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女儿真的不明白,女儿到底哪里不如那沈雨棠,明明都是爹爹的孩子,不是吗?
祖母她凭什么厚此薄彼?凭什么把沈雨棠当作掌心明珠,却把女儿看得如此卑贱?”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雨柔眼眶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几乎满脸都是泪水。
缓缓的,她抓住了柳氏的胳膊,因为绷紧的力道,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柳氏沉默了,思绪开始变得恍惚起来,脑海里那些被她强行压制下去的记忆,开始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反弹。
一幕幕全都是沈雨棠的母亲如何高自己一头的场景。
尤其是有一年的冬天,她和沈雨棠的母亲发生了争执,最后老夫人却让她跪在沈雨棠母亲的脚下,给沈雨棠的母亲赔罪。
那时候她是如何的痛苦呀!
在她进侯府之前,本来也是天真浪漫,娇纵可爱的大小姐,可是进了侯府之后,却因为沈雨棠的母亲屡屡受罚,最后被活生生的折磨成了一个胆小怕事,懦弱又无能的废物。
想到这里,柳氏的两排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被指甲狠狠掐着的掌心几乎要沁出血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雨柔缓缓的跪倒
在了柳氏的身边,仰头看着自己的娘亲,面色悲惨又满是不甘的问道:“姨娘,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
让老夫人这么对待我?女儿真的觉得好委屈,好不甘心呀!”
这几句话刚从沈雨柔的嘴里说出来,柳氏眼眶中积聚的泪水瞬间落下。
是啊,她的女儿做错了什么,要被老夫人这么区别对待,当年的她又做错了什么,要比沈雨棠的母亲处处低一头。
明明都是姨娘,吃的用的穿的,却都是沈雨棠母亲挑剩不要的。
她是吃剩饭的乞丐吗?
是摇尾乞怜的狗吗?
柳氏情不自禁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无声无息的从她惨白的脸颊上一滴滴的坠落到了地面上。
泪珠碎裂成了水花,反弹的情绪也彻底沸腾到了柳氏的天灵盖。
她也不甘心呀,可又岂止是不甘心。
忍了忍,又忍了忍,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柳氏才重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她的眼眶通红,眼珠子四周的眼白部分密密麻麻的,全是触目惊心的血丝。
每一条血丝都是她心中扭曲而沸腾的不甘心。
“雨柔,你起来吧,从今往后为娘会
为你做主的!”说完这句话,柳氏就好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所有力气一般,身形一晃就往下倒去。
吓得红柳又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顾不得腿上的伤痛,连忙直起身子接住了柳氏。
沈雨柔也在一瞬间惨白的小脸,慌慌张张的喊道:“姨娘,你没事吧?你别吓女儿呀!”
柳氏虚弱的喘着气,浑身无力的抬起手,微微的晃了晃:“放心吧,我没事,只是一时间脱力罢了。”
听到这句话,沈雨柔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般,拽着自己胸口衣服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柳氏在红柳的搀扶下,回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沈雨柔站在窗口前,看着自己姨娘的身影,原本满是担忧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得意和狠毒。
“就知道姨娘肯定会妥协的。”她轻挑的摸了摸自己红艳艳的指甲,脸上浮现出了奸计得逞的阴狠笑容。
她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姨娘向老夫人讨要那匹松江府锦段的时候,老夫人脸上那难看的脸色。
老夫人肯定是不会给的,如今受了自己刺激的姨娘,也绝对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这件事肯定会惊动自己的爹爹,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让爹爹亲眼看看自己这个女
儿这些年在后宅里所受到的委屈,搏得爹爹的怜悯和慈爱。
有了爹爹做靠山,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硬杠有老夫人撑腰的沈雨棠了。
可以说,这才是沈雨柔真正的目的。
毕竟沈雨棠昨晚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她总要礼尚往来,报复回去才是。
用手打了打自己方才下跪时膝盖上所沾染的灰尘,她非常嫌弃的撇了撇嘴。
这衣服就是旧了,现在看着一点儿都不好看了,怎么配得上她的身份呢?
沈雨柔心里这般想着,转头就对着外屋子喊到:“小红!”
听到这声呼唤,一道人影畏畏缩缩地从帘子后边探出了脑袋来。
“二,二小姐,您,您有什么吩咐吗?”
捏着帘子上的水晶珠子,小红有些害怕的低着头道。
看到小红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沈雨柔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沈雨棠身边的贴身丫鬟青思。
沈雨棠不光吃的喝的用的比自己好,就连身边使唤的丫鬟也比自己的好!
一时之间,沈雨柔的心情急转而下,变得恶劣起来。
她毫不客气的走到了小红的身边,抬腿就狠狠的踹到了对方的腿窝子里。
小红一声惨叫,猛的扑倒在了地上,用来支撑身体的双手火辣辣的疼。
“小,小姐……”小红的眼睛里冒出来了泪水。
但沈雨柔却丝毫不怜悯地呵斥道:“你这个贱婢,怎么这么没有眼色,没看到本小姐身上的衣服脏了吗?
还不赶紧给我拿一套新的换一下。”
听到这句话,小红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站起来,急急忙忙的说道:“小姐,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干净的衣裳,请小姐稍微等一会儿。”
等小红走了之后,沈雨柔心情十分舒爽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计划得逞后,向沈怀林要什么东西,来作为自己这些年的补偿了。
屋檐之上,将沈雨柔这出戏剧从头看到尾的轻风,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虽然他也是个很机灵的人,但毕竟不熟悉内宅这些争斗的阴私,所以一时之间看不透沈雨柔闹这么一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也没关系,虽然说他看不透,但是自家少爷聪明绝顶,肯定是能琢磨明白的,等自己回去问问少爷就知道了。
这般想着,自觉没有什么好戏可看的轻风,脚下一点,宛如飞燕一般,从屋脊上又踩到了大树上,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身影就变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