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柔很得意,不是一般的得意,假如她身后有尾巴的话,那尾巴一定能翘得上天。
但相比较起她的得意,柳氏却对此忧心忡忡,倚靠在圆桌旁,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帕子,柳氏眉眼之间尽是焦虑:“雨柔,你真的确定那个丫鬟绿腰的手里没有你的把柄吗?”
“把柄?”沈雨柔满脸不屑,高高的抬起下巴,眼神轻蔑的冷哼一声。
“就那个贱婢,自以为自己聪明,仗着她背后的那尊大佛时常羞辱于我,但却不知道她的软肋一直就握在我的手中。”
可不是嘛,绿腰又不可能直接杀了沈雨柔,所以沈雨柔只要拿六皇子作为幌子,她就是再不想听话也得听话。
况且绿腰绝对不敢说出自己背后的真正主子是珍贵妃,因为她一旦这么说了,就说明珍贵妃插手大臣的家务事,一旦传到了圣上的耳朵中,就算是珍贵妃,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故而沈雨柔心中信心十足,笃定了绿腰这一次已经被自己彻底的踩在脚下,必死无疑了。
“姨娘,大可放心,那个贱婢现在可是有口难言呢!哼!任凭她背后的主子有多尊贵,她现在除了去死,没有其他的选择。”沈雨柔一边说
着,一边看着自己刚染的红豆蔻色的指甲。
红柳见状,脸上也带着得意的笑容,神态十分轻松的开口道:“姨娘,您就相信二小姐吧,再说了,就算那绿腰手里真的有二小姐的把柄,那还有六皇子在呢。
那封信咱们不是已经送出去了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柳姨娘,如今六皇子收到了女儿的信,而且还进了宫去求了珍贵妃。
想必接下来就算是再发生不好的变故,只要有六皇子在,自己的女儿总能转危为安的。
这么一想,柳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在无声无息的弥漫。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面色肃穆的警告道:“雨柔,虽然说我们还有六皇子当靠山,但是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干,你近段日子还是收敛些吧。
别又落什么把柄到沈雨棠的手上。”
但可惜的是这句话沈雨柔虽然听见了,但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正在想,等六皇子帮自己解除了禁足之后,就挑个好日子去见一见六皇子。
毕竟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总要给六皇子一些甜头,才不至于让他寒了心呀。
这么想着,沈雨柔忽然觉得身上的这身衣服有点太素了,看看这牡丹花,初初穿着的时候还鲜艳可人,可才洗了几水,就显出令人厌恶的陈旧来。
沈雨柔忽然就想再做几身鲜艳可人的衣服来,要不然怎么美美的去见六皇子呢?
“姨娘,女儿记得府里新采买了一些松江府的锦缎,您去问祖母要来给女儿做身袄裙嘛!”沈雨柔拽住了柳氏的衣袖,态度十分理直气壮,且理所当然的瞪大眼睛道。
这锦缎是纯粹的真丝所织就的,本来就价值千金,更何况是松江府出产的锦缎,上面天然就有非常令人心动的花纹。
所以一批松江府产出的锦缎,可谓是炙手可热,一物难求。
柳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刚刚才警告自己女儿要低调,结果下一秒自己的这个女儿就娇纵起来,居然想问老夫人要那批松江府产出的锦缎。
怒气隐隐地浮现在了她的眉宇之间,柳氏十分心累,她勉强忍着怒气质问道:“雨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锦缎,老夫人都说了,是专门给沈雨棠成人礼的时候用的,可你居然让为娘为你要这批锦缎!”
“成人礼,成人礼,成人礼!沈雨
棠今年才十三,等她及笄还要过两年,我现在把她那批松江府的锦缎拿过来用一用又怎么了?”沈雨柔不耐烦了,她最讨厌别人对她指手画脚,也非常讨厌自家姨娘胆小怕事的样子。
柳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心里渐渐的开始感到失望。
“雨柔,我们先不管沈雨棠还要过两年才能成人,我们就单说老夫人的态度。
老夫人已经明说了这批松江府的锦缎是属于沈雨棠的,我这个时候去讨要的话,就等于是跟老夫人作对,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老夫人会放过我一个区区姨娘吗?”
柳氏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激动地泛起了些许的潮红。
可是听到她这些话的沈雨柔,不但没有丝毫的醒悟,反而忽然之间勃然大怒的猛然抬起了手。
但听啪的一声,上好的瓷盏被狠狠的打在了地上,在天光下发出寒光的碎瓷片迸射的到处都是。
站在柳氏身后的红柳被活生生地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连连往后退,但即便如此,还是被一片飞溅起来的碎瓷片给划伤了小腿。
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红柳疼得面目扭曲。
柳氏闻到了这股子血腥味儿,
赶忙回头去看,发现自己的心腹丫鬟捂着小腿,似乎站不起来的样子,被压抑着的怒气忽然之间窜上了头。
“雨柔!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
柳氏此时此刻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真是失望到了极点,她甚至想要转身离开。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沈雨柔红着一双大眼睛,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问道:“姨娘,我和沈雨棠明明都是庶女,我到底比她差什么?
凭什么老夫人只宠爱她,却把女儿视为脚上的尘土,泥中的草芥?”
沈雨柔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忽然就掉落了下来,一滴滴的滑落她粉白的面庞。
面对这样的质问,这一刻,柳氏心中真是痛极了,也恨极了。
当年,明明她和沈雨棠的母亲都是以姨娘的身份被抬进了府中,可为什么沈雨棠的母亲却总是处处要比她高上一头。
吃的比她好,喝的比她好,就连身上的衣服比侯爷的正妻穿的还要好。
如今好不容易她死了,她的女儿却压到了自己女儿的头上,这就像是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一样。
柳氏的眼珠子慢慢地沁出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