收手,没有半点益处。
冯令民临时决定,干脆这两天找个机会,在家里摆上一桌酒席,请赵立德一家吃顿饭。
毕竟都是在一个林场里住着的,更何况那赵立德还是龙潭林场的出纳员,不应该彻底闹僵的。
顺带手的,趁着这次请客,说动赵长天,让赵长天去鞍山公安局出面说情。
里外里的这么一顿操作,尽最大可能把儿子捞出来。
田忆娟权当做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硬吞下了这口恶气。
她歇斯底里地推开冯令民,目光中尽是委屈与羞愤。
冯令民沉沉的一声叹息,低下了头。
赵长天走在回家路上,秋风飒飒,神清气爽,不用看都知道田忆娟是如何在林场大楼里发疯的。
迎面几片枯黄落叶随风飘过,伸手用力一抓,手腕上暴起青筋。
“看来得尽快在家里造一个简略的练武场出来,自从旅店当晚那一次施展拳脚,整天不疏松筋骨怎么能行啊,再把辛苦练出来的武功给荒废了。”
虽然都说文明社会能动口不动手,但偏偏赵长天前世却是一个习武之人。
那一生太孤单、太寂寞了,每天除了上班挣工资糊口,其余的时间都被他用来钻研各路传统武术。
北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创造的‘太祖长拳’他非常喜欢,于是就以‘太祖长拳’为根基,融汇百家之所长。
像是霍元甲的‘霍家拳’、李小龙的‘截拳道’,他就像是一块海绵一样,专注吸收自己需要的招式路数。
若只以“快”为主,那还远远不够,还需要稳、准、狠。
恰恰他喜欢的几种传统武术,都有大量的招数附和这个标准。
那时候社会的风气愈来愈内敛,扫黄打非什么的,那是家常便饭,一下子全国人民都进入了“服刑期”一般的规矩生活。
哪有让他放开拳脚的空间啊,更何况还得他妈的上班缴房租吃饭,操!
时间一长,耍武成性的他,都生怕最终变成了赵括那样的纸上谈兵之徒。
不过现在好了,这里的一切都还处在野蛮生长的阶段。
一旦有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大可以放开拳脚往死里干。
只要不揍出人命,在未来有钱有势的前提下,干完人之后一切都可以搞定。
回到家之后,先在炉子上烧一壶开水,然后在碗架子里找出半袋猴王牌的茉莉花茶。
在充满茶渍的大茶壶里泡好了,继续投入到码字工作中。
昨晚他的《摸金笔记》已经写到一万零三百个字,成效显著。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基本上已经有十足的自信成功发表了。
之后收到稿费,这部短篇小说版的《摸金笔记》,到底能为自己带来多少收益,现阶段还是未知。
好在1982年之后可以供他使用的神作实在是太多了。
单是这一部《摸金笔记》,浩如烟海的二百来万字,总共八大卷。
如果这篇差点意思,确定无法为自己带来更多,那还有下一篇。
这么一来,无数神作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泉水一样,永无穷尽的等待着他的开采挖掘。
只要他想,那就没有完不成的“神作”稿件。
“哎唷,咱就不必像人家田忆娟呐,哈哈,费劲巴力的挣点钱,只能靠当闲散的鸡!”
右手紧握程潇留给他的‘英雄’钢笔,在白纸上笔走龙蛇。
一边笑话那个既不坐台更不出台,将自己家里面的大火炕作为敛财战场的田忆娟。
这么奋笔疾书了将近三个小时,非常轻松且顺利的就将两万字给完成了。
起身从衣柜的角落里翻找出一摞近一年里出版发行的小说杂志,里面有《人民文学》、《收获》、《十月》、《当代》。
另外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近两年刚刚兴起的科幻与武侠类。
这些杂志都是赵长天的大姐赵长瑛寄回来的,赵长瑛是个极度顾家的女人。
她在远嫁到大城市之后,心里时刻挂念着自己的娘家。
知道弟弟是一个内向不善言谈的男孩,于是就从自己每月的工资里划一部分出来,定期购买最新的小说杂志,邮到龙潭林场。
在她看来,这是对弟弟最好的培养方式。
但如果让她知道现在的弟弟已经今非昔比,摇身一变,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活阎罗”,不知道她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赵长天十分感谢大姐赵长瑛,这些小说杂志定价从几毛钱到两块钱之间不等。
每次一往家里面寄,就是成箱成捆的。
不见得都能看得完,但是量大管饱。
赵长天一样抽出一本来,放在桌子上的《摸金笔记》稿纸旁,迅速翻到最后几页。
像是《人民文学》、《收获》、《十月》这些八十年代的主流小说杂志,往往都会在最后几页的角落版块里,详细写明投稿地址以及稿费价格。
比如《人民文学》,它的稿费标准是在每千字10到30元,在这个人均工资每月才几十块钱的时代,这种数额的稿费规定可以说是比较奢侈的了。
由此可见,在老百姓眼中作家的神圣性,那可真是一般职业无法取代。
对赵长天来说,现阶段已经足够了,通过衡量与比较,他打算将这部短篇小说版的《摸金笔记》投给《收获》杂志。
然后再“节选”出另一篇出来,同样也以‘摸金’命名,同样也被赵长天信手捏来的给炮制成一篇完整的短篇小说。
在开始动笔写第二篇短篇小说版的《摸金笔记》之前,就已经决定将其投给《人民文学》。
某位陕西文坛巨匠的处女作《一双袜子》投给《十月》杂志;
北京老炮儿,‘痞子文学’开创者朔爷的处女作《等待》,投给《萌芽》杂志。
这些都是赵长天先决定投到哪里,然后再“对症下药”一般的抽取、匹配。
比如《等待》这篇文章,用词华美,感情充沛,那自然是就要给以散文、诗歌声名远播的《萌芽》杂志了。
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哪怕赵长天记忆力再好,笔速再快,想要完成这些文章的誊写工作,也需要五、六天时间才能搞定。
但这无所谓,码字嘛,钢笔灌满墨水,铺开稿纸就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