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看着车窗外淡蓝的天空，近在咫尺的距离中，即便不去刻意感知顾北烬的存在，仍旧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清冽而熟悉的气息。
或许以后，她跟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她也有最后的私心，那就是趁着他还在这里，跟他多待一会。
而这样宁静的氛围，忽地被一声急切的电话铃声打断。
顾北烬郁闷地接通，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消息后，面色骤然一沉，周身的气息更加不稳。
男人几乎是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
季晚下意识问道：“出什么事了？”
“爷爷病倒了，人已经送去了抢救。”
季晚心头也跟着一紧：
“爷爷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健康吗，怎么会……”顾北烬：“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要赶去医院……”
这次没等顾北烬发话，季晚主动道：“我跟你一起去。”
无论她跟顾北烬之间的事闹成怎样，可顾老爷子一向待她很好。
现在老人家生病住院了，情况还很危急，她没有不去探望的道理。
顾北烬随即启动车子，朝着市中心医院疾驰而去。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内亮起了红灯，门外围着不少人。
老爷子身边的管家赶紧迎上前，焦急地对顾北烬道：
“二少爷，您终于来了！医生刚刚说老爷子的病情很危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顾北烬怔然地僵在原地，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无异于往他本就寒凉的心里再次泼了一盆冰水。
季晚无声看向他，唇角微动，可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种时候顾北烬心里一定很乱。
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
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的时候，一道凌厉冷沉的身影忽地朝顾北烬快步走去……
“顾北烬！爷爷生病了这么久，你一次都没来看过，现在他老人家都进icu了，你这下知道来了！”
来的人是顾承舟。
男人满身怒气，双眸猩红地瞪着顾北烬，忽地抬手一把掐住了顾北烬的脖子。
周围的气氛剑拔弩张。
顾北烬这次没有还手，冷冽的寒眸直扫过去：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还有脸问我！”顾承舟反手就指向季晚，“这女人做出了如此折损顾家的名誉的事，你到现在为止还跟她纠缠在一起，把她带到爷爷的手术室前，你是想活活气死他是不是！”
季晚突然被直指脊梁骨，周围不少围观的人群都认出了她，耳边渐渐传来了鄙夷的议论声。
顾北烬忽地抬手一拳打在顾承舟鼻骨上，厉声斥道：
“我警告你，季晚是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对她指手画脚！”
顾承舟往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后再次冲上前，反手就是一拳打了回去。
“我看爷爷就是被你活活气出病的！你纨绔了大半辈子，爷爷为你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有点长进了，现在又为了以一个女人六亲不认！顾北烬，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姓顾！”
未等顾北烬开口，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便挡在了他跟前。
季晚迎面对上顾承舟冷得如刀刃般的眸子，没有半分的怯懦：
“顾北烬的确没注意到爷爷的身体状况，这是他的失责。但你也好不到哪去，你来医院的时间比他还晚，你又有什么脸说他？”
顾北烬听着女人为自己辩护的一番话，心头一怔。
她……在下意识地维护他。
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顾承舟被怼得一呛，不悦道：
“我那是有正事要忙，迫不得已才赶来医院晚了！而你们夫妻俩，三天两头地生事，网上关于你们的舆论风波不断，老爷子看到这些，不气出病来才怪！”
季晚：“舆论这东西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吗？再说这些舆论是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制造出来的还未可知，你作为顾北烬的大哥，不跟他齐心共力一起解决问题，反倒在出事的时候把刀往他心头刺，就你这样的人，才不配做顾家的人！”
“你！”顾承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被季晚以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当即就恼了，冲上前便要动手。
顾北烬眼疾手快地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反手钳制住，眼底透出一股狠厉的杀气来。
＂你今天敢碰她一下试试。”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顾北烬没心思再去搭理顾承舟，用力将人推开，快步朝着医生走去：“我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沉重地松了口气道：“病人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是观察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家属要时刻照看着。”
顾北烬心里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松懈下来。
季晚缓步上前：“爷爷没事就好。”
顾北烬忽地看向她：
“你要走了吗？”
季晚怔然：“你很想我走吗？”
“没。我想你留下。”
季晚点头答应了：
“嗯，我就在这等爷爷醒过来。”
顾家清白，却因为她沾染上了污点，这件事是她对不起顾老爷子。
等顾老爷子醒来了，她想亲自道个歉再离开。
两人就一直待在病房外守到后半夜。
医院内的空调冷气开得十足，季晚忍不住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胳膊，轻呼了口气，起身活动了酸涩的身体。
顾北烬面色冷郁，连续多天的精神紧绷，他的脸色跟状态都很疲惫。
他现在心里很乱，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但还是沉默地褪下了身上的外套，轻披在了季晚肩头。
“谢谢。”
顾北烬：“累不累？”
季晚摇摇头：“不累。”
她注意到顾北烬脸色很差，忍不住道：“你要不要找个地方睡一会儿，我在这看着，等爷爷醒来了通知你。”
“我不累。”
说着不累，可男人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变了样。
季晚心头微哽，侧眸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顾承舟。
他正神情淡然地叠着双腿，不知盯着手机看些什么，时不时地还会展露出笑意来。
这副模样，哪里像是真正担心顾老爷子的样子？
好像他刚才愤慨找顾北烬算账的一幕，都是在惺惺作态。
季晚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回头便对顾北烬道：
“顾承舟说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这样虚伪的人只会指责别人，没必要因为他的话而忧心。”
