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巡抚刘山这几天可谓是春风得意,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可能不开心?
大力地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他摸着自己的胡子道:“还是我儿子有手段,轻轻松松的一招,就解决掉了那个沈知行。
刘宇呀,你看接下来维护要怎么处理这个沈知行才好呢?”
听到这句话,刘宇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优雅的抻平素白的袍摆,面容温雅,眼神却淡然。
“等!”单薄的唇中,吐出一个简短的字。
刘山顿时愣住了,等?
这大好的时机不趁热打铁,落井下石,居然去等?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这可不像是你呀!”他忍不住质问道。
然刘宇却面色淡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脸色显然已经冷了一个度。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不要质疑我的任何安排。”
刘山即便是在面对自己老子的时候,都没有面对自己儿子刘宇的时候感到害怕。
他这个好儿子,平时看起来温和淡然,三月春风,桃花十里,但其实真拉下脸时,却宛如地狱阎罗,森然无情。
于是他讪讪的缩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缩
着脖子走人了。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晚上的流云染着淡淡的灰,慵懒的堆在天际,黄昏不甘心地在地平线上留下最后一次余晖,染红了小院子中的花花草草。
沈语堂跟随着丫鬟的脚步来到了刘宇的面前,平静的就像是一红秋水。
看着面前的少女,刘宇微微的翘起唇角,双目亮若星辰:“你来了!”
这是一个无比肯定的肯定句,他早就知道少女会来,所以他选择对了的。
而沈雨棠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也很快就明白了刘宇这几天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因为他在等自己来找他。
明明是敌人,这一刻却心照不宣,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去解释和阐述。
沈雨棠定定的,看着面前文静优雅的青年,细嫩的双手攥紧了柔软的裙摆。
“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沈知行?”
果然!
刘宇的眸光微微一闪,少女的屈服本是好事,但他的神色却显得晦暗。
缓缓的站起身,他看着沈雨棠,而后伸出了自己那只线条优美而又骨节如玉的手。
“我只要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刘宇这一生见过很多很多的美人,美到妖异的,美到不染尘俗的,美
到惊心动魄的。
他都见过。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沈雨棠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踩在了他的心上。
沈雨棠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神色变得非常的复杂。
即便到了今天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明白,也还是看不懂刘宇。
只是见过几面罢了,何来的如此深情?
但却不知道有一种爱,却原来只需要一见终生。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沈雨棠只能同意,同时在心中暗暗的祈求,轻风能带着吴神医他们尽快赶往京城求援。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远水救不了近火,淮南局是如此的混乱,等到京城那边真的求来了援兵,说不定沈知行已经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大牢里。
所以……
少女将细嫩的小手放到了刘宇的掌心,缓缓的垂下了双眸。
沈知行能为了她不顾一切。
那么她也能为了沈知行不顾一切。
直到这一刻,沈雨棠才忽然之间就看开了,什么流言蜚语,什么挖苦嘲笑,怎么抵得过一生真心?
巡抚大人的儿子要成亲的事情,很快就在整个淮南传的沸沸扬扬。
昏礼当天,淮南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带着讨好
的笑容,满载礼物而来。
沈雨棠凤冠霞帔,满身绫罗,对镜梳妆,容貌艳若桃李。
青思看着铜镜中的自家小姐,唇瓣在微微的颤抖。
以前她一直喜气洋洋的幻想自家小姐出嫁的时候该是何等模样?
可如今自家小姐真的要出嫁了,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心里的苦是吃了黄连都不能比拟的。
听着青思呜呜呜的哭声,沈雨棠却反而露出了淡然的微笑:“别哭,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呢。
女人这一生总归是要嫁人的。”
可这几句话反而让青思哭得更加的悲切。
这几个月来她总觉得沈知行各种的不好,总是想要让沈知行离自家小姐远远的。
可是如今看着自家小姐被逼嫁给刘宇,青思这才觉得还不如让沈知行娶了自家小姐。
至少沈知行知根知底,跟自家小姐也算是一起长大,况且两个人近年来,感情深厚,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意相通,比嫁给刘宇这种坏到骨子里的人要好得多。
可是现在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木已成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喜娘已经在外边儿催着沈雨棠上花轿了,沈雨棠面色平静的盖上盖头,扶着
青思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门边。
花轿很快就抬到了刘宇所住的地方,满堂的宾客都站在大门口等着刘宇背新娘。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群人从附近宛如流水一般涌了出来。
从身上所穿的衣服上大致可以看出这群人分为两股,他们都配有刀剑,看起来气势汹汹。
这下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看愣住了,刘宇的脸色沉了下来,刘山更是直接扯着嗓门大喊:“你们是什么人?
今天可是我刘山的儿子娶媳妇儿的大好日子,你们居然敢跑出来捣乱?
来人啊,把这群人全都给我,抓到大牢里去。”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冷笑忽然冒了出来。
“恐怕要进大牢里的是淮南巡抚刘山大人你吧。”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袍服的青年,从人群里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面如冠玉,肤色白皙,轮廓分明又锋利,一双寒潭般的黑眸,明明平静如水,却隐隐散出沉重的冰寒。
看到这个青年的那一刹那,刘山的脸色顿时悚然大变,抬起手来,指着那青年,不敢置信的喊道:“沈知行,你,你,你,你不是在大牢里吗?
你是怎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