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哪一天,你美貌褪去,魅力不再,被生纠缠打磨到失去棱角跟脾气时,你还能坚信地认为顾北烬会一直不离不弃,只选择你以一个人吗?”
季晚被沈淮书的番话说得哑然。
她动了动红唇,却发现连以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更何况人的感情在赤裸裸的现实跟前,终究显得太过单薄。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就像谁也没预料到今天黄灿会在这样的场合跳楼。
季晚深深平复下心头的情绪,而后对沈淮书投去一道歉意的眼神:
“我现在心里很乱,想仔细考虑考虑这件事。”
沈淮书也冷静了下来:
“晚晚,无论你最终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也会一直陪着你。但我始终认为,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和人,最终都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果你实在拿不定主意,可以跟我去国外散散心,正好也借此机会给顾北烬以一个考验,看看他能不能解决好现在的事去找你。”
季晚侧眸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头的情绪如千丝万缕纠缠的细绳一般。
剪不清,理还乱。
她向来讨厌考验感情,可现在,她跟顾北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卡在了这里。
确实需要以一个突破口,重新缓和。
季晚回去后深思熟虑了这件事,当她还没做好决定时,又收到了郑松的邀请。
来到明熙苑,郑松递给她一份资料。
“孩子,你看看这个。”
季晚疑惑地打开翻看两眼,当看到上面白纸黑字记录的内容时,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我亲生父亲的资料?”
“对。”
郑松道,“我一直在派人你寻找你生父的下落,他早些年在国外事业发展壮大,但自从跟你母亲分开之后一生未娶,这几年退下来了,在国外郊区买了一座庄园已经隐居在那了。”
“我派人打听过,其实你父亲,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他现在老了,还不知道自己有个遗失在外多年的女儿,再加上身体每况愈下,恐怕……”
季晚听得心头发酸。
她不了解母亲跟父亲当年的爱情故事,所知道的一些片段也都是从别人嘴里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
可每每听到这些,她的心里还是大为触动。
到底是多么深厚的感情,才能让母亲毅然决然地选择推开一个至深至爱的人,又让父亲这一辈子都没再选择过别的女……
郑松说完,沉沉叹了口气道:“孩子,有空去趟国外,按照我给,你的这个地址,去见你父亲一面吧。他要是知道有你的存在,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遗憾,或许也能减轻一点。”
季晚点头:“好,我会的。”
郑松和蔼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季晚看着年过半百的人有些落寞的背影,忽地出声叫住他:“郑叔。”
郑松回头:“怎么了?"
季晚一字一句道:“那您呢?您还有遗憾吗?”
郑松似是被这句话彻底触动到,僵愣在原地,脸上的神色分外动容。
过来良久,他终是嫣然一笑,似是什么都释怀了一般道:
“人活了这大半辈子,谁心里没个几件遗憾的往不过自从见到你,知道容雅还有个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活着,我这心里,到底也是释然了。”
季晚神色也跟着微微动容。
她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什么都清楚。
这世上哪里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另以一个男人投以善意,不求回报地对她好?
郑松这么做,无非是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
或许在郑松的心里,母亲也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提及的遗憾……从明熙苑回去后,季晚主动给沈淮书发了一条消息……
“下周一,我跟你一起去国外。“
医院里。
黄灿经过长达四五个小时的抢救才勉强脱离了生命危险,又在重症监护室内待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脱离危险。
顾北烬在顾老爷子的要求下,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毕竟这件事是因为他而起。
黄灿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哭着喊着要见顾北烬。
黄文梁见自己的女儿卑微成这样,即便平日里在公司里多加忌惮顾北烬,这会也按捺不住怒意,冲出病房去。
“顾总,我女儿好歹也是对你一心一意,要不是一片真心给错了人,怎么会想不开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才醒过来,心里想的无非是见你一面,你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吗?”
顾北烬冷沉着脸道:
“我这不是来了?”
黄文梁压着怒气道: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为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就不能回头看她一眼?我女儿到底比季晚那个女人差在哪里,你……”
"够了!”
顾北烬周身的情绪已经冷到了极点,直接冷声打断道:
“没人逼她死皮赖脸往我身上贴,我有妻子,她不是不知道。”
“你!”
一直跟在顾北烬身边的林特助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阻止道:
“黄经理,你这不就是道德绑架顾总了吗?顾家老爷子的七十寿诞根本没人邀请黄灿,是她自己非要前来,顾总原本是要跟夫人重归于好的,就是因为你女儿的搅和,搞砸了这一切。你现在怎么还能这么恬不知耻地指责起顾总来了?”
黄文梁又气又憋闷:
“顾总要是能跟季晚那女人和好早该和好了!我女儿到底哪里比不……”
“爸,别说了。”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开了。
黄灿虚弱地站在病房门口,双手无力地扒住门缝,目光执拗地看着顾北烬:
“我想跟你谈谈,好吗?”
顾北烬见女人这副模样,眼底的不悦收敛了几分,抬步进了病房。
黄文梁下意识地想跟上去,林特助直接拦住了他。
“黄灿不是吵着嚷着要见顾怎么,趁着顾总现在还愿意见她一面,我劝你别拦着。”
黄文梁看着紧闭的病房门,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焦躁难安地守在了病房外。
病房内。
黄灿虚弱地躺回了病床上,眼底的光一片死寂,却还是执拗地盯着顾北烬。
顾北烬眸中只有漠然跟冷淡:“要说什么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