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墨清若是舍弃太子之位,那便是风云突变,更是还要忍受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阴险算计,何时命丧都难以揣测。
青衣自当明了,可她依旧宛若孑然一身,冷静的跪着。
皇后眉头紧了紧:“青衣尚未册封,还不算后宫嫔妃。她与你们的关系更是匪浅,看来太子这般拥护,莫不是应了刚刚本宫所言?”
凝妃连忙磕头:“皇后娘娘,太子是糊涂了,请皇后娘娘不要责怪。”
百里墨清冷眸抬起,执意道:“儿臣说什么,都百口莫辩,不如应了皇额娘心思,儿臣自甘堕落。”
皇后意味深长大量了一番,叫好道:“好,既然五皇子有此心,本宫再多说,怕是本宫不识趣了。”
起身,挪动身姿,上前,低眉瞧着凝妃,嘴角勾起:“皇上向来宠爱凝妃,凝妃自然也是舍不得皇上的。待你回去长春宫,本宫就命你抄佛经百篇,如何?”
凝妃一时间明白了百里墨清的所作所为。
顺从答应:“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恩……”皇后意味深长,“咱们也都散了吧,免得扰了皇上清净。”
拂过发鬓,“明日大丧之后,本宫还要迎接斗战王回宫,
先回去歇息了。”
“是。”
众人纷纷离去。
当侍卫驾着青衣与百里墨清擦肩而过时,百里墨清立即开口:“站住。”
上前紧握青衣双手,疼惜,爱怜:“好好照顾自己,我定接你出来。”
青衣冉冉一笑:“我相信您。”
便任由侍卫将她带走。
长春宫中。
凝妃刚刚坐下歇息,不安的看了一眼正在关门的太子,将其叫来身侧,
警告道:“清儿,我知道你借由保全青衣为由,保全了咱们母子二人。可那女人虽说未册封,可名分上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你不可再动歪心思。”
百里墨清摇头:“母亲,儿子这辈子,只要青衣一人,是父皇强抢强夺。我定想尽办法,也要救她出来。”
凝妃真是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她究竟如何蛊惑了你?要你这般痴迷?”
抓紧他肩头,“儿子,眼下情形,你我都已自身难保,如何能救得了她?”
无奈叹息:“刚刚皇后言中之意,难道你没听出来吗?看样子,你我是难逃干系了。”
掌掴来的突然,百里墨清脸颊火辣辣,却不恼怒。
搀扶凝妃坐下:“母亲,您不必忧心,儿子自有法子。”
“你!”凝妃拍腿无奈。
百里墨清不再多言。
“咣当”一声,门被踹了开来。
凝妃与太子一同回头,见是赵庆公公带了一行人前来。
二人还未开口,赵庆便挥手示意道:“动手。”
一行小公公上前将凝妃按压在地。
百里墨清也被两人压制,他怒视:“赵庆,你一个奴才,敢对本太子和太妃动手?”
赵庆得意洋洋,蔑视道:“你已经不是太子了。”
嗤笑,不屑道,“大皇子和凝太妃勾结,培养细作谋害皇上,皇后娘娘吩咐,将大皇子终身关押宗人府,凝太妃终身禁锢长春宫。这日后啊,长春宫就是冷宫了。”
凝妃一听,慌了神。
挣扎道:“皇后这是不敢在众人面前对付我们母子,强加罪名后,私自对我母子二人进行强行处刑,好一个算盘。”
“您知道就行了,嘘……”赵庆做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
百里墨清做到这般地步,皇后还是不满意。
贴身侍卫落叶,被他派遣在外,此刻无法联系到任何人。
见母亲受辱,他甚是恼火,手指小心翼翼从袖中抽出银针暗器,当要起身之时,不知凝妃哪里来的力气,冲过来将他扑倒。
银针
光芒,凝妃尽收眼底。瑟瑟发抖,蹑手蹑脚的将百里墨清手中银针抢夺下来,藏于袖中。
随即。
凝妃转过身,整理了一番衣襟,摆正身姿,似看淡一般道:“多谢皇后娘娘留臣妾性命。只是臣妾还要亲手抄百篇佛经,还请公公明日让徐公公亲自前来拿,这样,臣妾也安心了。”
百里墨清视线游离,一时间不再轻举妄动。
赵庆嘴角一扬:“本公公定会告知皇后娘娘。”
拂尘一甩。
“来人,将大皇子带走。”
凝妃瞬间转身,眼光凝聚于百里墨清的脸上,笑容慈祥,端详许久后,深深将其拥抱,凑近其耳畔,轻声细语:“儿子,你且忍了这一时,母亲知道你不容易。”
百里墨清欲言又止,硬生生,被带出长春宫。
宫门紧锁,长巷孤僻,通往宗人府的路,是那么的遥远,百里墨清回首相望,目光赫然凛厉骇人,悠悠朝着远方走去。
竖日。
门打开。
朝阳格外明亮。
凝妃一身素衣,微微一笑,将桌上百篇佛经拿起,走到门口,交到徐公公手中。
“娘娘辛苦了,有什么交代,您尽管说。”徐公公是聪明人,从赵庆与他说凝妃要他来拿佛
经,就知道凝妃有事。
凝妃默然点头,抓住徐公公手臂,恳求:“皇上大丧,看来我是没有福气送皇上最后一程了。徐公公,皇后一手遮天,大路难通。请你务必帮我,让我去牢中,见青衣一面。”
徐公公这么多年侍奉皇上,时常见凝妃伴皇上左右,可从她眼中看不出对皇上的一丝情分。
但他向来与凝妃和太子交好。
便没有拒绝:“哭丧之后,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自然会带着各位嫔妃守灵。奴才会小心安排。”
凝妃轻轻行礼:“多谢。”
“别,奴才受不起。”徐公公连忙搀扶,“那奴才就先走了。”
凝妃目送他离去。
——
哭丧之后,众嫔妃守灵,文武百官跪地哀悼。
国有大丧,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大牢中,青衣倚靠杂草堆旁,望向高处,透过窗户散发的一点光芒,聆听丧钟,颇有一番别样欣喜。
突然。
角落一蓬头垢面的男子猝尔翻身。
男子双腿双手已断,侧身仰躺,杂乱的黑白发丝夹着杂草,满脸烫伤疤痕,面目全非。
剜了的双目凹陷下去,伤痕如蜘蛛网攀爬,令人不忍直视。。
许久冒出一句:“百里玉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