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所以李将军的意思?”
“你把礼单交给我,此事便算了结了。”
李璟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此次退回来的嫁妆也足够沈黎吃喝一辈子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人就不能太贪心。
见沈黎也没反抗,李璟然伸手就去拿礼单,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礼单,就被沈黎一记心窝脚狠狠地踹下台阶。
李璟然皮糙肉厚,虽然滚下了但也没什么事。
他正要爬起来,忽然一道明晃晃的东西就朝他刺来。
在战场上刀光剑影他见得多了,那剑朝着他心口处来!
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抓,掌心一阵剧痛,鲜血狂涌而出。
“啊啊啊——”
李宝珠吓坏了:“兄长!兄长!”
“沈黎!你要杀了我兄长吗?”
“来人啊!来人啊!”
李璟然咬牙切齿,沈黎已经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揍他了,他之前看在她是女流之辈不计较,可今日她却动了兵器!
他一定要给她几分颜色瞧瞧。
可他心里才这么一想,掌心再一次传来震痛,逼得他不得不松开长剑。
他一咬牙,飞扑上前去,用之前在战场上对付敌将的锁喉术,可他却连沈黎的身都进不得。
倒是沈黎,身形极快,不退反攻。
围观群众连她的身影都没有看到,就只听到“啪啪啪”的好几声,等再回过神,就看到北齐最年轻的将军脸上两片红,左右对称,生怕厚此薄彼。
“铮!”
沈黎还剑入鞘,骄傲的就像一个女将军。
她冷冷地俯视着满身狼狈的李璟然,将手中的礼单丢给身后的账房先生:“点!”
账房先生和周嬷嬷都欣喜不已:“是!”
李璟然不止脸上挂彩,手掌也被长剑划破,身上还满是尘土,狼狈不堪,他自从六年前随大部队进了上京城,便就没有这般被羞辱过。
他握紧了拳头,咬紧了后槽牙。
“沈黎!”
沈黎就站在定北侯府的大门口,头顶上北齐高祖皇帝亲笔御赐的匾额:“我早说了,定北侯府不是你们可以欺辱的。”
账房先生和周嬷嬷按着礼单开始仔细点算嫁妆,可除了前面五箱正常,后面的可就不大对劲了。
周嬷嬷走过来,神色难看:“小姐,嫁妆不对。”
李宝珠慌张地抓住李璟然的手臂:“兄长……”
这要是被拆穿了……
“沈黎,我们谈谈。”
李璟然虽然心有不甘,但这个时候,若让人知道他们李家吞了沈黎的嫁妆,大庭广众之下,并不好看。
可沈黎并不理会他:“周嬷嬷,不妨事的,大声念出来。”
“沈黎!”
李璟然大步上前,虽然身上的伤还在疼,但他顾不得的。
“你非要将事情做这么绝么?”
“就因为蓉蓉和孩子,你就非得要将我们李家往死路上逼吗?”
“沈黎,母亲说你蛇蝎心肠,我还不信,枉费我还在母亲面前为你说好话,没想到你当真……”
“李将军!”沈黎听的烦了,不耐地打断他的废话连篇。
这几日和李家的周旋不过只是开胃前菜,还有后面呢,这就受不了了?
“是我将事情做绝的?是我在大婚当日逼自己当妾的?是我非得要拿银两贴补你们李家的?是我为了让自己名誉扫地,硬要让府都衙门开广庭审讯?是我烧了圣旨?还是我今日敲锣打鼓地引了这些看热闹的百姓来?”
沈黎目光柔和,语调轻缓,就像在诉说一件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可每一桩每一件,都狠狠地砸到李璟然的身上,宛如千钧力道,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们李家想要把事情做绝了,还不能让我一个小女子反抗?”
“若我不是定北侯府的女子,若我不是年幼就随着父兄习武,是不是就要被你们李家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李璟然被说的高大的身子都颓然了下去。
可他还来不及细细想,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就听到那边周嬷嬷的声如洪钟——
“嫁妆数量不对,都只是上面虚浮了一层,下面可都是空的!”
一边说,周嬷嬷还一边扒拉,让人将上面全都起出来,果然就露出了个空箱子。
“你们几个,赶紧去看看后面的是不是都一样!”
侯府的下人们赶紧去检查后面的箱子:“嬷嬷!都是一样的,面上有一层,下面却是空的!”
账房先生核算着礼单:“那这数量可就差太多了,至少少了七成。”
李璟然和李宝珠两兄妹满脸通红,心虚地想走,可李宝珠之前呼声振天地引了那么多人来,齐齐地将定北侯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周嬷嬷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堂堂将军府竟会用这种肮脏手段来骗还嫁妆,要不是我家小姐聪慧,提前预判,这些箱子要是进了咱们侯府,咱们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谁能想得到,李家竟然耍弄这些手段。
“呸!不要脸!”
李宝珠被啐了一脸唾沫星子,忍无可忍:“喂!够了啊!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怎样?”
沈黎觉得可笑:“仁至义尽?李宝珠,你头上现在戴着的朱钗还挂着我定北侯府的账呢!要和我说这些,麻烦你把朱钗首饰摘下,还有你的衣裙,也一并脱了再说。”
李宝珠咬着红唇:“沈黎,你不过就是仗着定北侯府罢了,我李家没你家大业大,但我知道什么叫廉耻。不像你,有了我兄长这个未婚夫,还勾搭厉王!”
她现在顾不得了,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抹过去。
而且像沈黎这种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以前那么温顺,怎么会在大婚之日那般嚣张,唯一的可能便是献身给了厉王,攀上了厉王这个靠山。
“扣你七成嫁妆,是因为你给兄长戴绿帽子,原本我是不想说的,我之前可看的真真切切的!”
李宝珠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你借口照顾我母亲,三更半夜地从后门出去,便是私会厉王!”
李璟然当真就听进去了:“沈黎,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人尽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